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出“古董”

    他进门之后,我被好奇心驱使着往里看了看。

    这个房间视线内都看不到床,能看见的区域和小客厅差不多,桌椅一应俱全。毫不意外,中间也挂了一幅愿神画像。

    里面听见快步走来的脚步声,我转过视线,康平刚好走过来,顺着我的角度朝里看,脑袋动来动去地说:“许大姐,你瞧撒嘞?”

    “没啥。”我对他说:“就觉得你师傅的房间挺大的。”

    “那可不”他单脚跨出了门,往外边走边说:“这间屋子还能练戏嘞。”

    “啊,那么大的吗?”我后退了几步,看他转身伸手握住门上木格子的框,把门从里往外拉关上。

    “是嘞。”他转过身,笑着和我说:“等哪日师傅允许,我带你进去瞧瞧~”

    大宅子的厨房没有电视剧里那么大,灶台比许家大很多,灶台上三口紧挨着的锅很显眼,锅一边就放着我带来的食盒。

    跟着康平走到锅前,他在我前面打开一个锅的盖子,转头说:“你要吃些撒子?我来盛菜。”

    “我看看。”我将目光转到锅里,里面的菜看上去像是剩菜,不过却没有被搅和的样子,不会觉得恶心。看到里面零碎的辣椒,我问他:“你师傅不是不吃辣吗?”

    “是哇。”他说:“可玉娘、念宁和林大姐吃,莫有辣子不得。”

    锅里一小盘白菜丝我猜是他说师傅中午吃的小菜,我伸手指了指,“他中午就吃了这个吗?”

    “恩。”

    “看着不好吃啊。”我凭这盘白菜丝清淡的样子,直接判断它的味道。

    “许大姐说得对!”他好像特别认同,我余光看见他点了点头,比较无奈地说:“莫撒子滋味,我不喜吃这。”

    虽然我没吃过,但我同意他说的。

    “我也不喜欢。”

    他仿佛找到知音,眼底浮现欢快的笑意,转身活泼地走向靠墙的柜子,背对着我说:“那咱不吃这,你挑些想吃的,我拿食具。”

    “好。”我笑而露齿地对他点头,随后转到锅前低下头来,专注地思考这三盘哪个更好吃。

    “许大姐,你瞧好了莫得?”

    侧目看他端着碗盘,虎口夹一双筷子,三步并两步地朝我走来。

    “嗯,就中间这个吧。”我指向中间那盘泛着油光,铺满红辣椒的肉条,但又不止有肉条,还有小肉块,感觉很有食欲,会分泌口水的那种。

    他看了一眼,冲我一笑:“许大姐会吃哦!这和馍一块吃好香的嘞!”

    “肯定很下饭,可惜没有米饭。”我叹息地说。

    “有米饭哇!”他说着放下了端的碗盘还有筷子,“响午烧的饭全吃完了,等我洗些米再烧一锅。”

    见他又要走远,我赶快拉住他,“不用了,我随便一说,吃馍就行。”

    拦着他不只是因为不想麻烦他,我的米饭当然不是这个时代的大米,也不是南方的大米,而是我老家晶莹剔透、饱满的东北大米,那是我从小吃到大的。

    他停站在这,等他转过来时,我强行勾出一丝微笑,松开抓住他衣袖的手。

    他好像有点害羞,转头看向灶台那头,边指着边往那走,“得,我去给你拿。”

    我不解地挑眉笑了一声,只是抓了袖子,至于吗?

    也许真挺至于的,他过来的时候都是绕着我走的。

    看他这副样子,我觉得我该道个歉,谁让这个年代都是“古董”呢。

    他垂着脑袋往盘子里夹菜,我右侧靠灶台边沿,斜着身子歪腰看他,怀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啊,刚刚着急才抓你袖子的。”

    他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明快地对我笑着摇头,大勺继续往盘里盛菜,“莫得事,我不会想多。只我莫瞧见过你这么胆大的姑娘,有些不惯。”

    “哦~”我转身背靠灶台,双手朝后抓着灶台的沿,微微靠着问他:“那你没有喜欢的姑娘?”

    他愣了愣,眼看着我,把盛好的菜放在灶台上,轻微摇了摇头,“我哪里瞧得见姑娘,每日跟着师傅学戏,隔些日子还要练身架子,莫撒子闲功夫去外头。”将手拿筷子伸向另一个锅盖,却在中间忽然停住,“单吃这一道菜吗?”

    看了眼附近小盘子里快满的菜,我点头跟他说:“嗯,一个就行。”

    “成。”他上身向前,翻开另一个锅盖,用筷子戳进锅里的馍。

    “看你和那个林大姐挺好的,你不喜欢她吗?”我回忆他关心她的表现,随口一说。

    两块被筷子穿过的馍停在空中,他拿筷子的手猛地一抖,一脸讶异地看向我:“你、你说撒子嘛!”似乎有些许羞臊,看上去不像难为情,而是觉得荒谬,“林大姐大我两三月,我咋能中意她?”

    我好笑地说:“嘿嘿,咋不可能?她挺好的啊,你对她不也挺好的嘛。”

    他好像有点无话可说,蹙眉低下头,将筷子上扎的馍放进碗里,然后把筷子顺着碗边抽出来,再把装着馍的碗加筷子放到菜旁边。

    “师傅再三叮嘱,待姑娘家不能不好,我是他徒弟,当然要遵从师命。”他后退地转身向下看去,中途把视线挪到我身上,扫过灶台,“你吃啊。”

    他说完不到一分钟,从犄角旮旯拉来一把矮小的凳子,一屁股墩坐了下去。

    我点头给他回应,刚要拿起一个馍,突然转头问他:“哪儿能洗手啊?”

    他没有过多疑问,给我指了一个角落,“那里的水撒都能做,你自个儿去弄吧,我不想起来。”

    见他一点都不端正的坐姿靠着后面的柜子,我答应他说好,过去往盆里舀了两瓢水,把手洗了干净。

    回来时看到角落还有一把和他屁股下差不多的凳子,我顺脚勾了出来,弯腰拿到他边上,把菜和主食端下来坐到他旁边。

    菜还有点余温,拨开小块的辣椒,红中略带浅黄的肉块被我放入嘴里,微麻的感觉在嘴里蔓延,辣味开始扩散,我感到非常惊喜,嚼了几下满意地咽了下去。

    “这是啥菜呀?”笑容不自觉在我的脸上展开,我问完又夹了一块泛着油光的肉吃了下去。

    他的视线在我的脸上没有离开,不知道为啥透着类似端详的笑,在我问他的时候减弱了几分,“辣子鸡。”

    逐渐在口腔加重的味道告诉我这个名字很名副其实,我分泌的口水让嘴里变得湿润,咬进去的馍几秒内变软,不在干噎,轻松嚼碎。

    川渝地区的嘴不应该受不了这种辣,可我不知不觉渐渐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每次开口都伴随着大量的吸气。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困难,起来跑去双手端着一瓢水回来,我用我有空的手接过来猛喝下去。

    “慢些吃,吃辣不多的都遭不住。”

    他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喝了将近一瓢水,我嘴里又麻又辣的感觉有所缓解,靠着侧面的柜子咬了一大口馍,希望它能彻底消除我很难承受的辣。

    难道心理的承受会影响到身体?我搞不懂川人的嘴为啥也受不了麻辣的鸡。

    一口一口咬下手里的馍,缓解嘴里火辣辣的疼。

    “哈哈哈哈,许大姐……”康平突然笑出声来,看得出他在忍,可完全忍不住,“你,你要不吃些别的菜,我瞧你嘴全红了,哈哈哈哈哈!”

    “啊?”听他的话,我撅起嘴,眼珠往下看。

    没想到他笑得越来越大声。

    看不到嘴现在的样子,我为刚才下意识的动作感到羞耻,撇一眼他,不服气地说:“不用,就吃这个!我不信吃不下!重辣的麻辣烫我都能淌着鼻涕吃完,还吃不了它?”

    “得、得,你吃,噗……”他很艰难地憋了回去,闷咳了两声,等几秒后说:“好姐姐,你莫气哇,我头一回见像姐姐这吃的,觉着着实有趣。”

    他没笑,但笑的调特别明显,哄人的话在他嘴里怎么像看了个笑话?

    我咽下刚嚼碎的馍,不满地说:“你没见过女人这样吃,又不是女人不能这样吃,有啥好笑的,哼!”

    “姐姐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拿起我随手放在柜子隔板上的水瓢,起身转过去往水缸那边走,“我是说,男女我都莫见过同姐姐一样的。噗嗤……”

    我眼珠朝上瞟着他,他走到水缸前面时笑弯了腰,听见“扑”地一声,隐约看到水瓢从他手里掉进缸里。

    啥叫没见过和我一样的?我在人类之外?!气死我了!

    他算彻底气到了我,我憋着声瞪他一眼,将膝盖方向朝右,扭转身体,背对着他。

    后侧逐渐变大的脚步声听得清晰,余光看见身形较大的影子向前移动,我又挪了一点,打算吃完再跟他算账。

    “好姐姐,好姐姐,你莫和我计较,我极少与姑娘独处,不晓得姑娘的心思。若惹你生气,你骂我两句解解成不?”

    他语气带着小心,满水的水瓢送到我眼前,稳当到纹丝不动。

    “和是不是姑娘没关系!”我略微暴躁地说。扭身转回的时候,他马上端着水瓢后退,我看到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显露的茫然更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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