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

    晓得不能不给她一个回应,我低头用双手将支笔分离,用忙碌掩饰忐忑和起起伏伏的心虚,语气有些轻地说:“他既然想得到我,那么肯定会听我。”把脏的纸放托盘上,毛笔蘸墨,眼神尽量认真地看她,“玩啥自然不重要。”

    她没有任何动作,低垂的眼睛看我好几次,像是怀疑我的肯定。

    我的事也不需要她配合,可她动不动就下跪的卑微态度让我没法无视。

    不行就让她离我远点,我不看她就是了。

    在我移开目光后没几秒,毛笔刚刚擦过砚台边沿,余光看到她对我俯身,低下头,“秋禾晓得了。”直起身子,“秋禾再剪两张纸,省得姑娘不够。”

    手带动毛笔晃了两下,我张嘴哼出声笑,眼珠向她转,跟随她的走动看向对面。

    “你咋突然不反对了?”我前倾上身,胸前贴着桌边,疑惑地挑起右边眉头,浅笑地问到了对面却没有坐下的她,“刚刚不还怕这怕那的吗?”

    她停下像是要拿剪刀的手,朝我露出还算明显的笑,“姑娘是主子,主子的吩咐,秋禾该听的。”低下的脑袋加深她话语里的顺从,我感觉她的语气平顺没有起伏。

    就这么简单吗?

    ……不用解释吗?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一块石头砸进去。

    拿一张长方形的纸片放到面前,我想找东西压一压,可是托盘里没有专门的工具。

    暂时不想和她说话,我看到视线内的砚台,果断搬到纸上,压住上边。

    扑克的正经玩法虽然没玩过几回,但记住牌的花样没有多难,我先在左上角和右下角分别写正着和倒着的“大王”,再尝试画图案。

    记忆中扑克牌的图案还没画好,慢慢感到手腕酸疼,活动了两下手腕,我调整了坐姿,小臂贴桌边搭着。

    握笔的手法不难受,只是我不是擅长写写画画的人,拿久了笔一时半会缓不过来,越画越凑合。

    最后直接破罐破摔,拿起画好的半成品往左边丢,“懂意思就行。”

    再怎么凑合也得画出轮廓。

    画着画着,外面透进来的浅黄转为屋里黄亮的三根红烛的光,我歇了歇手腕,转头看暗下的天色。

    “天都快黑了啊。”我举起双手,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是画了多久啊?”

    “姑娘应当画了有一个时辰。”乍一看她还站那,我举着的手停了瞬,缓缓放了下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她:“你一直在这儿站着?”她没有否认,我语塞中带着讶异,看向我的正对面,“你咋不坐啊?”

    她往后退了退,脑袋更朝下低,“秋禾站得,谢谢姑娘关心。”搞得我不晓得该说啥,撇了撇嘴,正要让她坐下,她却突然开口,“姑娘,时候不早嘞,吃完食再画得吗?”

    替代自然光的闪烁烛光这一秒吸引我的目光。我意识到到吃饭的时间,而那个王八蛋却没有来!

    眼皮和眼眉同时上扬,我笑容流露出来,差点笑出了声。

    但忽然心情低落,皱起了眉头。

    “……他必须得来呀。”低声确认内心的想法,我当即将目光投向她,“帮我问问他啥时候来。”

    她没有马上去办,而是向我走了几步,双手握紧叠在肚子上,低着头说:“秋禾这便去打听。只是不晓得老爷身边伺候的人能不能同我说。”

    我捏紧毛笔笔杆,有些着急,“没事,你尽量帮我问问,知道一个时间就好。”

    “是。”

    干净的纸多了一个歪歪扭扭的J,我写的字比刚才还难看,脑子里多出很多梦里的画面。

    李玉不来对我来说是好事,可如果不把院里的人凑一块,我没办法趁乱跑出去……

    笔尖的墨延到桌上,我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单手把写毁的纸团起来,用它胡乱擦干桌上的墨,扔掉它。

    “烦死了!”

    可能用尽耐心,我脑袋里杂念越来越多,扔掉纸团也没能扔掉它们。

    清楚多待一天都是危险,我不得已握好手里的笔,在空白的纸左上角又画一个勾。

    表面看应该要画完了,我把毛笔放进托盘,一个个看画完的纸都有哪些图案。

    感觉一阵凉风吹来,没被手压着的纸眼看就要飞起,我赶快用手按住。

    “许姑娘。”感觉明显的风消停,我松手后顺着声音转过头去,见一个手缠纱布的少年低头站在门内。想张口发出疑问,他轻微抬眼朝向我,“老爷命小的带姑娘过去。”

    “啊?”我嘴稍微张开,转过身,脑袋朝他伸,露出疑惑,“叫叫我去干啥?”

    “老爷叫您自个儿同老爷说,您让伺候您的丫头问撒子。”

    脑子想不明白他到底要干啥,嘴角已经忍不住抽,我呆一小会儿,回过神缓慢地站起来,走向他,动了动僵硬的嘴,试着问道:“他……他有没有说啥生气的话?”

    他低垂的头左右摇了摇,声音平稳地说:“莫得。”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还是有些怀疑,偏过头短暂地思考了一会,随后看向他,“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完就跟你走。”

    他应声出去后,我快步到门前关上门。

    坐回凳子上,想着画完扑克,可拿起笔不久,抿嘴放下了笔。

    “又不是正经打牌,能拖延时间就行。”我轻声说着,把桌上的一摞纸片拿起来靠食盒内壁放好,然后把饭菜放进去抵住靠边的纸。

    装完需要的“理由”和拖延的道具,我单手提食盒,开门跨出门槛,余光见少年就在门边。

    他在我侧目前朝我侧转,双手略微往前伸,“小的来提食盒吧?”

    隐约露出一抹白的天弱化深层的蓝,他缠了纱布的手在天色中随之变色,我看缠绕着手的浅蓝很厚,所以拒绝了他。

    他很快收回手,后退一小步,“是。”

    除了我在的小院,目之所及都得到石柱上的灯微微照亮,却没有这时同样会亮灯的东街明亮热闹。

    不大的脚步声经过耳边,扫了眼,见一个人拿扫把走过。

    在这么沉重的环境,我本就低闷的心情更加难以描述,腿疼又不能让我很快地走。

    “那个啥……”我转移看向前方的目光,落到身边少年的手上,“你手上的伤很重吗?”

    包了那么多层纱布,怎么可能不重?

    我咪皱起了眼皮,眉毛也懊恼地压低了一点。

    “不重。”他眼神偏低地往前看,脚步也没有减慢,要不是和我的问题有关联,我想不到他是在回我。

    视线再次要回他手上时,他轻快地将手往身侧退,直到我看不见他一节手指。

    虽然我比较在他前面,但我是跟他走的,他向前伸没有缠纱布的手,朝我左边指。

    “姑娘,请走那里。”

    顺着他手势转过身,我快速扭头问他,“对了,忘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跟在我身边靠后的位置,轻微侧对我,“辛姨娘的屋里。”

    “……?”当即张嘴想问他,声音还没冒头,我的心里就逐渐有了猜测,“他……我是说老爷,他在辛姨娘的房间?”

    抬腿迈向他刚才所指,接着听见脚步声重叠,耳边传来他的话语声:“是。”

    然后我再问啥,这个少年都是“不晓得。”,我也不晓得他是不是真不晓得。

    放灯的石柱并不密集,结合逐渐暗下的天色,有一些阴森的感觉。

    走了不久,就看见远处门上作画的“惜春”。

    大约二十几米的距离,看昏黄灯光映照的小院门,吹笛抚琴的惬意男女,看上去落寞隔绝;喝酒吃肉笑看他们的那桌人,神态透着晦涩不清的诡异。

    我脚步慢慢减缓,问身边人:“这儿晚上唱过戏吗?”

    没有立即听到他回答,我略带疑惑地将眼光转向他,他轻微抬头似乎朝斜前看。

    没有几秒,他说:“唱过。”

    得到回答,我不理解地向下弯了眉毛,嘴巴微张地看那,“不觉得瘆得慌?”

    语气里没有隐藏的抗拒带着我身抖了两下,把食盒提到胸前,单手抱住后松开提手,完全把它抱在怀里,继续快步走向王八的龟壳。

    拱形的院门微微敞开,我被引到门前,不太想进去。

    院里虽然明亮,却没有吸引我,因为里面有让我做噩梦的人。

    身边的少年也没有催我,好像我磨蹭多久都可以,但我晓得,不能太晚进去。

    坚定了向里看去的目光,我迈出了沉重的一步,之后像是上了发条,一秒不停地往里走。

    院里的房子不像我住的地方连在一起,中间的那间房比左右的几间大很多,左右偏中间的房间从窗户透出忽明忽暗的昏黄。

    少年很快来到我身边,将手伸向右边,“请姑娘随我来。”

    我顺着把目光移过去,看到窗外边没有被里面的光照到的地方好像站两个人。

    猜那就是辛姨娘的房间,我点头,“哦,好。”伸长脖子看时顺便往那里走。

    离窗前近了很多,模糊的身影随之清晰,暗处的两个少女低头不语。

    “秋禾!”快跑过去俯身抬头看她的脸,貌似没有受伤。我顿时松口气,“他没忽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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