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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怜

    大雪夜,府内医师被二公子身前人请来了青台阁偏院,走的是被雪满满堆积而起的鹅卵石小路。走一步便要陷进雪地里拔出鞋来。

    医师面上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背着药箱深一脚浅一脚累的直哆嗦,呵出白气。

    云山看不过,提溜起人往南栖那处赶去。

    又急又忙,老府医心头生疑,此处是二房的院子,怎的还与大房扯上了关系。

    楹门一开,见得矮榻旁伤了腿的那姑娘,荷花羞玉颜,容华若桃李之色满临安也挑不出第二个来。

    心头顿时明了。

    细细诊脉过后拿笔墨要留下药方子,墨渍晕在宣纸上一瞬忽地想起云山唠唠叨叨嘱咐了一路:多加黄莲,开个能疗伤又温补不伤身的药方子,一日三顿不可少一顿。

    老府医面上白须一抖,提笔落于宣纸上,交于立于一旁那丫鬟。

    交代道:“你家小姐无大碍,以药敷于伤处化瘀,再一日服三貼老夫开的药方子不出半月便能好个完全。”

    他看向从矮榻旁起身要行虚礼道谢的南栖心头叹了口气本着医者仁心提点道:“老夫观姑娘似有些后天不足之症,寒凉入体,每月总是会难熬些。另开了温补方子,姑娘还需细细养着。”

    南栖接过老府医写的方子,看向上头细细罗列的药材,鹿茸党参之流就是将她攒了十余年的体己卖了也凑不齐一贴药。

    心头这般想,面上却浮起笑意,苍白脆弱惹人怜。

    绿墨见府医为小姐诊脉,又听闻伤的不重喝上半月药便好了,一时喜悦涌上眉梢。送了府医出门又想到如今这在兰陵公府,她上哪去抓药?

    面上又喜又悲,仓皇转过身往屋内走,忽略了仍杵在门旁的云山。

    她攥着身上那件翠绿比甲看着南栖支吾道:“小姐,不若奴婢明早去寻二夫人。她是您的亲姨母,定不会不管您的。”

    南栖收回了盈盈笑意,将那药方子搁置于一旁,拿起适才翻寻出来的白瓷药瓶往手心倒。

    红色的药酒气味浓烈沾了满手,她不适地蹙起眉。

    听了绿墨的话心头无感,姨母自是不会不管她,但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尚且与萧二公子刚有了接触。

    不知姨母对家中将她送与贵人的谋划是何种态度,若被发现她与大房公子有联系反倒不妙。

    正要将那刺鼻的跌打损伤药往脚腕边抹门边却传来熟悉声音。

    “表姑娘,我家公子有吩咐,您是府上客,即是因公子崴伤了脚。这汤药便由大房负责,一日三顿皆会按时送来。”

    郎君竟清隽有礼至此,南栖头一回觉得蒙骗这般朗月清风之人是一种亵渎。

    但她实在无法。

    屋内静默一瞬,云山才听得那道微微虚弱如滚珠入玉的声音透过门边有些闷闷的传出来:“如此,便替我先谢过你家公子,待我好些了定亲自上门道谢。”

    云山完成吩咐后往外头走,晚边的雪落的越发的大了。

    他刚出了青台阁便在路口撞见位步履匆匆之人,斜飞入鬓之眉,面上通布桀骜。只着了件暗玉藤紫色蒲纹圆领袍,领口散漫交叠,任由纷纷扬扬的雪落满身。

    此人正是二房的三公子萧衡,云山忽的想到三公子平日里不常在府上住,就算是在府上被二夫人念叨地烦了亦会跑到青台阁旁云台水榭小住。

    他往边上避了避垂首道:“云山见过三公子。”

    雪夜猝不及防在二房见到二哥的人,萧衡那双不肖似萧家人的狭长狐狸眸眯起,看向后头云山来时路,心头顿时明了。

    唇边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他这二哥不是向来瞧着最是朗月清风,不近女色吗?

    如今是怎了,原道不是不近女色,是他瞧不上眼。

    他流连花丛良久,最是明白男人心思。

    眉梢挑起,思忖着今日所见,想来引得二哥的是今日湖边见到那位红衣表妹吧。

    萧衡面上看不出什么,笑着上前拍了拍云山的肩头笑道:“今日二哥的人怎么想到来我这处,要不要上我那坐坐?”

    云山沉默摇了摇头,古板回话道:“公子那寻我还有要事,三公子请自便。”

    语罢便往他身后路行去。

    萧衡也不在意,咂了舌继续冒雪前行。

    荒芜的不知名杂草茂密被落雪压弯了腰,他往左边石青板路上迈出的脚步一顿,拐了个弯往右侧南栖二人所在院落走去。

    过往奴仆虽少,但年纪轻的小丫鬟见了他无不娇羞低头行礼。

    唤一声三公子。

    亦有二夫人安插在这的婆子从院门溜出往西处报信去了。

    东侧的大厢房内,黄鹃瑟缩着身子,双手泛着些红肿水泡掩在衣袖下躲在门边。她去前头查看发现二小姐亦崴了脚,不过不同于大小姐灰溜溜逃回来。

    人家被大房的人撞见,一行人护送着回来。

    不论是真的崴脚还是假的崴脚,二小姐都在大房的公子那露过脸了。

    反观此刻缠着纱布,坐于榻上因胡乱踢踏扯到伤处面目狰狞的主子,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滚烫茶汤泼后刺痛麻木的手掌。

    失神的双目里头回露出些羡慕,同是丫鬟,二小姐待绿墨是顶好的。

    若日后平步青云,绿墨是不是也能分一杯羹。

    想到绿墨圆圆的面庞,倒是还不如自己。

    若单看容貌,黄鹃生就一张瘦瘦尖尖的小脸,面庞白皙胜在一双眸子灵动水汪汪,倒是比身为主子的叶湘怡更娇俏几分。

    心思起,如火星子乍落干草堆,狂燃不灭。

    只一瞬的功夫,黄鹃收回眼底的不甘,照旧扬起笑从门边走向叶湘怡身旁,用被烫出水泡的手服侍叶湘怡穿鞋。

    讨巧说道:“小姐,二小姐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贯来爱装可怜。想必是为了引得大房的人注意才装作崴了脚。奴婢瞧她是白用功,巴巴贴上去又如何,还不是连大房的公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哪比得上小姐您,有老爷的嘱托,二夫人待您那才是嫡亲的外甥女。二小姐装病闹出这么大动静,您定是要揭露她的嘴脸,叫二夫人知道她的肮脏心思才是。”

    黄鹃引着叶湘怡去与南栖作对,这样她日后才好从中图谋,卖些好处给二小姐换取利益。

    话说的有理,一想到叶南栖狐狸精似的容貌她心头便不安的很。

    若郎君当真被那贱蹄子的媚惑皮囊蒙骗了怎么办。

    叶湘怡不擅画,但她榻边的画像上清冷眉眼却被她摩挲得牢记于心。今夜湖边亭子里一瞥,郎君如玉容颜恍若天神。

    她更加明确了要嫁与兰陵萧氏二公子的心,更加庆幸六岁那年被爹爹领回叶府,成了叶家大小姐。

    万般皆好,唯独叶南栖事事压自己一头,花重金请夫子入府教导,琴棋书画乃至歌舞一技她却无一比得上。

    好在她闹过哭过几回,爹便依着娘亲的说法,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让叶南栖日后不用再同夫子们上学。

    现在她要被自己素来瞧不起,打压了十余年的人破坏那份良缘,一口气哽在胸口,涨的发闷。

    “你去门外叫刘婆子进来扶我,去叶南栖那。”叶湘怡忍着脚疼,扶着矮塌旁的桌面跳着踱了几步。

    风大雪大,夹着雨丝,走在廊下不消一会儿功夫外罩的夹衣都要湿透。

    丫鬟婆子们在门下防风处躲懒,资历老的见天色也晚了且两位表小姐也无甚事儿便钻入伙房烤着火嗑瓜子儿。

    刘婆子将瓜子儿皮嗑得飞起,正撸起沾了些油点的袖子给大伙瞧她打的新金镯子。

    赤金,瞧着几两重,众人艳羡她有个好姑娘在二夫人跟前做活,亦眼红她汉子在二老爷房内管账。

    正吹嘘上兴头却被黄鹃来叫走了。

    廊下挂着的羊皮毡帷帘被狂风吹的簌簌作响,两根柱子间挂的帘子摆动掀起,落雪夹着雨水打进来。

    才在廊下走了一小段刘婆子捂着湿透的两臂衣袖心口忿忿。

    要她说,这西厢房住的就是事多。

    好端端去赴宴却早早回来说崴了脚,支使她烧水熬药,现在还歇不得,还得扶西王母一样扶她去。

    她往一旁啐了口唾沫,真是晦气。

    东厢房内,萧衍院内的人却是已经将熬好的药送到了,浓浓的苦味儿顺着四四方方封好的膳盒透出来。

    不一会儿便盈满整间屋子。

    绿墨打开食盒,从里头端出珐琅彩绘牡丹纹小盅,指下温烫,是饮药再适合不过的温度。

    她略带些疑惑看向面前两手交叠放于腹上二寸,低垂着头面无表情瞧着规规矩矩再普通不过的丫鬟。

    二公子院内的下人莫非皆会飞檐走壁,这般的天究竟在何处熬的药,又如何这般及时送到药。

    似是她瞧的过久了,那青衣丫鬟抬起脸来向南栖行礼,面上挂了和善的微笑:“见过表小姐,绿墨姑娘。我家公子吩咐了日后表小姐的汤药皆由奴婢熬煮后送来。”

    “公子心善,觉得那日湖边惊扰了表小姐,十分过意不去。特吩咐奴婢尽心伺候表小姐服药,务必每顿饮完。”

    南栖不喜喝药,那苦滋滋的味光闻着便觉舌尖发苦。

    听着绿衣丫鬟善意的话,再想到府医开的药方里头罗列的上等药材。

    她闭了闭眼,白嫩嫩的柔荑捧起面前药碗正想一饮而尽,药汁刚入喉,浓浓的苦味却在舌尖泛滥开,直冲天灵盖而去。

    南栖呛得眼角溢出泪花,婆娑的眼尾泅红,檀口微张舌尖吐露,似是想消散这苦意。

    她柔弱的声音落入人耳底状似求饶:“合依姑娘,这药实在是太苦了。我这崴伤不用药三五日也能好,能否劳烦您告诉公子,南栖谢过公子好意。”

    君恩难消,南栖说着这话却无端想起湖畔旁萧衍微凛的漆眸以及那不知分寸掐着她后腰处的指节。

    后腰下两三寸软肉此刻还隐隐泛着酸麻,思及痛处南栖香靥没由来泛起绯红。

    丫鬟合依看着面前叹一声闭月羞花也不为过的表小姐,感慨主子真不知怜香惜玉。

    如斯美人,当然得好生哄着,金银财帛堆砌博得美人一笑。

    她看向桌案上漆黑浓稠的药汤,里头倒是堆砌了足足半两黄连。

    主子的命令不可违,她却也是不忍心让表小姐喝这苦药,头一回决定将公子惹出的麻烦丢回给他。

    她忖度一番道:“奴婢定会如实转达与公子。”

    南栖当她明白了,以为日后再也不用喝这苦药心头松了口气。

    却不想日后那人竟那般,逼迫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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