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陌生人开炮

    “不是”我走近了他,笑着吐槽:“你夸老婆归夸老婆,踩一捧一干啥?还说我没成婚就毒妇,我说你老婆你倒不乐意了。我说你老婆,你就反驳,还说我呢。”

    他没有管我说什么,而是语重心长地说:“你娘生你养你自要孝顺。哪有那些个为撒。生你养你不就为了老了有人养老送终,生养之恩咋能不报?人人都像你,谁还愿意生养子女?”

    “那就不生不养呗。乐的轻松。”我说得干脆。

    “不生?不生老了谁给养老?活谁干?地谁种?谁给买棺材?”

    他的话卡在我盲区上了。别的我都能侃侃而谈,不明白也能扯淡,就这个种地真是我的盲区,连扯都难扯明白。

    “呃……地——一个人两个人都能种啊,再说我看这儿也没有几个种地的,大不了找地方打工干活呗。可以趁年轻多攒点钱,老了可以雇人照顾。”我原地踏步,思考着他提出的问题。“也可以雇人买棺材呀,多攒点钱呗。”

    他笑了:“你说得容易!钱咋赚?你莫觉着找个活计容易。这世道找个活干多难,不然你觉着为撒有那些个有胳膊有腿的要饭?是人都要脸,他们不是人咋地?”他抬头望天,回头对我说道:“不与你闲扯,回家抱媳妇不得劲?走了我。”他抬腿迈着大步,头也不回。

    “等等!”我叫道。

    “撒?”他不耐烦地转身。看样子他真的很着急回家。

    “那两个学堂叫什么?”

    他转回身,背对着我,边走边说:“凤山堂,春梧堂。”

    天蒙蒙亮,街上没有几个人,乞丐睡在街边,无人理会,仿佛看不到他们的存在。

    我在街上四处张望,寻找小秀梦想的殿堂。

    走进一个胡同,左右两边大多都是住户,还没看到叫风山堂春梧堂的。

    再走几步就到头了。我继续走着,左右看门顶有没有牌匾之类的。

    “找到了!”

    我看到不远处门上挂着匾,虽因角度问题难以看清上面写的字,但看模糊不清的笔画数,应该是风山堂。

    我快跑到门前,转身正对着门,抬头看匾上的字,就是风山堂。

    我侧耳贴门听了一下,里边没有人声,门是从外上了锁的,如果不是住校制,里面应该没有人。只能先在这等了。

    日光逐渐充足,蹲在墙边的我被照得犯困。

    看到远处有人走来,我起身朝那人看去。那人是一个中年男子,身着黑色长衫,外穿灰色马褂,步伐稳健却不快。

    他好像也注意到了我,稍微走快了点,但还是很稳。他在离我大概一米处驻足,他看上去略微有点驼背,以至于虽然比我高出许多,却不用低头看我。

    “你是?”他问道。

    “你好,我是来求学的。”我走上前礼貌地微笑道

    他应该是学堂里的人,从气质上看应该是老师或者助教。我对人民教师还是很尊重的,而且他还是这种特殊时期的人民教师,说不定就教出一个国家栋梁。

    他将疑问写在脸上,“求学?你?”

    他的口吻好像是听到一个笑话。

    他的话让我内心倍感不适。不说他是不是老师,就算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也不可能表现的这么明显,这样的老师能教出什么人才?

    “不是我。”我面无表情回答道。

    我答应给小秀找学校,又没答应给她找一个好学校。再说,只要认字,三观可以自己建立,给她一个学习的出路就已经不错了,总比以前没机会强。

    他收起了轻蔑的表情。“嗯,进来吧。”一派中年人的稳重模样,仿佛上一刻轻视他人的不是他。

    看他拿出钥匙,我退到一旁。

    他开了锁,拿着插着钥匙的锁走进院子。

    “他几岁?”

    我跟在他身后,查看院内环境。

    “七岁。”

    院内环境没有想象中的读书氛围,没有杂乱不堪,但也不像可以读书的地方。

    他转回身,捻着手指,目光在我身上打转,似在算计什么。

    “一年一银元,明儿个带你兄弟早些来,省的跟不上。”

    学费倒是可以接受,看来他是掐准了我没什么钱。

    “可以。不过不是兄弟。”

    他笑一声,“不是兄弟?小姑娘,你是拿我取乐?”

    对。这个学可以不上,可气我不能受。重男轻女加算计,完美触发我的雷点,我是不能忍。

    “不是弟弟,是妹妹。”

    “呵。”

    他不再看我,走到一块大石旁,弯腰拽出压在石下的书。

    “莫活不去找活,以此等要事玩笑,到底是无知妇人……”

    看他满是轻视不屑,我笑道:“玩笑?如果女人读书是玩笑,那女人生下男人就是更大的玩笑!教书育人首先看重钱财,让诸先辈名师知道后世学生都是这样的人,怕是会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暴揍一顿吧。”

    我回忆着以前在网上看的表演课视频,学着视频里的不屑眼神撇了他一眼。

    “不教女人,还说女人无知,也不知道是谁无知。”我双手环胸,大步走近院门,“我看是某些自以为是的蠢男人,无知不自知。”

    “你这无人管教的!我为人师近二十年,岂容你个大字不识的小丫头明朝暗讽?!”他像是被戳到痛处一般,怒气冲冲地看着我,手上的书被握得老紧,握出褶皱,却不及脸上褶皱来得多。

    “管教?我这个没人管教的小丫头都知道尊师重道,而你教了二十多年书的却还以钱说教。”我抬头望天,接着看了他一眼,问道:“到底你我谁没人管教?”

    他手里的书彻底变了形,见他面色难堪地将书甩到地上。

    最后男人只吐出两个字:“愚昧!”

    我还没开口,就见他向我跑来,途中还捡起地上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像是要扔过来。

    我快步跑出院子,看他好像还在追,我跑得更快了,一个人从前方走来和我擦肩,好像把他撞了。

    我转头看远处没人追来,跑了几步,靠在还没有营业的商铺窗前,喘着粗气。

    “呼……呼……幸亏年轻体力好……累死……”我紧贴窗边,双脚前伸,屈膝,双手扶着膝盖,感受着腿的抖动。

    累是累,不过很爽。仿佛回到了以前畅所欲言的时候,不用顾忌自己的发言。好久没有这么随心地说话了。

    …

    走了几个胡同,还是没找到春梧堂。

    不行就买几本书回去自己教。虽然这里有的字体我也不太认识,不过勉勉强强应该可以教她。就算真的难以辨认,蒙也能蒙的对几个,再不行就看上接下,联想瞎猜谁不会。

    “再找找吧。”我可不想工作累死累活,回家还要教人。

    看到远处有一个浅黄身影朝一个胡同拐去。通过模糊的侧颜轮廓,我直觉觉得这个人就是柳如青。

    由于刚刚跑得太快,以至于现在有点体力耗尽,难以跟上那个人。

    “柳如青——!”

    我看他后退几步,然后朝我走过来。不徐不疾。好像没人能影响他的节奏。我见他往过走,我也加快速度向他走去。

    他在距离我不远处停下,脸上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许姑娘?”他叫道。

    “啊……你好。”我调整着呼吸,露出大概没那么好看的微笑,弯腰轻拍胸前。

    “你好。”

    清澈和煦如春风化雨。这是我对柳如青声音的第一印象。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他真的有能力有人安心放松的能力。

    我轻拍两下胸口,抬头看着眼前的人,问:“请问你是在办什么事吗?”

    我知道我多少有点唐突,但这也没什么办法,一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不如找人问问,说不定还能给带一下路。

    他微微垂下头,他轻轻点头,“嗯。姑娘可有难事?”

    看来带路是不可能了,问路还是可以的。

    “我想知道春梧堂在哪。”

    他笑意更显,道:“我正要去春梧堂,若姑娘想知其方位,我可为姑娘带路。”

    “真的吗?谢谢!”

    “无事。”

    我跟他走进了胡同,却不见也有春梧堂的匾,每一户好像都是普通人家。

    觉得他不是那种法外狂徒,但我一个有着足够安全意识的成年女性,在这种两人独处的环境下,内心难免担心自己的安危。

    我停了下来。他好像听到了我停下的脚步声,他转过身,眼中映出我略紧张的表情。

    他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站在那处,眉眼舒展,话语柔和:“一学生家住在此,因腿脚不便,需人接送。许姑娘不用跟来,在街边等我就好。”

    内心想法被他看穿,难免有些尴尬羞愧。他看上去多坦荡正直的人,怎么可能是会见色起义的狂徒。

    “不好意思。”我低头小声说道。

    “无事。”

    我抬头看柳如青,好像是为了宽解我的愧疚,他微微歪头望天,然后面向我。

    “学生应已准备妥当,再不去,他怕是该急了。”他看上去并不着急。

    “还请姑娘在此等候。”

    我赶忙忽略内心的情绪,对他说道:“好!那你快去,我在这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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