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历时三个月的选秀节目终于结束了，苑韫初的眼睛有点湿润，不想被镜头拍到于是步子很慢渐渐落后于其他人，走在众人的后面，低头拭泪的模样依旧被摄像机捕捉到了，拉近时眼底仍有隐隐泪光，被灯光照得发亮，显出几分锋利的五官。
朴成训放慢脚步，一步三回头，也不回去拉他只是站在原地等，待他慢慢走过来时才靠近苑恂初，见他表情困顿，不禁发问：“累了？”
“嗯......”声音很小，接着又说道：“不过终于结束了，又累又开心。”
朴成训不想没话找话，不过他是个挺可靠的哥哥，见弟弟累了，让他倚靠着自己，节目还没完呢，他的眼睛都要闭上了，飞快地说了一个亲昵的称呼：“瞌睡虫。”
“我耳朵没聋。”苑韫初幽幽的说。
如果不是场地限制，朴成训想着背着他还容易，苑恂初这么小，又这么轻，有时候感觉一捏就捏死了，脑子里充斥着这么可怕的事情，朴成训打量四周，加了一个必需的特殊条件，得大家都不在场才行，没人看到他们的接触的话，是最好的。
一旦有人的话，感觉很别扭。
I-LAND直播结束后，待机室。
“睁眼，再补一下眼妆。”化妆师姐姐一边哄着他不要睡，一边让另一个化妆师拿东西过来，有些拥挤但不仓促，留给他们的时间还很多。
先完成的JAY和NIKI正在打闹，刚结束的苑韫初原本想开风扇的被staff制止了，说是在拍摄中开风扇会很吵，苑韫初也不是无理取闹的性子，找了个位子坐下，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
“的确是为了这个才当练习生，但目前为止一次都没有想过这种状况。”梁祯元坐着不动，和身边的朴成训说话。
朴成训同样有这个烦恼，“没有真实感，虽然很开心。”
“将来会变成什么样都无法预测。”
苑韫初深有所感，出道之后更加需要小心翼翼的人是她，说实话，她有点后悔三个月前的决定，把自己曝光到闪光灯之下或许是错误的想法呢，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就如同朴综星的那句话一样，未来无法预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化完妆之后他们要录制第一次团体自我介绍，因为是第一次，八个人都磕磕绊绊的，感觉十分奇怪，明明不是很拗口的文字，说出来需要很大的勇气，喊出那个口号之后，这个印记就会烙印在他们身上，无法消弭。
“喊口号吧！”
“大家好！我们是ENHYPEN！”
经过吃力又尴尬的波折之后，成员们乘坐大巴，前往ENHYPEN宿舍。
“真是难以置信，出道组！”
“宿舍最期待了。”
“感觉今天的一切都是速战速决。”
“是吗？感觉也很慢。”
“终于不用睡阁楼了，我们要住宿舍了。”
“对练习室也很好奇。”
“我们会使用艺人的练习室吗？”
“我们不可能用艺人的练习室吧？”
“.....权限.....”
“没有使用那个的能力吧。”
“我妈妈一定很骄傲！”
“.........”
他们在后座真的聊了特别多，一直在讲，叽叽喳喳的有些烦人，苑韫初一旦累了就恹恹的，其他人当然知道，可是太激动了，完全停不下来，苑韫初偶尔回神了就参与一下，大多数是很安静的，金善禹捏了下他的脸，表情变了。
“你是不是有些烫？”
“热的。”
看看窗外的风景很快就到了宿舍，苑韫初东西不多，除了刚参加节目的红书包就一黑行李袋，里面装的是衣服，看着大其实并不重，男孩子的力气到底是要大一些的，苑韫初觉着自己掰手腕肯定是可以掰得过以前的师姐们了。
想起另一个时空的曾经，苑韫初叹气。
“宿舍会很好吗？”
“希望吧。”住哪里不是住，下了岛什么都期待，对要常住的宿舍当然心生期待，大家都是如此，更别说苑韫初了，“希望有一个大客厅。”
“你要干嘛？”沈载伦问。
“阳光足够的话，太阳照进来，冬天在客厅会暖洋洋的。”苑韫初将场景描述出来，身后的梁祯元却想到了猫咪在沙发上翻滚，对着自己露出柔软的肚皮的模样，很是可爱。
“现在离深秋还有一会呢。”
“快啦！”
一行人坐电梯上到指定的楼层，门还没上锁，直接开门就行了，玄关处正对着的是厨房和餐厅，放了沈载伦爱吃的麦片，导致他激动大喊，苑韫初将东西放在餐厅，打开冰箱看了眼，除了水以外放了一些吃的，还有摄像机，苑韫初凑近摄像机发现是打开的，稍微问候了下就将冰箱重新关上了，紧接着就闻到了香味，是桌子上的炸鸡，很想偷吃一块但是这里也有摄像头，还是算了。
随着一条走廊通到客厅，真的超级大，苑韫初一下子都想好买什么家具了，西村力走了过来问他在干嘛，苑韫初伸出手指比划了下家具的摆放，西村力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弧形折叠曲线面包，到底是在说沙发还是在说吃的？
“哎呀哎呀，听不懂！跟我过来房间！”西村力打断施法的最好做法就是强行捂嘴顺便拖着人走。
不过，苑韫初完全不会被影响罢了，真的一直在说，西村力捂着耳朵跑到别的房间里去了。
“你跑什么，我还没说完。”
苑韫初转头就把人给忘到脑后面去了，她仔细打量着房间，心情特别美妙。除了之前和公司团建，老板请住自家大别墅，就没住过这么宽敞的房子了，可恨她还欠债累累，平时也就搁自己几十平米小房子过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虽说在这里比不上隔壁日入208w，但是应该也赚得非常多吧。
没想到曾经的暴富梦，在平行时空稍微实现了第一步，等找到回去的办法时她能不能把钱也带回去啊？
“你要睡上面下面呢？”金善禹进来问。
苑韫初惊讶道：“这么快就决定吗？其实我有些饿了，吃了饭再讨论可以吗？”
“当然可以。”转身金善禹嘀咕着：“还想说和你睡隔壁的.......”
失败了。
“有点饿，可以先吃炸鸡吗？”李羲承真的饿了，从刚开始闻到炸鸡味道就饿得不行了，不过也没有想偷吃，那时候参观房间才是最重要的。
“啊，先吃吧。”
“其实从刚刚就想说了。”
“好饿。”
为了吃炸鸡，一股脑涌入餐厅的成员，拉开凳子坐好之后，拿了自己的份开始吃饭了。
“好饿。”苑韫初咬了一口炸鸡，附和着梁祯元的话，“我连寿司都没吃几口，喝了半瓶水就上场了，跳舞的时候感觉饭团在肚子里也跟着跳。”
“那你就不要水了是不是？”朴成训故意呛她。
苑韫初捏着塑料杯表情从开心聊天变成了有点不高兴，李羲承笑了，“你别惹他。”
“就是，别惹我。”虽然年纪小，但不好惹。
周围的人无奈地笑，带着纵容，等到了后面这份纵容变成了无期限。
“这里有电视。”
“要看电视吗？”
“要看.......节目吗？”
“啊？？”
“我想看电影来着，看电影吗？”
“电影？好啊好啊！”
因为一些琐碎小事而感到满足和愉悦的成员们，随着话题的延长，餐盒里的鸡块逐渐消失，被吞入肚子里了，苑韫初今天吃得多，昨天今天都没有吃什么，胃里空空如也，努力熬过了最后发表仪式，坐车回宿舍的路上也一直想着等下吃什么。
“我们真的是要这样见一辈子的关系了。”沈载伦感叹着。
李羲承微笑，“能和你们这些善良的人一起出道我真的特别开心。”
“噢，是大哥了。”
“出道以后如果羲承哥能当队长就好了。”大哥当队长不是很常见吗？
苑韫初这下闭上嘴了，这股火千万不要烧到她头上，当队长多累啊，她这种随遇而安的性子，不是做计划的类型也不是能当主事人的类型，顶多在需要氛围的时候跟着喊话，每天都要计较得失，需要稳重的人来承担这份责任。
明显来看，苑恂初很快就被淘汰了。
“如果我当队长的话，希望JAY多多帮我。”李羲承咽下食物，喝完了杯子里的水，苑韫初有眼力见的给他倒满。
结果遭到了02年生的朴成训的强烈反对，“JAY只要做生活队长就可以了。”
“对，对。”朴综星点头，他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
吃完饭之后大家移步到了客厅坐着看节目，前面一直在起哄别人，到了自己的环节，死死捂住眼睛不肯看了，“我不看了........”
“为什么不看，叫你刚刚笑我。”
“很可爱啊。”
“当时你一进来我身边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我们恂初是帅气的孩子。”
“哪有这么夸张.......”
苑韫初重新坐回来了，是红着脸看节目的，随着温度一点一点上升，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过好在看到一半苑韫初就被经纪人喊走了。
“经纪人在下面等着我。”
“我有外套。”
“在袋子里，就穿哥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去吧。”
其实她今天一直在发烧，只是一直强忍着没说，本以为经纪人今天不会过来的，但是提前来了，戴好口罩穿好外套之后跟着经纪人出门了，因为没什么话题可聊，车内氛围很快就冷下来了，经纪人哥哥放了音乐，是泰妍的11:11，背景音很干净，很久没有听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最好的朋友喜欢她来着，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忘记了。
经纪人看了下后视镜，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了？”
“头疼。”因为太疼了视线模糊发白，晚上看不太清楚所以紧急踩了刹车导致苑韫初磕在座位上，倒是没有撞清醒了，反而更疼了。
苑韫初捂着脑袋痛苦极了，极强的眩晕感加上涌上来的反胃，她有点想吐。
“你先忍忍，医院快到了。”经纪人可不敢乱刹车了，早听说了苑恂初身体不好一直生病，不能把公司的要出道的艺人（摇钱树）给撞坏了，年底要出道的。于是一转弯将车驶进应急车道里走捷径成功的比预计到达时间早了那么五分钟，对苑韫初来说好像没有太大的作用，她可能有好几天都不想要吃炸物类的东西了。
对，还有酸萝卜.......
“没多大问题，就是没休息好，有点营养不良，你太瘦了，得多吃点，注意不要让自己那么累，还有别胡思乱想，你才14岁。”医生开了点药，经纪人去拿药了，苑韫初则是坐着等打针，护士姐姐过来的时候还问他是不是上过电视，长得好眼熟。
“没有，可能只是长得像。”ILAND这么糊的出道战怎么可能有人看啊，就连她都没看过.......
护士坚定地摇头，“我没记错啊，你是练习生吧，参加了选秀？”
“啊.......”很想否认但是对方的态度很强硬的说，早知道刚刚就不把口罩摘下来了，现在戴上又有点不好，问题还没回答呢。
“我就说见过你，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她直接甩证据过来了。
什么论坛，什么帖子，为什么热度那么高？还有人说她好帅？叫老公？不是吧？？？
苑韫初看得目瞪口呆，任何意义上的，不是，大家说的人真的是苑恂初（苑韫初）吗？要死了看到这些熟悉的自己也曾经在互联网冲浪时发表过的荒唐话。
“果然是你。”护士趁他不注意赶快打完了针，后知后觉的疼痛也很疼，凝聚成一个小点然后扩散开来将全身细胞都传染，她其实，很怕疼，曾经为了舞蹈粉身碎骨过，被现实锤到差点站不起来，她很会忍痛，但不代表她不怕疼。
如果这时候有个人打来电话就好了。
这样祈愿着，没有一个人打来，后来发现是手机关机了，借了数据线充着电，放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不着急被人顺走，可能是这个点来打针的小孩只有她一人，没有防备地闭上了眼睛，她太困了。
没有梦见奇怪的人，很安稳的睡眠。
被经纪人叫醒发现才睡了一小时，手机也没丢，真是万幸。
“刚刚羲承和综星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经纪人笑了一下，接着补充道：“看来哥哥们都很疼爱你呢。”
“为什么这么说？”怪可怕的，用了‘疼爱’这个词。
“大家都很关心你啊，可能你自己没有注意到吧。”经纪人没有明说，有些孩子就是不太关注外界，也不会轻易被外人影响，一路看过来，苑恂初是这样的孩子。
玩得好容易，交心很难。
“我想买点东西，可以吗？”
经纪人觉得时间有些晚，可耐不住苑恂初的撒娇，一个男孩子，撒娇起来怎么这么要命，果然长得好看容易造成错觉，经纪人在24小时营业超市外面抽了根烟冷静了一下。
买了些必需品，在零食区停留了好久，最后还是装了好多好多，如果你半夜三更去逛超市很可能会看见一个小竹竿提溜着两个白色大袋子，手臂细细条实则用力到青筋暴起，看着重实则也重，上了岛之后过度节食导致的虚弱让原本还有几块好肉的身体变成了瘦猴。
“你看你，到底瘦了多少啊？”经纪人狂叹气。
苑韫初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发言权，身体又不是她的，可是被按上体重秤是真的令人吃惊，啊，她之后会多吃点的。
将袋子搬上车以后苑韫初又说想去吹下风。
“啊啊啊，快回宿舍了，已经很晚了。”苑韫初走路很快，经纪人跑后面追，“STOP！STOP！跑那么快干什么？没有不让你吹风的意思啊！”
“这里景色好好，哥帮我拍照。”苑韫初已经摆好了动作，经纪人觉得今天自己就不应该来，本来以为是很好相处的孩子的，可为什么使唤起人来这么顺手，在心甘情愿完成之后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之后更可怕啊！
但是，该做的事也会做。
“站过来点，对，再往右边点，完美。”按下相机键之后，一张珍贵的小卡诞生了。
氛围刚刚好，模糊不见的背景闪烁着微弱的光，半具身子隐没黑暗之中，露出的手背上有伤口，微微勾起的唇角却不是在笑，眼神似乎很悲伤，像回不来的记忆，埋在了过去的时间里。
回去的时候真的很晚很晚了，平时还会熬夜的一些人已经在打呼噜了，隐约有人说梦话，苑韫初稍微叹气，这就是男生宿舍的日常啊。
摘下戒指之后眩晕感很严重，镜中的自己恢复原状，仿佛被揭开了面具那般露出了底下的小痣，用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戴好戒指之后去离卧室最远的房间找插头吹干头发，夏天很热，吹完头发之后她出了很多汗，好像白洗澡了，又到阳台吹了阵风，拿了冰水喝，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洗完澡之后很久才有困意，一看时间快三点了，不敢多在外面停留，要准备去睡觉了。
她睡上铺，下铺是李羲承。
或许是她的动作幅度太大了，李羲承翻过来时与她对上了视线，好像有点不同，“恂初？”
“哥，外套我放外面了。”
本来也没有希望得到回应，李羲承唔了一声，说了什么。
“什么？”她听不太真切，凑近了些。
李羲承真的是很困了，却强撑着和她说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