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真是与他越来越像,”

    落花朝一脸可惜了的表情坐回去,摩挲着方才触碰过的手指,意犹未尽道:“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

    合着你这将徒弟一个个当工具使,没欺师灭祖很不错了。

    洛乔昔:“你打算怎么解决被侵蚀的魔兵?”

    落花朝敛起笑意,“为师自有判断。”

    又是这种避而不谈态度。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宫女端着药碗在外,道:“君上,洛姑娘药煎好了。”

    落花朝挥手撤掉结界一口子。

    那宫女走路有些跛,头上只露出一边羚羊角,生得一双幽亮的眸子。她将药放下,问道:“洛姑娘需要蜜饯吗?”

    洛乔昔不经意扫过只有一碗的药汤的托盘,不想麻烦她再跑一趟,便道:“不需要,谢谢。”

    宫女扬着笑容,站在原地不动。洛乔昔奇怪地看着她,又看了眼浮着残渣药汤,心里想着:不会是要看着她喝才能走吧?!

    这时,落花朝悠悠道:“白阎出魔宫了?”

    “据探子回报去了渡河。”

    宫女面色如常,要不是在场只有三人,洛乔昔都察觉不到是她在说话。

    落花朝道:“让人别靠太近,守着藏身位置就行。”

    宫女轻轻地应了声,顺手将洛乔昔喝完的药碗收起便退下。洛乔昔苦到整张脸都皱起来,望着人离开背影,琢磨了许久,才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落花朝看着她,道:“你觉得呢?”

    看来这魔宫还有落花朝的人,亏她之前还担心。洛乔昔又连喝几口水消弭口中苦涩,才道:“你不说要我怎么配合?难不成魔域真的不打算解决邪染,想要依靠那些旁门左道?”

    “敢动魔域,吾要他后悔无药。”落花微阖的眼眸轻抬,余光似有似无瞥了她一眼,道:“白阎想利用你能让邪染退避的体质,要拿你血祭渡河。”

    视线交汇中,明明是与之前般的松懒,却无端察觉一丝不同。

    洛乔昔眉目一凛,且不说渡河之大,她如何使邪染之源雾化,纵使能,亦非彻底消灭邪染,此法根本治标不治本,可为什么在渡河建造祭台举行大婚庆典呢?所以她直接问了出来:“跟仙盟大会一样,真正用途不会又是让我作掩护吧。”

    落花朝赞许道:“准确来说,是替墨倾池去死。”

    ...这是有人第二次这么说,当下她没想那么多,洛乔昔总觉得白阎心思太重,若真因要她血祭,直接将她囚禁起来不是更好,所以此举必是落花朝说服对方,可若是这样,他应不会她出事。

    因为,魔域需要墨倾池。

    那为何要做戏?又是做给谁看?

    一直以来,洛乔昔觉得落花朝性情难捉摸了点,但他一心保护着灵山派与墨倾池,至少不会像那些灭是大boss一样,如今她却有些茫然了。

    洛乔昔认为若能解开命契,小师弟必会毫不犹豫舍弃她的性命。可现在想起,墨倾池是从何时开始变了,对她不再敌意,甚至喜欢上她...

    而自己,或许在不知不觉当中,她早就陷进去。

    洛乔昔垂下眼睫,沉声道:“...大婚如期举行,我会做好准备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懂得取舍。

    “当日祭台白阎会昭告所有子民,魔后为魔域奉献,幽影城子民被隔绝在结界外,不会发现异样。”落花朝拢了拢衣袖,唇角的笑意淡去,有些不明了,“当初与仙盟建立盟约确为魔域资源,与凌无鸠他们相识,吾却看到不同的世界。”

    洛乔昔挑眉不语。他轻轻叹了口气,“会怪吾利用你们吗?”

    洛乔昔沉默片刻,反问道:“...你收养小师弟真只有利用吗?”

    墨倾池是别人对他好,他会默默记在心里,再用自己的方式回报对方,他习惯用坚硬的外壳掩饰内心,对灵山派是有感情的,哪怕这一切都是因他的能力、恩情托付。

    落花朝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岔开话题道:“趁他离开前去见他吧。”

    避而不答,又是这人一贯的作风。

    “凉亭外的人今夜可以撤走吗?”

    洛乔昔抬头,同时准备离开的落花朝脚步一停,侧身望来,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方颔首同意。

    上回见小师弟,四周暗哨、守卫都特别扎眼,洛乔昔实在没有被人盯着的癖好。不过,她只是试着提,毕竟落花朝似乎有些防着墨倾池。

    吃过亏,她不会全然相信落花朝。

    大婚前一夜,整个魔宫肉眼可见忙起来,魔君殿人来人往,红囍窗花贴满整个魔君殿。

    与昨日略显寂静的凉亭,不远处喧闹与此处形成对比。

    墨倾池今夜很安静,两人无言望着天上红月发呆。

    洛乔昔不想瞒着他,但,墨倾池似乎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弄得她都不知如何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洛乔昔起身,墨倾池目光随之一动,倏地望向她。

    或许是红月的缘故,他眼神中隐隐有层淡淡的阴翳。

    洛乔昔解释道:“我让人添些茶水。”

    闻言墨倾池墨色瞳仁松懈下来,只见他摇了下头,朝她伸出手,道:“师姐陪我最后半个时辰吧。”

    这意思是,他快要离开是么。

    月色下,墨倾池容貌隐约回到之前,就有一点,苍白得过分。洛乔昔欲言又止,重新回到石凳,刚要坐下,身子一倾,被拉进一个冰冷的怀抱中,嘴也堵得严严实实。

    自从知道她心意,墨倾池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越发大胆,有点像情丝时期的他,有时炽烈得让洛乔昔招架不住。

    这露天景色,人还是有点羞耻心好不。

    墨倾池不知收敛,到最后洛乔昔忍不住推了下他才放开。

    洛乔昔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佯装愠怒道:“下一次在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一定是她装得不够真,墨倾池一贯漠然的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微微俯身靠在她肩头,洛乔昔感觉到放在腰上的手略微紧了些,墨倾池低低地道:“师姐...”

    “活着比一切都重要是不是?”

    洛乔昔应道:“当然。”

    她心底明了对方在想什么。

    墨倾池道:“...不要离开我。”

    听到这话,洛乔昔忍不住想调侃他,蓦地与一双灼灼眉目对上。

    只见他一字一句道:“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做什么事来。”

    沉哑的声音中包含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以及...阴霾。这时洛乔昔注意力全在唇上温度,跟他眼底的认真,她有些庆幸亭子光线暗淡,不然对方肯定发现她红得跟发烧似得的脸。

    怎么现在小师弟变得如此撩人?!

    就在此时,洛乔昔发现四周似乎亮了些,不再是单一的诡红。

    繁星点点,像汇聚的云,又似银河,明亮而温暖,一点点占满整个水亭。洛乔昔起身,墨倾池也跟着站起,指尖法光凝聚,小光点浮动飘来她面前。

    ...这是术法?!

    洛乔昔回头看着他,面露忧虑道:“你刚消耗元功,怎么不知道省着点。”

    墨倾池勾起唇角,却道:“我出来想第一眼就看到师姐,可以吗?”

    他身在熔岩深渊,深渊要开,就要像上回一样,用天泯剑划开结界进入,但其他人不可呆久,身体会承受不住,所以墨倾池想出来,必须完成孽火试炼。

    洛乔昔无法保证将来,可看着墨倾池闪动渴望的眸子,她只能开玩笑道:“你都不知何时出来,难不成要我在渡河建个房等你啊?”

    “我不会让师姐等太久。”墨倾池直勾勾地看着她,嗓音撩人心骨又隐匿着笑意,“师姐你若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

    洛乔昔诧异。这般无赖绝对不是小师弟!一定是被叶萧遥被带坏了!后来在墨倾池纠缠下,她随口敷衍几声。

    墨倾池没说如何回去,等到清晨时,凉亭法阵仍在,但亭中墨倾池却消失,只余一件衣服以及一块鳞片。

    ...而她亦该行动了。

    魔君殿外,火红的软轿,轿帏浮金喜字与如意纹路夺人眼目。听说原本要用魔域的魔兽烈车,可落花朝坚持用人界习俗,费尽心思弄来这顶轿子。

    满城花香,鸣乐声响彻整座幽影城。洛乔昔穿上那件拖曳婚服,戴上金冠玉钗,玉容如画,金丝刺绣的红盖头落下,盖住那双流溢华彩的浅眸。

    在宫女的搀扶下,她一步一步走到轿子前。

    红袖中手指忍不住攥紧灵囊,以缓解浮躁心。

    哪怕落花朝部署好一切,神秘人藏身之地有落花朝的人守着,一旦魔令到手,立刻将白阎的人制住,这便是她所知的计划。

    幽影城的魔族百姓排着队迎接,耳边尽是号角鸣响,与人声混杂。

    红毯一路从渡河入口至祭台,远远象征魔域至高的魔兽伫立,落花朝停在轿前,穿着同款繁琐婚服,不过男款身上黑色元素居多,戴着同色的发冠,朝落地的轿子伸出手。

    轿内,洛乔昔深呼吸了几下,踏上红毯,在魔族万众瞩目中搭上落花朝手,并肩前行。

    “魔令呢?”

    两人靠得很近,洛乔昔传音给落花朝。须臾,她听到落花朝回道:“白阎将他们放出来,魔域百姓知晓魔后是人界的修士,他觉得得有人撑场面。”

    “全部弟子?”

    洛乔昔问道:“白阎会这么好心?”

    “他命人将他们搬到祭台上。魔令等会需要送到祭台,接受魔君与魔后的鲜血,那时候才是夺令的好时机。”

    落花朝嗓音今日意外低沉,隐含几分克制。

    接受魔君与魔后鲜血是大婚仪式最后一步,等于人界的拜完堂,这跟说好的不一样。而且搬这个词,洛乔昔觉得不对劲。

    “若轻举妄动,等待弟子们的结局可想而知。”

    果然,落花朝察觉到她退缩的想法,道:“放心。除了为师与白阎,无人知道你的身份。”

    换句话就是说,没有修真界道侣契那般繁琐,又无真身份,此婚也不作数。

    “好吧。”

    洛乔昔从盖下看到红毯两旁行礼的众人,心想:莫不是落花朝就是因为此,才准备了红盖头?!

    “魔君千秋万代,魔域万世永昌。”

    在魔兵回荡的声音中,落花朝牵着洛乔昔登上祭台。礼官拿出卷轴,祝词唱诵,洛乔昔红盖头终于被取下,顺着目光扫去,果然看到祭台上整齐而诡异的冰雕人。

    白阎仍是一套狐裘白衣,只是系上红玉腰带。三人面对面时,白阎看着落花朝,忍不住勾起唇角,“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能看着你成亲。”

    落花朝平淡道:“吾不缺你这一句。”

    “呵呵,还是要的。毕竟这是我对你父君的交代。”

    说着白阎突然咳了起来,落花朝神情变了变,下意识往前,可前者气息顺了后,他身体后退半步,缓缓俯下身鞠躬。洛乔昔静静看着两人,余光扫兴四周排列的魔兵。

    等白阎行完礼,礼官高喊:“奉魔令,祭魔神,君后礼,魔神赐福。”

    语落,两名魔兵高举石盘缓缓上祭台,石盘中央镶嵌便是一块散发寒芒的令牌。

    洛乔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令牌,就听旁边的白阎说道:“令牌需要魔君将鲜血抹在上面,方能重启。”他说完,才转眸看向她,“魔后亦当同行,象征从此对魔君、魔域忠诚,永不背叛。”

    此时,落花朝眼中复杂情绪转瞬即逝,他挥手,立马有人将一柄精美的匕首拿上来。

    他似跟洛乔昔说,又似自言自语道:“事到如今没有退路。”

    洛乔昔神色平静,“希望师尊信守承诺。”

    她这一声师尊,让落花朝动作一滞。

    他静静站着,但最后还是将匕首递到面前。

    洛乔昔淡然接手,往掌心一划,血随意抹在上头便将匕首递回去,动作之快,落花朝却看着不动。

    那双狐狸红瞳眸色沉暗。

    就在洛乔昔察觉异样时,猝不及防,落花朝一道掌风打中她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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