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

    他没说话就拽走了她手里的布,自己擦了好几遍,接着,扔到我的托盘上。

    “哎!”伴随我的叫声,我手指加大力度。

    冷不丁一搭,我差点没端住,幸亏秋禾离得近,赶紧帮我托住了。

    眼刀即将驶出,他的眼神也向我看来。

    气不过是一回事,打不过又是另一回事,我垂下眼,生着闷气。

    一双绣着花的黑布鞋走入我的视线,我轻微抬眼,花布鞋的主人手伸向托盘,随她的动作,我看到她拿起毛头更软的牙刷。

    她打开牙刷旁边雕刻墨色高山的小罐子,我闻从罐子里飘出的香气,看她把牙刷放进罐子边的茶杯涮了两下,再蘸取罐子里的□□,侧过身将蘸有□□的牙刷递给他。

    “老爷。”

    远望不如近看,我低下头看罐子里的□□。

    听秋禾说这是牙粉,里面有药材,我低头仔细闻了闻,没有药味,反而有一股清新浓烈的香味。

    边闻边看我不了解的“牙膏”,这时一只手拿走另一只茶杯,我的视线跟随茶杯向上移动,见他用杯里的水漱了漱口,然后把水吐进涮过牙刷的茶杯里。

    他漱完口把茶杯随手放到我这,眼神向上移了几分,俯视我的脸,“自个儿要做奴才的活,还敢愣在那里瞧。”

    觉得他不像生气了,我松懈下来,吐了口气,脖子略歪地看他,“不就是端这个站着吗,还用干啥?”

    他浅蹙了下眉,略显轻蔑地看我,“也如意买你这夯货,她当真想当女菩萨。”

    听出不是好话,我脱口而出:“那你想当男菩萨呗,不晓得谁是憨货。”

    气氛瞬间不对,视线内看到两边的少女垂低脑袋,好像连呼吸都不敢,可面前的人神情没有不同。

    嘴巴的疼让我怀疑面前看上去没有情绪的人是不是在记仇,侥幸心理好像告诉我,他有可能真不在意。

    不管是记仇还是不在意,我面对这个实在摸不透的人,默默弯下了腰。

    “对不起。”

    为了保住自己,得到自由的机会,为了能得到机会让他放了小秀,我现在的委屈并不重要。

    话语带出嘴巴的干涩,我的鼻尖有些发酸,不是不重要啊……

    端在手里的托盘被面前的人拿走,我茫然疑惑地直起腰,看到他把托盘放到桌上,然后走过来了两步,把手伸向了我。

    “认错不改。”手指没有去向我预想中的耳垂,他的嘴角慢慢上翘,弯起一个不大的幅度,随即戳了一下我的嘴巴,“走吧。”

    他手落下的刹那,我“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眼里泛着湿热地瞪从身边走过的他,张开痛辣的嘴:“你——”

    “姑娘,快跟上。”

    秋禾拽了下我手肘的布料,看起来很着急地带动我的胳膊,我虽然心里想刀了他,可是羊入虎口,被迫低头。

    我们跟过去时王八蛋和小闵已经走出了小院,李运和两个男人就走在他们不远处。

    秋禾跟我在最后面走,她好多次让我离他近点,我咬牙切齿地说:“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他,你要去自己去。”

    话说出来存在冲动的想法,但转念一想她应该不能跟王八蛋说,我没有把自己当她的主人,她却认为自己是我的仆人,既然是“主仆”,说了对她没好处。

    她没有再劝我啥,慢一两步跟在我身边,我也没管她,半张着嘴用眼刀刺向前面的男人。

    随叫随到的管家离他们很远,小闵逐渐和他并排走,我不由想到昨晚看到的场景,转移视线观察院里的景物。

    “许氏。”

    没观察几分钟逃跑路线,我就听见前面有点低沉的声音,和以前的都不太一样。

    移目看前面的他停下了脚步,侧着身稍显不善地朝我这边看,我前进的步伐逐渐慢下来,躁动不安地想,他不会突然翻刚才的账吧?

    我渐渐走不动道,呼吸变得不稳,语速有些乱地问他:“你、你干啥?”

    声音不如我平时说话十分之一大,不晓得他有没有听清,只见他将距离缩短,随后停下脚。

    “你想往哪里送信?”随步伐的走近,他不快的神情逐渐清晰,我慌张无错地定在原地,硬是想不出应对的话。沉重的腿脚不受控地往后挪,我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我——”

    “你以为张家能夺你出去……”好几步的距离随着他伸过来的手瞬间缩短,我赶紧抬手想护住耳朵和嘴,没想到他握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带了过去,几乎要贴身,半低着头俯视我,“还是你有别的有大本事的情郎?”

    混乱的心跳几乎要盖过他的声音,末尾似乎捕捉到关键信息,我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带着不确定说:“我……咳,我啥都没有。”

    手腕没有减轻的力度告诉我,我的不确定是对的,他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有,你便跟人走?”

    他的语气确实不算好,担心他对我动手,我于是把左手挡在身前防御,没想到他是动脚。

    “啊——”左腿受到的一击让我差点倒地,可是手腕被他抓着,我只能勾着腿单脚站立,“疼……”哭腔跟随痛觉溢出,低下的头顶到他的胸膛。

    就在疼痛要填满我大脑的时候,他捏住我的下巴,我被迫仰视他,看着他严厉地问我:“你要给哪个送信?说。”

    感觉告诉我这个问题必须回答,大脑在这一刻飞速运转,快要被疼填满的脑袋试图捕捉重点。同时手腕的痛感更突出了点。

    我情急之下说:“也如意!”感觉力度没有那么重了,我猜自己说对了,再次补充道:“也如意……没有别人。”

    有别人,可我不能说。

    希望那个人赶快来救我。

    可能十几秒,可能几分钟,我不晓得等待的时间有多长,看他琢磨不透的表情,我忐忑极了,不愿承认的害怕将我填满。

    “满嘴假话。”他忽然上了力气,双手好像都有使劲,我疼得分辨不出来。想辩解的嘴因为疼说不清话,他微怒的眼神与我对视,“还有哪个,是不是那姓张的。”

    张宴生上门都没能救得了我,我现在更不能把他牵扯进来。赶紧摇了摇头:“没有别人,真的没有,我不敢骗你。”

    无力的左小腿逐渐脚尖沾地,我姿势更加难受。我正要张嘴求饶,就看他讥讽地笑道:“满嘴假话。……不敢骗我?我看你不但敢骗,还敢上房揭瓦。”

    目之所及的地方有七八个人,可他们都安静不语,我能听到的,只有微弱的晨风吹过树的枝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别人听不见的心跳。

    “我只是想找人帮忙带个口信,告诉我老板跟跟我妹妹说听娘的话,绝对没有别的想法。”话语间带出差点忘了的记忆,我忍着腿疼,踮起脚尖,逼迫自己看着他的眼睛,“我不认识字,更加不会写信,晓得出不去也不可能冒险。”听自己的心跳,伸手握住他捏着我下巴的手腕,“求你信我。”

    他的目光向下偏移,紧接着移回我的脸上,近在咫尺的目光似乎少了一些怒意。

    “倘若叫我晓得你起了旁的心思,绝不是吃痛那么安逸了。”他抽离了被我握住的手腕,随即放开了我的右手。

    失去外力的支撑,我当场就要倒下,还好离我不远处的秋禾迅速扶住了我。

    “姑娘,你还得吗?”

    眼前即将转身向前的人朝我看来,我还没消失的恐惧再次蔓延,使我没法回应身边人的关心。

    而眼前的人没有我预想中的暴戾,将直冲着我的目光稍微移动,像是对我身边的人说:“扶她跟着。”

    耳边少女的单字回应证实了我的猜测,我被扶着慢步跟在他身后,渐渐将眼神移向他后侧的少女。

    为什么?为啥她要告诉他?

    我混沌的大脑想不通,只觉得怨恨他们带给我的伤害。

    昨天没上药的腿今天又被他踹了一脚,我多少次不想走,可是在他的屋檐下,不听该怎么逃跑?

    希望方老板……他估计也没办法救我。

    那么就希望我逃走前,李玉不会再对我做啥,不然我连他人都烧了!

    咬牙切齿走到偏厅门前,前面的人已经进去了,我踩上灰黑色的木质台阶,被秋禾带着走了上去。

    “姑娘莫要再耍性子嘞”她在我耳边低语着,“否则这身子十天半月都好不得。”

    我含着怒气看她,不晓得这张看起来温和无害的脸怎么说出这么颠倒黑白的话的!

    前脚听见里面齐声叫“老爷。”,后脚我就走了进去。

    她扶我转过身,我转眼就看见和我年纪差不多的辛姨娘依旧坐在那,她对面的女人依旧抱着孩子。

    “坐下。”他和昨天一样从抱孩子的女人身边经过,坐到主位。

    “老爷难得同姑娘一起来,”辛语气轻微含笑,“不晓得睡得可还安稳?”

    “与她们寻撒子安稳”他端起小闵盛完汤的碗,眼睛像是看向走过去的我,很快扫过去了,朝对他满面含笑的女人看,“问憨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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