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无猜竹马情

    金阿娇敲了一下她的手:“没大没小的。”

    “娘,姐姐,我饿。”金念在外探露了头。

    金秀秀走过去拉他进门:“饿你去厨房找妈妈们就是,家里难不成有谁还敢短了你这颗爹娘掌珠的吃食?来这房门口想凑一凑热闹,也不找个像样的借口。”

    众人皆笑。

    颜家夫人关切地上前拽过他:“好孩子,叫婶婶们瞧瞧,怎的瘦了这般多。”

    金母很是心疼,去桌上与他抓了一把果脯,又将他哄出了门:“你呆在屋里婶婶们见你喜人,都想扯着你叙话,便会耽搁手头上的事。若叫我们忙到半夜明天在酒席上犯困,错过许多难得一见吃食多可惜。”

    金念乖乖出了门。

    彭母才说:“好险,我差点也要当着你们小五的面,提起去年的糟心事来。那家人真不地道,拿了你们家的银钱还不甘心,竟散布出各式流言。”

    金母叹气:“那户人毕竟没有固定营生不大注重脸面,就敢贪冒了些。听我家陈妈妈说,年前雇的扫洒女工里可能又藏有个把嘴碎的。一来二去,将我念五郎一黄发小儿,抹黑成了大不孝的忤逆子。”

    金阿娇搂搂母亲的肩。

    金秀秀趁机当着彭母面提出:“母亲,你且宽心。说起来小弟还未祭拜过祖宗,待三哥三嫂的亲事完毕,不日我就带着弟弟回老家去拜过翁祖翁公,顺道散散心。”

    “好孩子。”金母未接话,反而是彭母给了金秀秀一句夸赞。

    金秀秀确是私心想,如今略透了些讯息给彭母,待到她真离开临安一日,也不至于叫彭家太过于惊讶了。

    迎亲当日,金彭两家未因喜事关了铺,因着前后房铺相连,看热闹的邻里行人图沾这以胶投漆的吉利,反倒较往日添了许多生意。

    金洵请了李俣做打头的行郎,领着一溜举着漆花瓶、花烛、香球、漆照台、漆裙匣、漆交椅等物的男郎,引着花轿前往彭家。他自己骑了高头大马,行在中间。

    怎么说彭希孟总是去过学堂的人,果不其然她相邀来的几个同窗,给他们一行人吃了闭门羹。

    一个女孩笑闹着:“我们千宠万爱集于一身的孟姐儿,如何能下嫁给个与庸夫相交的人。”

    队伍里一小郎君不忿:“你说谁是庸夫呢!”

    另一个女孩用长袖捂了口笑:“我们可没有指名道姓啊!今日若想接走新娘,那就必须以‘漆’为题,作出一首催妆诗来一洗庸名!”

    可金洵的玩伴不出所料的,皆是一些喜玩闹的纨绔子,于才学上并不精进。

    李俣沉思一会,只得领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  胶漆

    佳人深隐希盼遇,

    自比无盐饮洵情。

    投逢得人取心泫,

    正漆娇名美且易。”

    毕竟都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她们也只是图个热闹,不是真想为难人,立即笑着避开了身:“进吧进吧。”

    彭希孟举着自家定制的漆柄丝扇半掩着面,款款地行了出来。

    金洵眼眸发亮:“娘子,我们现在去拜别岳父岳母吧。”

    虽都是头一次成婚,女方却总是要比男方更加懵然。

    彭希孟一听这句话,泪如雨下,再难抑制住为人新妇的不安难过。

    金洵伴她走向彭家父母时的心情也变得惴惴不安。

    观礼的人挤满了正厅和院子,平添了新人的局促。

    幸而彭母为人喜乐,见女儿大喜之日红了眼眶,趁他俩行礼时说道:“女婿莫怪我不会说话。”

    金洵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彭母便单朝向女儿说了:“希孟,千万别叫眼底的珍珠掉下来,洗了面可就不美了。今日起娘就当你和女婿一样入了太学,出门子就当是去求学了,一月一季地回家一次也不稀奇。爹娘高兴的很,你千万别记挂着家里。”

    彭希孟福福身:“是,娘。”

    彭父说话略有些鼻音:“希孟,今日父行己职,与你教诲上几句。为人妇谨记孝敬尊长生儿育女固其职,料理中馈勤力于手莫怠懒之。”

    彭母见他面上瞧不出喜色,更是怕他语调沉重吓到本就看起来慌乱的一对新人。

    她连忙打岔:“好了好了,反正三日后就回门了,现下长话短说,别误了孩子们的吉时。孩子们,快点出门去吧。”

    炮仗开路,喜乐奏起,院中一抬抬的嫁妆被搬空。

    因两家挨的确实近,金家客气便将女方家的酒也都揽了过去。彭家的宗亲可跟着迎亲队伍向金家走去。

    一时之间彭家只剩下中年夫妻二人。

    彭父长吁短叹:“辛辛苦苦灌溉的花朵,如今叫人连盆端走了。”

    “终于挤进来了。彭家的人,出来接信!”一个驿站的差役在院宅大门外叫道。

    彭母惊异,这日会是谁来信?总不会是儿子得知了小妹的喜事?

    她上前给了银子作辛苦费,接过信走向彭父。

    彭父没有心情:“你拆了吧,读与我听。”

    彭母瞧见信封上熟悉的字体,终于触景伤神起来。她清了清音,读道:“

    彭家掌柜

    见字如面展信安康

    丹漆随梦 我齿远及逾立 自当先循仲尼南行以油漆立道  由器物扬名

    如今得泉州城中漆器铺一间  自产自足

    成家虽好  行商立业听任自流一心二用者恐财殚力痡苗而不秀

    迟迟吾行  期往后调派物什互助惠利以氏联名

    待漆业广秀之时若微尘得幸  豗蹴其下未飘零  必酬功报德大展筵席

    飞书千里咫尺  故人万水难渡

    听闻府上有喜 奉上几纸与小娘子权作添妆盼沾得些许新婚之趣

    春寒料峭擅自珍重

    七莱”

    彭母潸然泪下。

    彭父倒是缓过几分颜色:“儿孙自有儿孙福。大郎也是有心了。三日回门之后,将信与银钱,都给女儿带过去吧。”

    花轿抬至金家门口。陈妈妈乐呵呵地给轿夫派了喜钱,又将围兜上的果儿糖粒铜钱大把大把投分与人群。

    金洵主动迎上前,小心翼翼地搀了彭希孟下轿。

    有温州来的亲戚在后推了金秀秀一把,她才红着脸依着老家之俗奉上了红色漆盏:“哥哥嫂嫂请喝莲子大枣茶,祝嫂嫂和哥哥花开并蒂、如胶似漆、白首成约。”

    另有旁的亲戚催促着:“还有呢!还有呢!”

    毕竟自幼时离温,深处这些毫无印象的人之中,金秀秀很是尴尬。当下她也只得吱唔说出被长辈们早就教导好的话:“早,早生贵子,百子千孙。”

    “诶!这就对了!”众人哄笑。

    彭希孟略移开挡面的团扇对金秀秀撅了撅嘴,又从为婚礼特意顾赁的女使手中接过礼钱荷包递给金秀秀:“讨厌,早知你会取笑我,我就不包这么多了。”

    金洵靠向她用着三人能听见的声音悄声宠溺地道:“没事,先过完了礼,待晚些我帮你向妹妹讨回也不要紧。”

    金秀秀不禁觉得好笑:“你们两个,果真般配地紧。”

    新妇跨过院中置的马鞍,又被簇拥着走向正厅。

    金洵作为三舍生,婚礼之日能破格身着九品官服,家人特意为他赁来一身:青衣在身,头戴硬幞,脚登革靴,那叫一个英姿勃发。

    金父金母也特地做了士家的打扮,瞧着自家珠联璧合的一对少年男女,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当朝曾定,非命妇不得服泥金、销金、真珠装缀衣服。但南方富裕,民家平日节次都偶有越矩,士人为常不咎,更不消说大婚之时。

    况且是临安城中最闻名的两个富庶、纳得高税的漆匠之家呢?

    彭希孟头上簪了许多父母亲亲手所造的泥金、销金之钗,真叫她贵气逼人,彷佛是位临入民间的王女。

    金洵尽量扮做大人的稳重样子,却不时偷偷瞄向自己可亲可爱的小娘子。

    看得旁人都不禁要赞上一句他们的两小无猜竹马情。

    才拜过天地,新人正要向高堂敬茶改口之时,赵瑷突然步入:“真不够意思,成亲居然都不与我盏酒吃。”

    金家父母赶紧站起带着众人起身去拜:“见过普安郡王。”

    赵瑷朝着众人说笑解释:“我与金彭两家小郎君交好,大家不必管我,就当我是寻常宾客。礼还未成,各位继续吧。”

    金秀秀见现场还是颇为拘束,她使人为赵瑷置了座位,又主动上前将父母扶回位置,示意哥嫂接着行礼。

    礼成之后,新人被大家送入新房,彭希孟急饮三盏酒送走女客,留在房内。金秀秀助众人入席。

    金洵在房中拘拘紧紧地坐了好一会儿,不知与彭希孟说些什么话。

    他才鼓起勇气牵起同样一改跳脱之态,娇羞无比的彭希孟的手,刚要试着将她揽日怀中。

    门口却响起了金阿娇的扣门声,门略开了一道细缝:“弟弟,快点出来招呼客人。”

    二人被吓得迅速弹开。

    彭希孟抚着胸口说:“幸而是大姐姐,你门都不知道关好,若是换了别人,只怕会直接推门而入了。”

    金洵捉回她的手:“你?你应该唤我郎君!”

    彭希孟拿脚踢了他出门。

    金洵终得空从新房中出来敬酒,环顾四周见赵瑷并未入席,心中正疑。

    忽然,金秀秀当众唤他:“哥哥,郡王说还有事就不留下来吃席了,但要与你和嫂嫂添礼,叫我来将你带去书房。”

    金洵作揖:“各位不好意思,小生暂且告退,去去就来。”

    金父金母招呼着:“大家吃好喝好啊,洵儿一会儿再来给各位敬酒。”

    金秀秀领着哥哥来到书房。

    只见赵瑷摸出二两黄金,递给金秀秀:“这些与你哥哥做新婚贺礼。”

    金秀秀也不扭捏,接过后转手就给了金洵:“哥哥,谢谢郡王吧。”

    金洵傻傻愣愣地,依着妹妹的话行了礼:“谢过普安郡王。今日特意前来,小民心中甚是惶恐,还请郡王出门吃上几杯酒,受了小民一家的敬意。”

    金秀秀却是道:“郡王今日前来,可是有喜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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