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对世俗的真夫妻

    “郎君,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郭氏本在漆踏上拄着凭几打盹儿。

    赵瑷进门瞧见她后,挥手止了侍女的行李问安,尽量压低了步行声音,谁曾想还是吵醒了她。

    赵瑷亲手端着闲汉加急送来的血粉羹,略有些不自在。

    身旁的侍女卷丹不由得咧嘴笑,这是郡王第一次出门有想到夫人呢。

    郭氏支起身,拉好从肩膀滑落的褙子。

    赵瑷温声道:“我在外吃了些酒并不饿,顺便给你带了点吃食。晚上你就歇一歇,就不必去厨房张罗了。”

    刚醒的郭氏还有些懵然,一时忘记了言谢。

    赵瑷替她摆好了之前未拢好的鞋,扶搂着她下了榻。

    一时间,二人竟似寻常人家的少年夫妻,亲密无挂碍。

    加了各式香料的血粉羹并无一丝羊膻,妆发凌乱的郭氏嗦着粉也显露出几分寻常小娘子的意味。

    赵瑷心中动容:“不如我们,认真地做对夫妻吧。”

    郭氏一愣,她怎会不懂这话的含义?但还是笑着婉拒:“郎君混说些什么,我早已是郡王的妻。”

    “都退下。”赵瑷摆手挥赶走了房内的侍女,又伸手揩去了郭氏嘴边的汤粉渍,打横抱起她走向窄榻屏风后的床。

    他深情地对着郭氏说:“你我结合注定招人忌惮,不如放下种种寻找自我安慰的障眼法。我将与你渡此生,那么诞育子嗣的事,往后也无需再劳烦她人。”

    郭氏尴尬万分,才吃个半饱,又未净口。

    男人不按常规的行动确实颇扰人。

    但他都不介意,自己心中扭捏企不是违了大家出身的风度?索性她大胆对视,伸手揽住他的脖间回应。

    何为夫妻?正是互持作伴、荣辱同舟。

    彭家兄妹刚进家门,彭父杵在一旁,彭母着急地迎上前来:“两个牛子,怎现在才回来!”

    彭父背后抄着一条完工准备售卖的朱漆长扁担,强忍着不真呼到孩子们身上。

    彭母搂着女儿,面朝着儿子斥责:“外头这般乱,你们爹爹的铺子正午就关门了。幸得来的军士与你父亲都是旧相识,家才未被搜乱。你们一个个的,竟不知道父母之忧,只顾自己淘玩!”

    彭希孟深知父母心中是关切大于怒责,眼睛瞄向双手后背着的父亲,开始胡闹耍赖:“娘,你看爹爹拿了那么粗的朱红扁担,不是要打我吧?且打得我看见嫁妆担子就害怕,可就能留在家里日日陪着你们呗!”

    彭父听见,顺势将手中之物摆回墙角,只闷“哼”一声就逃离现场。

    既已在妻面前显得足够严厉,又不用真背责打孩儿的恶名,真好。

    两母女碎碎叨叨地念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彭母得知普安郡王已亲自对金秀秀的婚事松了口。

    在秦家势力搅得全城都惊恐不安的情况之下,彭家今日却升起了新的期待:添丁进口总是幸事,房子需不需要再扩一扩髹饰一番呢?

    虽是话题中心人物,但彭成却只能跟在她们身后。

    他不得一丝插话的机会,只能隐忍着上扬的嘴角。

    到了饭厅,不同于往常总摆的热菜热饭,只见今日桌子上只有几个炊饼并着几个咸鸭蛋。

    现已像个没事人的彭母听见金秀秀被罚了禁闭,竟还开始出主意:“大郎,明日早起上街去择买些新鲜的吃食玩意儿,让你妹妹代你送到金家去。

    彭成也关切未婚妻的现状,但羞于在家人面前表达,假意矜持道:“人家家里母亲教女是寻常事,金四娘子如今关着禁闭,我们去凑什么热闹。”

    彭希孟拿了桌上的小刀将咸鸭蛋切成两半,将其中的一半蛋挖出,掰开炊饼塞进缝隙中。

    江南富庶,日日吃惯了白米和各式做法的菜,难得遇上简单的吃食倒别具一番滋味。

    “嗯,好香。”彭希孟吃的津津有味,都顾不上替哪方接话帮腔。

    彭母只得亲自劝导:“秀秀那孩子我打小看到大,真的是哪哪都好。她要是我的女儿,我也想将她配给或清或贵的大户之家。总归是金家守信,为与我们家的婚约弃了能攀上郡王府的大好前程。我们总是要上心些的。”

    几口食物下肚,彭希孟终得空出脑子来处理娘亲的问题了。

    她转眼瞪向哥哥:“总是板脸讲些顽固道理,小娘子心悦你才怪了。喂彭成,你到底想要几个好妹妹?你难不成要秀秀敬着你总拿你当大哥?”

    听见妹妹直呼他名,彭成“啪”地放下漆筷。

    彭母立马护女:“我做母亲的在此,女儿还用你替我教不成?”

    彭成无奈:“娘,我都还没说她呢!秀秀那边,我自是会去上心的。”

    “知道便好。人总惧未知日子的虚空,娘希望你与你的妻能够交心相伴。现下用心的事情你做的多些,哪怕未来尽是些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两人之间的羁绊仍会多些。”

    彭母偶尔需接待官贵家女客,因此特意寻了不少佛经杂书以充谈资,看事待物便也不迂腐。

    彭成老实应答:“是。是。”

    彭希孟撇撇嘴偷念叨:“甚是无趣。可怜的秀秀。”

    次日彭家兄妹带着金洵的功课书本来到街上,首先是去买蜜饯。

    “我要这个雕花梅球儿和雕花金橘,再来个咸香口的甘草花儿和姜丝梅。”

    铺子里的伙计麻利地将几种吃食量出,再用油纸包成纸蓬包。

    彭成不悦:“我一个月才赚几个工钱,怎就买了这么多。”

    彭希孟得意:“哥哥你若是有半点不高兴,我就都不要了,哪怕这些都是秀秀喜欢的呢。”

    彭成默默掏了钱递与店家。

    又置办了些当季的鲜果后,彭成便将妹妹送到了金家。

    叩响门环后,金母出来开了门。

    如今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金母不由得语气较平日更是和善热情了些:“哟,是贤侄、贤侄女儿,快进来坐坐。”

    彭成赶忙行礼并递上帮金洵做好的课业:“伯母好。这是帮洵弟修改过的功课。我就不进去了,现下还要去铺子里帮忙。”

    彭希孟一齐行礼后接话:“金伯母,这些果子是早上阿兄看见说新鲜,一定要送与你们吃。我告诉过阿兄秀秀喜欢吃蜜饯,他又买了这么多,叫我一定要带过来。”

    非年非节,竟也知晓要表表心意,可见是个心细妥帖的。

    金母心中满意,温声说:“好孩子,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得空了再来和我那老三坐坐。”

    彭成回:“是。”目送她们二人进门后离开。

    “咚咚咚。”

    “来了。”金秀秀从床上爬起。

    “你怎么来啦。”看见举着一扎纸蓬包的小闺蜜,金秀秀满脸欣喜。

    彭希孟打量了一下头发蓬乱的她:“我娘我哥哥皆说你生的比我标致,我瞧着不是与我差不多。”

    金秀秀拿手指叩了一下彭希孟的额头:“你混说,自是我俊俏些。”

    彭希孟自如地走进房内,展开四个纸蓬包后护住:“这么好吃的果脯,我一点都不想分人。”

    金秀秀开始讨饶:“我俊俏,你秀丽姣好,总是你更耐看。好姐姐,我知道错了。”

    彭希孟立马搛了一些甘草花儿去赌她的嘴:“你倒与我哥哥心有灵犀,仿佛早知道是他买的。那便多尝些吧,我的未来嫂嫂。”

    金秀秀脸红到耳根。

    “你刚刚问我今日为何来?谁不知道金伯母最心软,说罚你也只是做个样子。只不过是有人想摆摆哥哥的款,差遣我来表关切,想叫你也记起他而已。”彭希孟接着逗笑。

    金秀秀也不是个能甘愿处于被动局面的人,抢过桌上的一捧蜜饯:“若再取笑我,反正我娘也喜欢你,我就使了我哥哥去你家提亲。他平日贫惯了,刚好你也能治住他!”

    彭希孟惊掉下巴:“我拿你当嫂子,你又想我做你嫂子?全乱套啦!”

    香闺内顿时笑闹成一团。

    两人又吃了好些蜜饯,都有些口渴。

    门口传来叩门声,彭希孟去开门,只见金家大姐阿娇用漆盘托了副髹了黑漆的宜兴陶壶与陶盏来。

    “大姐姐,你真的是及时雨。我们正觉口渴呢。”彭希孟展颜灿烂地接过托盘。

    金阿娇瞧着她们红扑扑的脸,笑问:“瞧你们各个眉开眼笑,在说些什么好事也分与我听听。”

    金秀秀还未来得及开口打马虎眼,彭希孟咋咋呼呼地将方才的话通通往外倒。

    果不其然,金阿娇脸上的笑容少了几分真心添了几份勉强。彭家娘子既是客人,她便不好去说。

    可教育幼妹,她就是义不容辞了:“秀秀,女子以幽闲静专为德,更需明长幼之序。你戏言兄长之事,可知错?”

    话虽不长,但语气甚是严厉。

    金秀秀顺从垂头:“小四知道错了。”

    彭希孟知晓自己闯祸了,忙打着圆场:“大姐姐,是我先挑起的话头。我也没有要做秀秀嫂子的念头,都是玩笑话罢了。”

    金阿娇脸上依旧挂着端庄的微笑,心中却暗暗嫌弃彭希孟说话不懂含蓄。

    叫她说,待金洵中举之时,应择选个能治家、更妥帖端庄的女子才是。

    天真率直虽好,但夫妻过日子总是要依着俗世倡导的规矩道理。

    于是她笑道:“是是是,都是小孩子间的玩笑话,我们不会当真。”然后转身离开。

    傍晚,彭成等主顾取走预定的最后一只秧马,嘱咐主管关铺落栓后便步行到金府。

    金阿娇上楼传递彭成来接彭希孟回家的消息。

    金秀秀不舍:“接下来几日都来陪我可好?虽平日里我喜静,可真到母亲禁足我将我关在屋内,我就连喜欢的书也一眼都瞧不下去。”

    彭希孟安慰她:放心吧。等过了这几日,我叫你上我家来,叫我哥哥也仔细瞧你一瞧。”

    “嘭——”

    彭希孟被推出房门,房门被迅速关上。

    彭希孟笑闹着对着里头大喊:“羞臊什么羞臊什么呀!”

    金秀秀在里头面红心慌:“快回去吧,就你话多。”

    一旁的金阿娇看地直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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