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是会说话，三趾狐狸...嗯？洛乔昔如遭五雷轰顶，没想到那晚可疑踪迹是眼前的这只雪狐。
此时，赤眸雪狐不满道：“我不是。我是狐小莲。”
小莲...这雪狐居然给自己起名字。洛乔昔目光落在它额间梵印，一下子神色紧张起来，落花朝就是在找这只狐狸，那岂不是...
她抬眼紧张望向正对面的男子。
落花朝眼底的红光似乎褪下，恢复那深沉的黑，此时他果然对雪狐起了兴趣，幽幽道：“传闻极寒之地有只通人性，擅长佛门之术的狐狸，几百年来从未在人前现身。”
他道：“那晚你倒是跑得挺快。”
这只雪狐很狡猾，当晚同时发现他，转眼间便不见踪影，一路追踪才知它逃到谷底，可以说他下来并不是为了救人。
落花朝语气森然道：“如今倒是送上门来。”
而狐小莲怒道：“我要带走小主人，你给我滚开。”
一人一狐眼神在半空碰撞，空气仿佛被凝滞了般。若说下一刻打起来，洛乔昔都没什么好意外的。
“那个...”她缓缓抬起手，一出声，两道视线同时望来。洛乔昔犹豫了下，问道：“我能说句话不。”
谁知，狐小莲看着洛乔昔，语气十分委屈道：“小主人你不要我了吗？”
呃...
讲真的，谁能拒绝这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呢。
落花朝的声音随即也响起：“洛乔昔，要让为师信你，那就抓住它。”
他这句话满是警告。
洛乔昔在落花朝与雪狐之间来回打转，少顷，她垂下眼睫，轻声道：“弟子恕难从命。”
此话一出，周围空气骤然一变。
以落花朝的修为以及地位，整个灵山派几乎无人反抗他，如今被一个刚进入金丹的弟子三番两次顶撞，落花朝周围萦绕的黑气似乎更甚，胸腔更是上下剧烈起伏。
他一手捂着心口，怒极反笑道：“很好...”
他话没说完就被洛乔昔打断。
“谷底阵法还在吧，师尊你仍无法动用灵力...”眼尖瞥见落花朝欲开口，洛乔昔不疾不徐道：“若再强催真气，师尊应该看过这把灵器的”...威力。
咻——
最后两字还未说出口，原本好好的紫风戟突发异状，仿佛失去力气般转眼间又恢复小小的发簪。
洛乔昔、雪狐：“.....”
落花朝唇角缓缓勾起。他正准备向前一步，洛乔昔立马抬手阻止，并大声道：“师尊不怕身上魔气爆发吗？”
见落花朝果然停下脚步，她循循善诱道：“谷中雷兽或许很快寻味而来，师尊可有余力对付？”
方才的惊险，洛乔昔不信落花朝会不顾自身安危，执意杀她灭口。
狐小莲看着似乎被唬住的落花朝，幸灾乐祸道：“那些雷兽作为镇谷灵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闯谷之人，前段时间老有人下来，这群嗜血兽早被喂得十足残暴，而修为越高，谷中阵法压制力越强。”
听闻此事，洛乔昔亦诧异不已。她心想这谷底又是阵法又是镇谷灵兽，莫非有什么宝物？或者说，跟眼前这只雪狐脱不了干系？
“小主人别误会，我只知道出口，这阵法跟雷兽可不是我弄的。”察觉到什么，狐小莲轻轻地甩了甩尾巴。
洛乔昔微微睁眼。
她表情太过明显了？！
这时，被晾了许久的落花朝往前一步，吓得一人一狐身体同时绷紧。
落花朝似笑非笑道：“就这胆子也敢威胁人。”
听出对方话里的讽刺，洛乔昔额角一滴冷汗落下。
没办法，眼前这人修为她又不是没见过，何况前不久还被人抵在岩石上，打算做成人彘呢，说不害怕是假的。
洛乔昔道：“那师尊是答应不向我与这只雪狐出手？”
少女小心翼翼的声音令落花朝觉得有些好笑，他抬眸道：“佛门秘术可遏制邪祟入体。”
一番深思熟虑后，落花朝身边确实需要个护法，让他尽量压制那股魔气。
于是他道：“魔气妖力也不例外。”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原来...”洛乔昔轻蹙眉头，“那还不如直接找元隐寺...”
她的话戛然而止。
呃..元隐寺是仙盟上三宗之一，落花朝自然不想自己身中魔气之事曝光，比起利益冲突的他宗佛者，当然是灵兽更能容易掌控。
“那更不能对它出手。”洛乔昔指了指地上的雪狐，“它能助师尊压制魔气，还能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不要。”
她话还未说完，谁知第一个反对却是身旁这只唤她主人的雪狐。狐小莲把头一扭，看向落花朝，赤眸变得凶狠，“他方才还想伤你。我治好他，他一定会打死我们的，我不要。”
唔...说得有道理。
洛乔昔沉思片刻，道：“师尊你听到吧，它非不治，若你能做点表示让它放心的话...”她后半句说得很慢，就怕落花朝一个沉不住气出手。
落花朝冷笑一声，顺着话问道：“如何让它放心？”
洛乔昔眨了眨眼，“心魔誓。”
落花朝愣了下，“你说什么？”
没发觉这要求有多无理取闹，洛乔昔咽了咽喉咙，为了人狐身安全，她硬着头皮道：“除非师尊立心魔誓不伤及我们分毫，否则我们很难相信您。”
心魔誓。
修真界最毒誓言。以心血起誓，不管妖魔也好，鬼神也罢，违者神魂俱散，生生世世无法入轮回。
洛乔昔想到最能保障他们性命方法。
狐小莲也附和道：“对。你发誓我就帮你。”
“好。”
本以为落花朝至少会犹豫一下。谁知，那人两指并拢往心口一抹，一滴心头血被他隔空取出。直到他要起誓时，洛乔昔如梦初醒，突然道：“是不能伤及我们两个分毫，做成人彘也不行。”
这件事要说清楚，不然得吃亏。
有了方才的事情，洛乔昔不敢轻易相信落花朝，她必须确保所有事。
闻言，落花朝眼都不眨一下，直接立誓：“本..落花朝绝不伤害、嗯不伤及洛乔昔与狐小莲一分一毫，也不能做人彘。”说到后半句时，他眼神瞥过来，略有促狭之意。
语落，指尖心头血散发红光，化为一道符纹打入落花朝眉间。
随即落花朝拢了拢衣袂，道：“满意了？”
“多谢师尊。”洛乔昔顿了下，其实对方答应得太爽快，这反而更令人不安。
这时，远方兽鸣声传来。洛乔昔第一反应是那雷兽，找来伙伴准备向他们报仇...之前的断肢以及谷底堆积头颅的画面，此刻忽然浮现在洛乔昔脑海。
她连忙站直身子，问起身边的雪狐：“出口在哪里？”
“小主人跟我来。”
狐小莲知道该自己派上用场，甩动尾巴跃向它出现的方向。
阵阵冷风撞击山体，撞击声似万鬼泣。狐小莲专挑隐蔽的路线走，飞岩走壁也不为过，它在前头如履平地，可苦了后面的洛乔昔，一边提防背后的落花朝，一边警惕四周，好不容易两人一狐越过山壁停下。
“这不是出口吧。”
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洞窟，洛乔昔不由拧眉问道。
狐小莲却道：“出口入夜后会被风雪遮掩。主人放心，雷兽找不到这里。”
洛乔昔回头看了眼落花朝，对方直接与她擦肩而过，一副料想到了的神情，越过狐小莲走进洞窟。而当洛乔昔要进去时，狐小莲忽然咬住她的裙裾，将她拖到一边。
“怎么了？”洛乔昔蹲下身去。狐小莲借此跳到她怀中，压低声音道：“等会我会触发窟内机关，小主人我们趁那人落入陷阱跑路吧。”
果然，这狐狸心思不单纯。
洛乔昔默然片刻，道：“他现在伤害不了我们，我们也不能做那言而无信之徒。”
她的确想逃。
但，若落花朝此行出事，整个灵山派会追杀她到天涯海角吧。
洛乔昔想要脱离剧情，更不能让这一切重回正轨。
“不行。”
狐小莲意外坚决，它眼里有明显的焦躁，“是他要杀人先，我们只是自保。况且他的修为我竟无法看出，一旦他发现我们骗他...”
“骗？”洛乔昔愣了一下。
狐小莲自知说露嘴，干脆直接承认，“我能治好那人魔气是假的。”
这道声音是直接在洛乔昔脑海中响起的。
“什么！？”
洛乔昔愕然，随后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洞口。此时狐小莲的声音再次从脑海传来：“小主人不必惊慌，是心音。”
“你还有这能力？”洛乔昔今日不知要震惊几回。
难怪那时候它知道能知道她的想法。
“我还有许多小主人不知道的能力呢。”狐小莲得意地扬起头，很快它又回到正题：“小主人什么都不用做，等会我引他入机关，就算他能挣脱，想在谷中立刻找到我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洛乔昔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不行。他修为凝滞又有魔气缠身，万一被雷兽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狐小莲蹭了蹭她两下，劝说道：“难道小主人要看着他杀了我吗？那人刚才那么生气，万一知道我欺骗他，定会把我做成狐裘的。”它抬头看向洛乔昔，赤眸变得楚楚可怜，打算用此让她心软。
确实，以落花朝的性格，再毒的心魔誓恐怕都不管用，拼着同归于尽也会将她打死吧。
狐小莲又叫了两声，洛乔昔强迫自己冷静，她看了眼怀中的雪狐，再抬头看向洞窟。
最终她点头道：“..好吧。”
一人一狐密谋完，洞窟内并无光亮，落花朝如今是尽量不动用灵力，况且他修为高视力也非比寻常。洛乔昔不行，所以她认命地捏起火诀。
窟内灯火明亮。
等她回头，却看见狐小莲整团身子如冰雕般僵硬，眼睛瞪得像铜铃般望着前方，洛乔昔顺着目光看去。
落花朝就站在中央类似祭台的高台上，四周皆是断裂圆柱，对方面容平静，脚下是一堆被折断的箭羽，窟内到处被触发避过的陷阱。
听见动响，落花朝回身，居高临下望向呆若木鸡的一人一狐。
洛乔昔僵硬与狐小莲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不约而同读出一个信息。
被发现了。
洛乔昔早该料想到这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