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阿丝卡，我觉得她又在骗我，我们以前在尸魂界的时候，我就没有见过她做过饭，在真央的时候她吃食堂，进了四番队之后，她依旧是在食堂吃饭，偶尔一次下厨还是在每年我过生日的时候，费尽心思给我做了一个菜，最后我发现那道菜也只是堪堪到能吃的水平。

    一直到去年，她的厨艺都没有长进，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我记得那个时候她给我的理由是，她没有做饭好吃的需求。

    那时的我立刻就想到了她在逆骨区的背景，在食物匮乏的情况下，“美味”这个需求确实不值得一提。而她做的饭菜也和我预测的一样，只是能吃的水平，甚至比我做的都要难吃。

    但是她根本不允许我说不好吃的实话，第一年她问我味道怎么样的时候，我认真地纠结了一分钟，最后选择告诉她我真实的感受，然后我就被她捅了两刀。

    一刀为了伤我，一刀为了治我。

    那些回忆对我来说还记忆犹新，也是因此，我根本不会相信她说的要去买菜的话。

    在我质疑的视线下，阿丝卡噗嗤笑了出来，她完全没有欺骗我的愧疚感，笑眯眯地问我：“你不会真相信了吧？”

    “怎么可能会相信，做饭这种东西是需要天赋的吧，很不巧，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那你还真是了解我呢。”她说着又我往边上看了看，屋子里面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我猜她知道我的想法，来到这里可能就是偶然，但是看见我之后，她肯定想着看我的笑话。

    “还不进去吗？”

    “都说了要你管啊！”

    “我只是想说，那个人的意思可能是邀请你进去呢。”阿丝卡语气轻松地说。

    面向我们这边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影站在窗边，正饶有兴致地看向我和阿丝卡这里，我不太确定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也许是刚刚，也许是更早之前。

    也许我的那些关于求婚演练的话也都被他听到。

    我久违地感到尴尬，热气也直接冲上了头顶，我觉得我现在肯定是脸红了一大片，而在那些尴尬的加持下，最终我也只喊出来了他的名字：“真子！”

    “嗯？我在这呢。”真子笑着回应了一句，他稍微站直了身子，由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问我：“所以你要进来吗？”

    “当然要！”我大声而坚定地回答。

    最后是我和阿丝卡一起坐在客厅里面，真子泡了红茶端给我们，我忍不住悄悄地问阿丝卡是不是现世都喜欢喝红茶，阿丝卡睨了我一眼，也低声回答：“你的印象里是这样，你的未婚夫才会有着这些习惯吧。毕竟这都是以你的记忆为依托幻化出来的人。”

    “是哦。”

    我轻声附和了一句，却忽然感觉到有些失落，阿丝卡从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就一直对我表现得很亲近，我也同样如此，可是我也知道，她并没有过去的那些记忆，她不记得过去的我，也不记得过去的其他伙伴，她在这个世界还有着新的朋友和家人。

    那些只属于我们的回忆只有我还记得了。

    我双手捧着茶，盯着杯子越想越难过，房间里面的真子还只是幻想，这么想起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要吃吗？”纤细却不细腻的手指间夹着一块灰色包装的糖果，我偏头看向阿丝卡，对方脸上满是玩味，见我不答话，她又对我说道：“这茶没有那么难喝的，最少不会让人问着它的味道就像掉眼泪。”

    “我才没有掉眼泪。”我一把拿过她递给我的糖，她自然地伸手接过我手里的茶杯，将它放在的茶几上，我则是剥开了糖纸，巧克力中间是混杂着酒味的糖浆，是我以前没有吃过的味道。

    “经过商店的时候发现有这个，就顺手买了一点，我记得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也给了你这样的糖，你那个时候也眼泪汪汪吧，说起来——你是不是很爱哭？”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地瞪了阿丝卡一眼，表达了我对她这个猜测的不爽，“我可不爱哭，我以前在尸魂界的时候遇到什么挫折都没有哭，被你当做试验品测试斩魄刀能力的时候，我也没有哭！”

    “哦？是吗？那也不能怪我误会，毕竟现在的你可是总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啊。”她端起自己那杯红茶喝了一口，还是之前那副轻松的样子。

    我把糖纸塞到她的手里，随后转过头不理她，转而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真子在我们来之前应该是在看书，沙发上放着一本书，看样子不是什么时尚杂志，我又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侧面好像写着“灵魂起源”几个字。

    这应该是现世的人编撰出来的书，我猜测应该是没有什么依据的吧。

    不一会真子又走回了客厅，他的穿着和尸魂界的时候毫无关联，一身浅色的衬衫并没有增加他的严肃气质，系着的花色领带反而让他看上去更加玩世不恭，他的左手腕上还缠着那条银色的发带。

    他坐到了我们对面，开口问道：“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抬眼便撞进他的视线中，他眼中的趣味显而易见，我也明白他是故意问我这个问题，毕竟按道理来说他应该知道我来的原因才对。

    我向来是个直白的人，即便我也时常会觉得敢打，但我在尴尬间又会莫名地选择将自己的想法全部毫不顾忌地说出，现在的我也是如此，所以我开口回答：“是准备来向您求婚，当然，这是演练，等到正式求婚的时候，我还会做好其他的准备。”

    真子挑了挑眉问：“其他的准备？”

    “比如漫天飞舞的樱花以及烟花彩带之类的添头，我从书上看过，求婚的时候一定要给人印象深刻，而这些东西可以很好的塑造甜蜜的氛围！”

    真子还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而阿丝卡倒是说了一句：“总感觉听到这种理由，我一点也不会意外。”

    我没理她的话，在说完我的想法之后，我站起来走到真子面前蹲下，想想又觉得不对，便又改成单膝跪地的姿势，然后我的双手分别握住他的双手，仰视着真子郑重地问：“所以您答应我的求婚吗？”

    “演练就这样简陋吗？”

    “您在说什么呢，怎么会简陋呢？我的爱意不是已经将整个房间充满了吗？您没有察觉到吗？”我装作十分不解地问。

    身后又传来了女孩子的笑声——捂着嘴却还是忍不住的笑声。

    我专心地仰头看着真子，他也是一样，脸上带着忍不住的笑意，他回握住了我的手，对我无奈道：“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可能会给出你不期待的答案？”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也希望你给我个机会，让我有主动的机会呢，你不要说话，你知道就可以。”

    我知道，他总是不会直白地说那些话，我歪歪头，看着面前的真子，却在心里想道：我大概是给不了真子主动向我求婚的机会了，因为我看到真子的时候总是那样情不自禁。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依托于我的记忆而幻化出来的真子果然还是不会给我那样直接的回复，我眨了眨眼睛，在我想要做的事情快要结束之后，我站起了身，对着真子道别。

    真子问我接下来要去哪里，我想了想，小声地回答：“去城市周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是身负责任的死神，我不能再明知道真实的情况下沉溺。”

    阿丝卡也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我的身边，她对真子道了谢，而真子则是放开了我的手，他向后背靠着沙发，双腿交叠、皱着眉问我：“为什么要对那些东西那么执迷？”

    “什么？”这下换成我愣住，我第一次在这个幻境中感觉到了违和感，而这违和感就是从我面前的人身上传出来。

    有着真子的外貌的人语气也有了些不解和不耐，他有继续说：“你想要的这里都有，你的愿望都可以在这里实现，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寻真实？那些真实不是总是让你痛苦吗？”

    我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以至于到了冷淡的地步，我没想到这个假象并不是我主动戳破，而是对方——幻化出来的真子——来告诉我，我没说话，只觉得有点发自内心的痛苦，我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刚好抵住阿丝卡，她抓住了我的胳膊，也让我有了稍许的安心。

    大约是见我表情不对，真子——应该只能说“他”，他又放缓了语气，神态也恢复到了我熟悉的样子，对我劝解道：“你现在又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春江，以前的你总是在笑，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对着我们去笑。忘掉那些痛苦的事情不好吗？你的愿望不就是再次见到所爱之人吗？”

    “嗯，但是你是那个人吗？”我说着又摇了摇头，“你不是，所以你没有办法让我沉溺。”

    “我的愿望也并不是这个。”我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