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卷旆旌

    “好了,准备启程吧,我已命人备好了马车,”三日后,欢伯终于出现,只是脸上带着些难掩的倦意,“夷哥哥你内伤未愈,路上饮药不便,我这两日便加紧炼成了药丸。”言罢,还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瓷瓶。

    相夷心情有些复杂,他这两日的确着急想启程,也有心尝试出门,但门外的侍女却恪尽职守地劝阻。其实仅凭她们几个的功夫,哪里拦得住他,但欢伯就是算准了他不会对她的人动手。对于他来说,这点小伤实在不算什么,以往四处跟人打架,带伤骑马的时候多了去了,催促欢儿赶紧启程也是不想让她再这么忙活许多,没想到她还是……唉,罢了。

    “好,这就走。”

    待上得马车,两人相对而坐。一开始,相夷说什么,欢伯还应答两声,后来就只是点头了,相夷见此,也渐渐止了话头,只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这丫头!前两天不知道为了给他炼药熬了多久的夜。少女睡得很熟,臻首随着辘辘行着的马车一点一点的,长密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阴影,樱桃般的唇瓣因熟睡而微张,更显得憨态可掬。相夷正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的轮廓,感叹着八年未见,小丫头长大了。马车却猝不及防地来了一个左转弯,熟睡中的欢伯毫无准备,受离心力的作用,就这么直直地向前扑到了相夷的怀中,而相夷条件反射地欲去扶她,手正好扶在了她的腰上。这下欢伯就是睡得再熟也惊醒了,而且一醒来就是如此暧昧的姿势,她抬头便这么直直地撞进了相夷的眼里,看着相夷漆黑如墨的眸中倒映出她的身影,欢伯一时有些忡怔,竟保持着这个姿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只脸颊上泛起了红晕。

    还是马车外赶车的车夫出声打破了这一室旖旎,“小姐,不好意思,刚才路边突然蹿出一只野狗,小的避让慌忙,您和公子没事吧。”出门在外,欢伯为保险起见,让莲宫的人就唤她为小姐,称相夷为公子。

    “哦,没事。”欢伯赶紧出声应道,趁此机会,收回半扑出的身子坐正,借低头整理衣衫的动作掩藏脸上的红晕和周身的不自在,却不知道她那红透的耳根已然将主人的心情出卖。相夷和欢伯其实自云隐山一别后,再见,已多了些知事的束缚,不复儿时的亲密,这些时日的相处,除了那日欢伯情急之下给他上药,两人皆以合宜的距离。欢伯只觉得腰间被他触摸处如过电一般酥麻,他指腹余下的温热还在不断变得滚烫,似要透过衣料将她灼烧。相夷亦愣在原地,虽然与欢伯朝夕相处,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摸到女孩子的柳腰,细细回味着,软软的似乎还不错。

    __ __

    “好啦,知道你奈不住,等明日进了豫州城,就换乘马匹如何?”看着抱着剑,百无聊赖靠在车壁上的相夷,欢伯笑问。

    相夷一听,果然欣喜,他这一路被欢儿强行要求坐马车,真的都要长蘑菇了,可每每对上欢伯祈求的眼神,他就无法开口拂她的好意。

    从雍州行至豫州一路,相夷已救助了不少穷困之人,也吸纳了许多有心为江湖申张正义的侠义之士。欢伯均未干预,还为了方便行事,统一为他们置办了家丁,侍卫服装,扮作富家出游所携随从。她仔细看过了,大多数她都未曾见过,只有一人识得,是后来的四虎银枪之一刘如京。这人可有一身正气,本在当地一家富户家里做侍卫,却被诬行了盗窃之事而被驱赶出来。在街边碰上了他们一行人,听了相夷所言的正义之辞,很是不屑,打赌比试,最终屈服于相夷的武功之下。当时表示跟随,却心中不服,但这一路行来,见了他们的一言一行,已然心悦诚服。

    只在今日,出了豫州城二人并肩骑在马上,在看到前面一人的时候,欢伯几不可察的,轻轻颤抖了一下。虽然轻微,但相夷还是察觉到了,正欲开口询问。欢伯却道:“走吧。”相夷抬头,这时也看清了前面那落魄之人的面容,一面对欢伯说:“等等。”,一面打马向前。欢伯看着马背上少年挺拔的身姿,飞扬的马尾,在心中叹了口气,原来,该来的总还是会来的。前面那人的面容虽然年轻了些,但她又怎会认错,不是后来几次三番迫害相夷,甚至逼得相夷自断少师,后又跳崖的肖紫衿又是谁?看着他,欢伯只觉心中怒气翻涌,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个卑鄙小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就在欢伯快要压制不住心中的冲动时,相夷转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那个小人,出声唤她:“欢儿?你怎么了?”

    “哦,没事,”欢伯瞬间回神,相夷现在不正好好的在她面前吗,一切都还未发生,她还有机会。为了不让相夷发现端倪,欢伯只得寻了个借口道,“可能是这旷野风有些大,适才有点头晕。”

    相夷听闻,颇有些担心,稍加思索,便道:“头晕?那还是不骑马的好,这样,你与我共乘一起骑,紫衿把你那一匹骑上吧。”

    共乘一骑?还有这好事?欢伯这下是真的被这天大的惊喜砸得有些头晕了。晕晕乎乎就上了相夷的马,待到后背贴上一片温暖的胸膛,欢伯才惊觉,方才是相夷长臂一伸,直接将她从马上揽了过来,后面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欢伯一时脸红得可以滴血,只好又往相夷怀里缩了缩,低头减少存在感。待到队伍缓缓行起后,相夷低头与欢伯道:“这位公子便是肖紫衿,肖家原是豫州有名富户,待到他父亲这一代,便不务正业,以放高利贷为生。紫衿却与他父辈不同,我前些年曾下山历练至豫州一带,一时与他相谈甚欢,引为知己。几年未见,不曾想他父亲因利息收得过高,与人起了争执,被人失手打死。府上因债务而沦为奴隶的仆婢趁机联合外边被肖家高息盘剥的人一同趁乱抢了肖家金银财物后作鸟兽散,都是城中百姓,官府亦无从查起,只这肖家公子却没了去处。恰巧遇上我们,便说要为江湖正义出一把力。”

    欢伯听着相夷娓娓道来,感受到他鼻息热气喷洒颈间,只觉得方才脸上还未消退的热意已然蔓延至耳廓,脖颈,将头埋得更低了,可正是这一低头,眼角余光瞥见肖紫衿正盯着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竟是愤懑之色?有没有搞错,方才听相夷话中之意,这个时候收留他,该当是对他有恩才对。是了,适才相夷与她讲述时并未刻意压低音量,定是让这小人听了去,大抵是不满相夷对旁人肆无忌惮地说道他的不好家境吧。看来肖家的卑鄙小气还真的是一脉相承呢,欢伯在心中暗忖。但是相夷也真的太重情义,即便年少意气相投,可后面……思及此,欢伯也只能靠在相夷怀中朗声道:“夷哥哥,你可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呐。”

新书推荐: [红楼+HP]殉情传说 病弱院长又无敌了[废土] 我当替身来训狗 炮灰也想活 和绯闻对象上修罗场综艺 食心美人是恶女[快穿] 光明先生 一个雨天 限时狩猎 夹心酥与西洋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