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有判断

    小苗同样在张望,我无法看懂她开心的原因,只知道她的手快与我的手分离。

    下一秒,瞬间脱离。

    她奔向不远前卖首饰的小摊,我刚要追上去,离我们不远的常顺突然拦在我面前说:“咱已回来晚了,再不赶快做活,老板准不高兴。”

    我看向小摊前停留的她,不想强行叫她回来,于是跟他说:“你告诉老板,等我两刻我就回去干活,保证不会拖延。”

    没等他给我回应,我就绕过他,去到小苗身边。

    她应该没注意到我来了,还直直看着小桌上铺的首饰,我没打扰她,顺着她的方向低头看去。

    没有金的,银色的首饰也不多,铜色稍微多点,最多的是木头雕刻的发簪,有雕成云的,还有花草之类的,看上去很精致。

    “二位小大姐,相中哪个嘞?”摊主上身前倾,语气殷勤。

    “小又!”她似乎不意外我的出现,拿起一根木簪,送到我眼前,“你觉着好看不?”

    木簪的头很像花的形状,三片叶子像圆润的三角,还被刻出花瓣的细节,涂上的红隐约透出木头原本的颜色,看起来精致中带着粗糙,总体还算可以。

    不过看花瓣后的她大概很喜欢这根木簪,我不想太扫兴,评价也该提高,“很好看。”

    “嘿嘿!”她开心地转了转木簪,再把它放下,将手伸进袖子,停顿几秒,叹了口气,手垂了下来,“买了回家莫处藏,也不晓得该咋和爹娘说,罢了。”

    明白她的困扰,我笑着跟她说:“没事,我找时间给你送过去。”从袖子里掏出铜板,转头问摊主,“请问多少钱?”

    “两——”摊主刚刚开口,小苗快速按住了我的胳膊,“不得,你做活不易,我不要你买。”她心疼认真的态度不像客套推脱,好像真想替我节省。

    的确不容易,晚上还要买面回去,这么细想,我把夹层的口压紧,轻声说:“好吧。”

    “这才是嘛~”她把手离开我的胳膊,伸进自己的袖子,在袖子里活动几圈,离开袖里,握着的手在桌上展开,两枚铜板充斥钝感的响声几乎同时落下。她拿走桌上的木簪,转过来递给我,“小又,得空给我就成,莫耽搁做活。”

    我收下木簪,点头答应她,“好,有空就给你送去。”

    要把它放进衣袖,小苗猝不及防地拉住我的胳膊,急匆匆带着往饭馆走去,边走还边说:“险些忘了还要忙活!咱可要快些,不能叫你被老板骂。”

    胳膊被带动,木簪的尖端在乱甩,我赶紧抓住衣袖,把左手放下,免得被扎伤。

    “几步路用不着跑啊”让她带得跑了起来,我呼吸有些乱地说:“再说也没耽误多少时间。”

    “跑能快一些……”她走进门之后把我拉了进去,随即放开了我的胳膊,“做完能歇小半个时辰也是好的,咱还能上街瞧瞧。”

    她的速度虽然快不过张宴生,却也没有慢多少,有点般配。

    褒贬都有,不是纯好评。

    蕴着吐槽的心理,我手撑着膝,缓解奔跑冲击的同时,灵敏地听到她轻微喘息里的笑音,抬起头看她完全写在脸上的想法,我怀着复杂的心情,问她:“你这么急,就是想逛街吗?”

    她也像我这样弯下身,把手撑在膝盖上,冲我快乐地说:“是哇!上回与你上街走走,已是去年的事了,我想着再和你上一回街。”

    “……”不敢面对是怎样的心理?我不知道,但我不敢面对她看我的眼睛。直起腰,低下头将木簪放进衣袖,“好好啊,等忙完咱们出去走走。”

    “恩。”她轻轻靠近,小声在我耳边说:“小又,我想喝水。”

    转头看去,她眼睛睁得有些大,自然地偷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她不会跟我不好意思,我转移视线到长桌,常顺在桌子后面,从上半身的高度判断,可能是坐着的,桌子罩着布,我看不见他的下半身。

    茶壶就在桌上,小苗肯定看见了,大概不好意思的点就是他。

    “好,我去给你倒水。”感觉我笑得很温柔。见她斗笠还戴在头上,我手伸向她头上的斗笠,“我先给你放下吧。”摘下来后,我看了一眼附近的椅子,“你随便找个地儿坐。”

    她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到桌前,我放下她的斗笠,拿起茶壶,往茶杯里倒茶。

    倒到第二杯的时候,常顺用拿起来的算盘推动茶杯,他朝着我凑近,压低嗓子说:“老板叫你先做活。”

    她啥时候连我喝水都管了?我疑惑中带着不解,然而常顺好像没看懂我的神情,把算盘落到桌上,拿起鸡毛掸子捶肩。

    他不敢借老板的名义管我,我又想不通老板为什么连喝水都要干预?

    “她又咋知道我会喝水?”我不解地拿起茶杯,疑问自语。

    很快看到小苗坐的位置,她的上半身朝我偏,后背靠在椅子上,冲我笑了笑。

    我快步过去,放下茶杯,“这个茶不热,现在就能喝。”

    “得~”她伸右手,用食指、中指、拇指圈住茶杯,拿起来对嘴吸得很快。应该不到三秒,她放下茶杯的时候,好像很爽地“哈……”一口气出来。

    看她放下茶杯,哈气时舒爽的笑容,我微微一愣,差点忘了还要干活,刚想说我去干活,就见她右手撑了一下桌子,精神焕发地站起来,“我得嘞!小又,咱快先做活吧!”卷起袖子,四处张望,“水桶哪里嘞?”

    面对她冲进十足的状态,我下意识用眼睛扫了饭馆一圈,没看到木桶,伸手指向后厨,“应该在后厨。”

    “得”她干脆地点头,“我去拿来!”

    说到“来”的时候,她的小腿离开了椅子,大步走向后厨,我脑海里突然闪过老板的脸,瞬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赶紧去追她,伸出手大声叫:“小苗,你——”

    一米之外的她走进了后厨,我想再多说啥也是没用,快步追进去。

    才走没多远,她提着木桶跑了出来,差点撞到我身上!

    我着急让路,她继续冲了几步,才放下沉重的木桶。

    从她身后走到前面,我弯下腿,观察她表情上没有过多的情绪,眼神略微呆,发着愣。

    “小苗”我抬手在她眼前摆了摆,“你咋了?”

    她忽然有了神采,抓住我摆动的手,惊讶地扬起眉,眼神认真、有几分诧异地说:“小又,你你老板……好不像女人!”

    “啥玩意儿?”

    “她……”她闭上嘴看了看左右,带我跑到门外,绕到门后。我茫然地喘息着,耳边听她说:“她近处莫得脂粉香,腿开得比男人都大,真不像我娘她们说得那里的女人!”

    我抽回被握住的手,转身将重心全靠在墙上,双腿微屈,仰着头,见她不敢置信的神情,笑着问她,“那她们说的那里的女人是啥样的?”

    她眼睛往上看了几秒,低下头伸手摸自己的膝盖以上,“那里的人莫得骨头”又抬手堵在鼻孔上,说话声好像突然开了混响,发闷还变调:“满身熏人的香,涂抹好厚的脂粉,叫男人挪不开步。”

    “……噗!”我大笑出声,“熏人的香味,那样还咋勾搭别人?不怕把人熏跑了,哈哈哈……”

    将鼻孔上的手缓缓放下,她比较认同地点点头,“是这个理。”诧异的神情随着逐渐正常的声线变弱,她好像思考地问道:“可为撒子要那样说嘞?”

    她的高度跟随蹲下的动作变低,我索性彻底蹲下来,缓了缓干燥的嗓子,若有所思地说:“大概因为不知道吧,不知道才会乱猜。不管对错,能打发时间就行。”

    她眼睛向下看着,安静几秒过后,不是很开心地轻轻说:“那样不好。”抬眼站起来,“咱回去做活吧。”

    那天想带她见老板是觉得能更加自由地劝她跟张宴生私奔,现在看到她有自己的判断,我似乎得到和劝说成功一样的开心。

    “好。”我笑着跟她进去,畅想她答应我后的双倍快乐。

    不晓得快乐之前的痛苦会不会翻倍,因为她偶尔泛起的疑惑,我被迫加快了干活的手脚,终于听她一句难得的认可。

    “我娘老说我比不得你勤快,还想着今儿个能赢一赢你,不承想你是叫我高兴慢的。”她丝毫没有感动的表情,我差点以为她故意嘲讽,可看她说完就转身擦身旁的桌子,那种热心的状态,让我透过躯壳看见自己累到阴暗的心。

    “对啊,你难得出来嘛,应该让你高兴一下。”我撑着假笑,弯腰把抹布过水。

    “呵……”常顺的笑声引我转头,不出意外地对上他一副看我笑话的神情。

    握着抹布的手压在桌上,我用夸张的口型说:“小心等会我找你算账!”

    他稍显停顿,撇开眼,“莫错,小又哇,每日都叫咱高兴,那做活……”

    她暂停手上的动作,脑袋转向他,“小又做活很得,你们当然高兴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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