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瑞帝耐不住柳玥的娇柔,便带着她来到了寿康宫。宫女见到圣驾,忙去通传。不一会儿,德妃却气势汹汹地从内殿闯了出来,她身后跟着刘太后的贴身嬷嬷墨芬,看起来满脸着急的样子。

    德妃怨毒地剜了柳玥一眼,连给瑞帝行礼都敷衍起来,“臣妾见过皇上。”

    瑞帝随意点了点头,就要往前走,德妃却伸手拦了下来:“太后娘娘病体未愈,皇上真的要带这个罪魁祸首进去嘛?难道不怕太后娘娘看见这个贱人病情加重、凤体大损?”

    瑞帝皱眉瞪了德妃一眼:“放肆,是谁教你的规矩,敢这样对朕说话?”

    德妃讥笑一声:“表哥到底是当了多年皇上,表妹现在连心疼姑母的话都不能说了嘛?”

    “你!”

    墨芬见帝妃僵持住,赶紧上去拉住德妃,德妃却很不上道地甩开墨芬的手,侧过身子在一旁透透抹起眼泪。

    墨芬惶恐地朝瑞帝行了个礼:“皇上恕罪,是老奴出来晚了,没拦住德妃娘娘。不过德妃娘娘自从太后晕厥后就一直在寿康宫不离身地伺候,是真心疼太后,皇上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儿上,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墨芬说话不疾不徐,很是和煦,瑞帝脸色明显和缓了些:“太后身子可好些了?”

    墨芬温和地笑了笑:“皇上政事繁忙还心念着太后,太后知道了自然好得快些,现在已经无碍了。”

    瑞帝点了点头:“那就好。眼下朕还要告诉太后一个好消息,想必母后一定会彻底康复的。”

    说着,瑞帝便往前走,柳玥自然跟在他的身后,德妃却突然转身,作势要推人。柳玥迅速地避过,德妃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她疼得惨叫一声,随即转过脸来就对着柳玥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害了太后还不够,怎么还有脸踏进寿康宫?你要是还有半分良心,就该即刻自裁,永堕地狱,不得超生!”

    瑞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几乎是磨着牙说道:“德妃,朕原以为让你在母后宫里静心修炼,你能有所长进,不想整日里就这般粗野浑话连篇,乡野村妇也不如,实在难堪教养。来人呐······”

    “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即刻闭宫思过,另外把大皇子抱到寿康宫教养。什么时候明白该如何做好皇上的妃嫔,如何给大皇子做好母妃,什么时候再出来。”

    德妃一听,整张脸瞬间惨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太后:“太后,姑母!您,您怎么能这么对馨儿?”

    刘太后气得对墨芬扯起嗓子:“还不赶紧捂了嘴拖下去!”

    墨芬艰难地蹲下身,随即硬着头皮朝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招了招手,德妃见刘太后主意已定,心中更加怨恨,“姑母,您好······”

    墨芬这下不犹豫了,迅速捂住德妃的嘴,刘太后冷笑一声:“既然她还不知悔改,再加掌嘴二十,疼,才能让她管好自己的嘴。”

    德妃一双眼睛差点儿瞪出来,不过在寿康宫,奴才们自然还是以太后为尊,见平日里和气的刘太后如此动怒,自然下了死劲儿扣住德妃,把她拖出去了。

    瑞帝冷眼看着,随即目光深深地在刘太后身上打量了下,不咸不淡地说道:“母后既然身子不好,怎么还亲自出来了?如此不堪教养的东西,也能劳母后费心,真是罪过。”

    刘太后面色稍缓了缓,语气却不怎么热络:“到底是哀家的错,没管好她,倒是给皇帝添麻烦了。”

    母子二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柳玥见旁边也没主事的,左右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赶:“太后娘娘息怒,千万保重凤体。今日千错万错都是嫔妾的错,您责罚嫔妾吧。皇上他只是一心记挂太后娘娘的身子,故而一得了喜事就往寿康宫赶,就希望赶紧告知太后娘娘,让娘娘听了能心怀疏阔,早日康复,好享天伦之乐啊。”

    先前刘太后见瑞帝宠爱柳玥,而柳玥也确实有本事,把瑞帝伺候得很好,心里对她还是有几分好感的。不过今日因为柳玥不得不发落了自己的亲侄女,刘太后到底有些不悦。

    于是听着柳玥上半截话儿的时候,她心中还有些不忿,到了下半截儿眉眼就皱到了一处,疑惑地问道:“天伦之乐?”

    柳玥又福了福身:“启禀太后娘娘,今晨嫔妾去给皇上请安,正好遇上黄院判在给皇上把平安脉,无意间诊出嫔妾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刘太后一听,眼睛一亮:“当真?”

    柳玥抬眼看了下瑞帝,又看了看刘太后:“黄院判所断,嫔妾不敢妄言。”

    刘太后瞬间笑出声来,忙上前搀扶柳玥:“你这孩子,好不懂事,怎么还跪在这冰凉的地砖上?”说着,她又瞪了眼皇帝:“皇上也是,柔贵嫔都有了身孕,你还不体贴她,让她说跪就跪。”

    瑞帝这时候笑了笑,又掀了掀眼皮:“朕和柔贵嫔都是当孩子的,自然得是您老人家爱护才对。”

    刘太后被逗得喜笑颜开,紧紧拉着柳玥的手,指着瑞帝笑道:“你瞧他,都当父亲的人了还这么贫嘴,真是不知道让哀家说什么好。”

    柳玥笑笑,反手拉住太后的手:“太后娘娘,嫔妾觉得这才是一家人嘛。”

    刘太后笑得更开怀了:“好好好,好一个一家人,快里面坐。你呀,这才一个多月,正是不稳当的时候,且要注意呢······”

    刘太后一说起育儿经,便打开了话匣子,柳玥在一旁娇羞地听着。瑞帝看着两个女人,一老一少,年轻女子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小娃娃,顿觉入口的茶都更醇厚起来。刚才那句“一家人”似乎也飘进了他的心里,扎了根,慢慢地生长发芽······

    说着说着,柳玥就忍不住抹起眼泪来,刘太后一看,倒是比瑞帝还着急,“好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起来?是哀家刚才哪句话说重了吗?”

    柳玥一边抽泣着一边紧握着刘太后的手:“恰恰相反,太后娘娘如此关心体贴嫔妾,让嫔妾感动至极,因而更愧疚难当。太后寿诞那日,嫔妾虽然是清白的。但因为嫔妾蠢笨,平时性子也不加收敛,导致惹了人也不自知,让太后娘娘经受了那样的磨折,实在是嫔妾不忠不孝,难当太后如此关怀爱护。故而,嫔妾和皇上商量过了,自请闭宫三个月,为太后抄经祈福。只不过嫔妾前几日受了惊吓,损了胎气,等胎像稳固,还请太后娘娘可怜嫔妾对皇上的一片痴情,再让嫔妾陪伴皇上几月。待诞下龙胎后,嫔妾也无颜再面对太后,便自请太庙修行,为太后日日祝祷祈福,只求太后娘娘事事顺遂,福寿安康。”

    刘太后一听,瞬间变了脸色,轻拍了下柳玥的手背,忍不住斥责道:“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你现在肚子里有了龙胎,就是后宫里顶顶要紧的人。哀家就等着天天给皇帝抱皇孙呢,又怎么会怪罪你?更何况,前几天赵妃来探望哀家,说起宴席上的事儿,她离你最近,看得真真儿的,是有两个宫女故意陷害你,现在她们已经被抓起来关进了暴室。另外,御湖上玉美人的尸体,细枝末节都诡异得很,连暴室、宫正司和明镜司三司携手,几日都未出结果,又岂是你一个刚入宫的嫔妃能办得到的?你且放宽心,哀家还没老糊涂,心里亮堂得很。更何况,还有皇上在,哀家看,到底是谁要和哀家的皇孙过不去!你,就安安稳稳在宫里养胎,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可明白了?”

    柳玥为难地咬了咬唇:“可说到底玉美人的事还是源自嫔妾,太后您因为寿诞的事也确实受到了惊吓。您和皇上如果不惩处嫔妾,嫔妾终将难安啊。”

    “你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机灵,怎么到了大事儿上反而糊涂起来?什么事儿能有皇上、皇室宗族的子嗣重要?皇上登基五年来,前朝烦心事多,至今也未有皇子公主降生,你若是能安稳为皇上诞下皇嗣,便是有利于江山社稷的大功一件啊!到时候,无论皇子公主,哀家都做主,封你为妃。你啊,就一切放宽心吧。”

    瑞帝见状,笑呵呵的开了口:“行了,母后,你也不用老是向着她。柔贵嫔到底年轻不懂事,闯了祸,让您凤体受损也是事实,不罚实在没有规矩。更何况说起养胎,朕觉得柔贵嫔说得也在理,闭宫三个月,免除往来恭贺之扰,待胎像稳定了再出关,到时候再说册封也不迟。而且柔贵嫔在宫中,安心为您抄写佛经祈福,也算是她这个做儿媳的一番心意。”

    刘太后瞥了瑞帝一眼,儿媳?她不由得看着眼前不施粉黛的女子,似乎另有一番惊人的美。罢了,两人一唱一和的,她一个老婆子也只有成人之美了。

    “刚才还说你糊涂,如今看到底是心思玲珑些,不说皇帝宠爱你,哀家也格外喜欢你。既然你心里都有了主意,哀家也不好再劝,墨香,墨芳,去拿哀家库里的那柄软玉如意来。这柄如玉,触手温凉,很是养人,拿来安枕是再好不过。另外,还有那尊羊脂玉送子观音也一并拿来。这放在寝殿中啊,最是镇殿安神了。”

    柳玥忙起身谢恩:“嫔妾多谢太后赏赐,受之有愧,实在惶恐。”

    刘太后忙拉过柳玥的手,“你这傻孩子,还惶恐,你如今是最有福的人了。”

    柳玥这才眉眼笑起来:“说起有福来,自然是太后娘娘您啦。嫔妾日日抄经为太后祈福,一方面是赎自己的罪孽,一方面自然存了私心,想着太后娘娘您这样福泽深厚,要是腹中您的孙儿能沾染些许,定能安然诞生。”

    刘太后一听这话,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儿,指着她对瑞帝说道:“你瞧柔贵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嘴里没个正形,偏偏哀家听了啊,这心里是格外的舒坦。”

    瑞帝看了柳玥一眼,假意哼了声:“她啊,平日最是大胆,您也不要太娇纵了她。”

    刘太后冲自己的儿子撇了撇嘴:“哀家能信你的话?”说着,她再次握紧柔贵嫔的手,“好孩子,既然是哀家的孙儿,哀家自然会尽心看顾。你且放心吧,好好养胎,这才是对哀家最大的孝敬呢。”

    “是,嫔妾谨遵懿旨。”

    送走了瑞帝和柳玥,刘太后笑意慢慢淡了下来,只剩一丝盈盈地浮在脸上,衬得人精神不错。

    墨芳上前轻轻为刘太后按摩,一边拿俏皮话儿哄她:“奴婢恭喜太后,又要做祖母啦。这宫中久未添丁添福,太后您一过寿诞,上天就降下龙子,这是老天爷都赞许太后娘娘您的贤德呢。”

    刘太后嗔了墨芳一眼:“就你会说话。”

    墨芳一点不以为然:“瞧您,奴婢说得是真话嘛。”

    刘太后轻叹了一声:“说起有福来,还得是咱们的柔贵嫔,不想都火烧眉毛了,她一个龙胎又彻底翻身。更何况,她进退得意,自请闭宫养胎,为哀家祈福,看似受了委屈,实则天天惹皇帝挂念,恐怕一出关就要直接封妃了。”

    “刚入宫不到一年就封妃,这位柔贵嫔真是不简单。不过,她对太后您还是孝敬的,损了胎气也要先来和太后娘娘请罪,真真是有心了。”

    “哀家刚才看她脸色的确苍白,真是胎像不稳的模样。你说得没错,这孩子心思玲珑,也豁得出去,对哀家是有几分真心。”说到这里,刘太后脸色一变,朝殿外的方向看了看,哼了一声:“哪像那个蠢货,处处给哀家添堵。”

    墨芳赶紧哄着:“太后娘娘,您这就想岔了,德妃娘娘虽说心计上是直白了些,但对您到底是一片赤城,刚才也是急糊涂了,才对皇上都放肆起来。归根结底,德妃娘娘心中还是记挂着太后您呐。”

    刘太后翻了个白眼儿:“哀家就是看她还算有几分孝心才处处给她体面,没想到她脑子竟坏到了这个地步,连对着皇上都敢呛声。今日若不是哀家拦得快,恐怕她就要被贬为末流的采女了,连得脸的宫女都不如。”

    墨芳笑了笑:“不至于吧?德妃娘娘再怎么说也是您的亲侄女,皇上的亲表妹,皇上刚才也对太后您挂心得紧,怎么会那样处置德妃娘娘、下您的面子呢?”

    刘太后摇了摇头:“你到底年轻,看事还是欠些火候。没听到刚才皇上亲口称柔贵嫔为哀家的儿媳?更何况,他们两个今日一唱一和的,不就等着哀家松口嘛?皇上这是真对柔贵嫔上心了,那个蠢货还一个劲儿地折辱柔贵嫔,不摔得头破血流才怪。哎,自从皇上登基以来,无论朝廷上还是后宫中,都越来越独断,能真正走进他心里的,恐怕就柔贵嫔一个吧。”

    墨芳一惊:“那娘娘,德妃娘娘她······”

    刘太后冷冷瞥了墨芳一眼:“她受刑后,你就去她宫中盯紧她,不用顾念哀家的面子,只管管教便是。哀家不希望在柔贵嫔的龙胎未坐稳前,玉芙宫出一点岔子。”

    “是,娘娘。”

    刘太后眯了眯眼,看着墨芳说道:“另外,刚才柔贵嫔有了龙胎的消息,哀家这里只有你知道。那么你就该明白如何管住自己的嘴。否则,等皇上怪罪下来,就是哀家也救不了你。”

    墨芳心中一惊,慌乱跪下,坚定地称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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