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读给别人听怎么会不合适？啊，我懂了，您是希望我来读是吗？”

    我的声音放得很低，避免吵醒左手边靠着我的肩膀睡着的小孩，我也没有做什么动作，在我看来，像日番谷这样戒备心很重的孩子应该也很容易被惊醒。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真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叹了口气回答。

    “今晚——明晚吧，明晚读怎么样？小的时候我总是会羡慕别人家的孩子会有睡前故事听，可是……长大一点之后我会每天给白哉读睡前故事，不让他跟我一样羡慕别人。”

    真子的声音带着点玩味，他问我：“你说的上一个版本可不是这样的，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但我明天要听！”

    我的装怪卖惨行为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我便直接放弃这些伪装，直接强硬地要求着，真子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明天会读的。”

    我们肩并肩坐在街边的长凳上，即便是在这种露天环境下，他的睡眠姿势也不算多么舒服，但日番谷看起来睡得还算挺香，他的头往下滑了一下的时候，我伸手挡了一下，想了下换了个姿势，动作轻柔地让他枕在我的腿上，但长凳就这么长，日番谷即便是个小孩子，也没办法以一个舒服的姿势睡着。

    我和真子四目相对，他立刻读懂了我的意思，从长凳上起身，我往边上挪了挪，真子就站在我的面前，双手又拢在袖子中对我道：“还是将这个小鬼打晕带回去吧，为什么我要为这个小鬼让座啊？真让人不爽。”

    我眯着眼睛笑，用手摸了摸日番谷的头发，发丝的触感和我想象中一样的柔软。

    “他老是让我想到白哉呢，总感觉下不去手。”我道。

    真子“哼”了一声，带着点情绪：“像白哉小弟啊，那跟日世里应该很合得来喽。”

    以前在尸魂界的时候，每次白哉见到日世里，两个人都会因为一些事情而开始进行争辩，大部分时候白哉都不会对着日世里不依不饶，但日世里从来不会有让着白哉的心思，有的时候两个人会大打出手。

    真子每次看到也都不会阻止，而是饶有兴趣地在一边看着热闹。

    我看着他现在面带不爽的样子，心中又涌现出某种开心来。我与真子在一起之前便知道他看上去轻浮的性格下又有着很沉稳的一面，和我相处的时候总是会暴露出一些本质来，但时常也会有幼稚的一面。

    此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日番谷和我，不爽地给出了一个提议：“那春江你闭上眼睛吧，就当作看不见好了，我来带着这个小鬼离开。”

    “虽然这样好像也可以，但还是太冷酷了。”

    “真是麻烦啊，直接把这个小鬼丢到尸魂界好了。”

    我和真子之间从来不避讳提起尸魂界的事情，曾经那些入骨的恨意还留在我的心里，我觉得我永远无法原谅对真子他们做出那些事情的人，但在异世界的那几年，我所了解到的东西比以前更多，那些恨意我也能够好好地隐藏起来。

    四季之前还对我说过，来到现世后的我好像和以前的我没什么差别。我想不只是我，在一起相处时，其他人的性格看上去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差别，但那些事情所有人都不会让它就这样过去。

    我摇了摇头说：“他这样的孩子直接被丢到现在的尸魂界的话，说不定比留在现世过得更加困难。”

    “直接塞给什么人就好了，浮竹队长就是个很好的选择，就算是这种小鬼，浮竹也能跟他相处得很好。”

    “其实我觉得以他的天赋，也很适合去十一番队，更木队长见到日番谷之后，肯定会让日番谷变得更强，以便和他对战，而且爱花副队长也会把握住那个度吧。”

    我和真子开始说着没什么意义的猜测，基本上将日番谷在每个番队的可能性都说了一遍，这种对话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会说，因为真子也不会将自己因为那些经历而产生的负面情绪暴露出来。

    他是所有人中表现得最不在乎的人，也是最冷静的人。如果日世里听到我们在说着瀞灵廷的事情，大概率会暴跳如雷，对于抛弃了他们的瀞灵廷，日世里一直无法原谅。

    一夜不眠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夜中也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日番谷的运气很不错，在遇到我们之前没有被虚发现，然后就被我们划分到保护范围之内了。这之后无论是去尸魂界还是留在现世，我们都不可能让他被虚所吞噬。

    日番谷醒来的时候，我和真子已经联系了喜助先生，他应该也是一夜没睡，过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第一次知道夜一能变成黑猫的时候，我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转念一想，觉得喜助先生总是在研究一些东西，说不定就是他的研究成果，但我一直没想起来问。

    喜助先生此刻眼下乌黑一片，感觉整个人疲惫了不止一星半点，我看着他的样子，反而有些担心四季目前的状况，喜助先生总是不眠不休地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算了，四季可不能跟喜助先生一样，那样也太累了。

    喜助先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走到我们身边打量了一下日番谷，也不免有些惊讶，他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灵力真是强呢，上一次看到灵力这么强的孩子还是在朽木家看到春江的时候。”

    我瞬间腰板都直了不少，转头看向真子，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他的夸奖，真子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怪不得春江现在这么强，原来从小就这么厉害啊。”

    似乎是我的头发摸起来也很舒服，真子摸了一下之后又揉了一把，把我的头发都弄得有点乱。我拍了一下他的手，小声说了一句：“头发乱了！”

    真子收回手，又打量了一下我的头发：“这样也挺可爱的。”

    日番谷□□了一声，像是要醒过来的样子，我的注意力便被他吸引住，他睁开眼后感觉还有些迷茫，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从我腿上起来。

    他从我的腿上爬起来之后又往后退了一大步，结果因为没注意位置，腿磕到的凳子的一角，顿时龇牙咧嘴起来。

    “小心一点呀。”我关心地说。

    “为、为什么——”

    日番谷小脸通红，他盯着我说话却磕磕绊绊的，我善解人意地替他补全了他的话：“为什么枕在我的腿上？因为这样你睡得会舒服一点吧。”

    我还没让日番谷谢谢我呢，虽然我觉得日番谷的样子也不像是想要感谢我的样子，我也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倒是觉得腿有些麻了，夜一变作的黑猫忽然跳到了日番谷的身上，日番谷被吓了一跳，要跟我说的话也没有说。

    “这是什么？！”日番谷慌张地说。

    “黑猫啊黑猫，冬狮郎以前没有见过黑猫吗？”我故作好奇地问。

    日番谷的脸更红了，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生气：“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在问为什么这只黑猫也能看见我！而且这个戴着奇怪帽子的大叔是谁？是你们的同伙？”

    喜助先生拉了拉帽子，我听到他嘀咕了一句“奇怪的帽子？”，听起来是对这个描述不太赞同，真子朝着喜助先生道：“喜助，你想怎么处理这个小鬼？直接拿着今井的斩魄刀将他魂葬吗？”

    真子的话音刚落，日番谷就大声打断了喜助先生要开口说的话，“我不要离开！”

    他怀里还抱着黑猫，说话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用力，夜一从他的怀里跳出来，我立刻伸手抱住夜一，对他道：“要爱护小动物啊，冬狮郎。”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们又没有很熟！”

    “可你都枕着我的腿睡了一夜，我叫你的名字也没关系吧，如果你觉得不平衡的话，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来，叫一声‘春江姐姐’听听。”

    日番谷听到我的话，又露出生气的表情，我觉得这样逗弄着日番谷的时候很有趣，他这样的小孩子长得很可爱，早熟懂礼貌的同时又很容易生气，逗起来才会更加有意思。

    “冬狮郎君，你为什么不想跟我们离开呢？你应该感觉得到我们是出于好意才会让你跟我们离开，你和春江、真子相处得也很愉快吧，能告诉我们理由吗？如果是有什么问题的话，说不定我们也能帮你解决。”喜助先生对冬狮郎说道。

    “这个小鬼顽固得很，跟朽木家的那个小鬼差不了多少。”真子对喜助先生道。

    他没想着要避开冬狮郎，以至于话说出口后，他便被冬狮郎瞪了一眼，真子也不在意，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将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将我往他身边带了带，随后他对喜助先生道：“既然你们来了，这个日番谷君九交给你们了，我们就先回去睡觉了。”

    “读睡前故事吗？”我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迅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