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化灵力结束后,洛乔昔商议今后打算,无意提起魔域为何会知道她身份之事,就听到墨倾池解释:
“落花朝手里留影石不是我的,有可能你说的先前入秘境之人。”
“崇山派以及元隐寺需要我的孽火,若是清眩派真有阴阳阁的人,我们倒可以回到灵山派去。”墨倾池扶着准备起身洛乔昔,走到桌前。
洛乔昔道:“不,我们静观其变。”
这里高手如云,溟君就算再有通天本能,也不可能直接抢人,还有一点,灵山派风波不断,若回去难保溟君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见洛乔昔满脸凝重,墨倾池忽然道:“师姐很了解溟君这个人?”
他的脸色看不出异样,眉间却隐隐萦绕一丝戾气,拨动着桌上茶壶,看似轻描淡写道:“那他为何放你走?”
洛乔昔顿了下,抬眸看向他道:“你在怀疑我吗?”
墨倾池想也没想,立即道:“没有。”他似乎有一瞬微怔,顿了顿,才道:“..我怀疑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你。除了父亲外,你是唯一一个护着我的人,我亦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人,我也不行。”
院落清静,远处阑珊灯火勾勒清眩派的孤寂。
墨倾池的话好似承诺,烛火下他侧脸轮廓暂敛锋芒。洛乔昔看着对方,虽然不明显,但总觉得此回见面,墨倾池情绪波动特别大。特别对她有着很强的占有欲,会不会跟情丝有关...
她的眼神太过专注,墨倾池觉察到,他看了眼过半的烛火,起身道:“师姐今日也累了,我明日再来为你导化。”
洛乔昔本想说不碍事,话到嘴边,突然又觉得确实有些困,于是也没拒绝。
此时墨倾池走到门口,她站起身道:“落妍可被溟君抓去,她是洛家失散的女儿,同样能使用溯洄镜。”
墨倾池出屋前应了句明日会商议救人后,便替她关上门。
洛乔昔吹灭烛火后,一头栽倒在床上,身体是困的,可胸口却闷得发慌,辗转反侧许久。
昏昏沉沉的脑袋在此时浮现墨倾池的身影,他站在火海深处,正着急冲着她喊什么。
这情景与烛龙引她入识海好像...但最后烛龙残识也安抚那半份龙之力,墨倾池清醒后也没有怪她骗了他,可她总感觉内心彷徨。
洛乔昔浑身冷汗,喃喃道:“...小师弟..”
良久,一阵柔和的清风拂过,洛乔昔沉沉睡去。在她意识沉陷后,昏暗的房间,床帏摇曳,一道修长的黑影坐在床头边的椅子上。
焰火印记沉暗。
感觉没睡多久,洛乔昔就被阵阵吵闹声吵醒。
她刚打开门,就看到院落外的墨倾池,他面前好像是一名弟子,依稀听到那弟子说楚子宴他们去魔域边境。
察觉到她的接近,墨倾池刚转过身来,洛乔昔就问道:“去魔域做什么?”
墨倾池道:“大批被侵染的魔兵从魔域禁地逃出,集体朝西边荒漠去。”想到仙盟修士回禀那些魔兵模样如同受召般,他眼中狠厉多了一分。
邪染侵蚀者从未有过聚集性前往某一地,如今既知邪染是冥龙利用龙族怨念所致,那么身为魄体的溟君若利用邪染,这将是最糟糕的情况。
洛乔昔发现墨倾池神色有异,低声道:“那你是要去阻止吗?”
墨倾池看了她一眼,“不..我留在这里。”
他道:“先将你身上的煞痕解决。”
洛乔昔正想说什么,墨倾池又道:“我交给楚子宴一符暂存孽火,师姐不必担心。”
如此不失一个办法。
但,阴阳阁门徒众多,加上侵蚀者大军,从保险上来将,阻断邪染大军增多...墨倾池亲临是上策。
可墨倾池心意已决,洛乔昔不好再劝说。两人照常呆在院落内,夜里,墨倾池仍为她导化煞痕,这次比昨夜轻松不少,可能是洛乔昔昨夜休息好。
今早天一亮,洛乔昔醒来总感觉昨夜好像有人来过,不知是不是错觉,正当她想问墨倾池昨夜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时,有人到访这院落。
是三名元隐寺僧者,奉主持之名带来一些佛门书籍。
将书交给墨倾池后,为首僧者双掌合十,说道:“墨盟主,师叔还搜出张图,不过元隐寺无法参透,便一同拿来。”
洛乔昔看着墨倾池将那一摞书籍拿进来,诧异道:“这么多?”
听到她的话,僧者望来,他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墨倾池,面带犹色,“不知可否与洛施主单独谈谈?”洛乔昔很快明白,朝墨倾池看去。
墨倾池平日机敏,这会被两双眼睛盯着,却恍若未知。
见他明显装聋作哑的态度,洛乔昔忍不住低声道:“怎么回事你,人家是和尚,我也不是来者不挑好吧。”
她本意是开个玩笑。
谁知,墨倾池垂眸道:“他长得没我好看。”
洛乔昔被噎了下,随即道:“对对对,所以我要找也是找你。”
闻言,墨倾池唇角笑意若隐若现,朝门外僧者微微颔首后,独自进去了。
人在远处石凳坐下,背对着门口身影挺得直直,洛乔昔实属没想他竟乐意听,她摇了摇头,心想:算了,这已是小师弟最大的退让。
清晨的初阳很暖和,洛乔昔无法出结界,只能站在门口。
那僧者看了她一会,“洛施主可还记得家师?”
洛乔昔心里疑惑,随即想到方才对方称元隐寺主持为师叔,少顷,诧然道:“是...将菩提灯交给我那位大师?你是大师徒弟?”
“家师从前就喜欢云游,有幸与令尊结交,才会将菩提灯交托于家师。”
那双静默的眼睛光华不磨莹,仿佛能穿透世间一切。在他身上洛乔昔发觉一股纯净平和的气息,与菩提灯所出同源。
“解铃还须系铃人,万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方找得出路。”悟缘道:“施主眼中似有忧虑,贫僧想提醒一句:若将来施主遇到什么困难,请记住火是死劫亦是生机。”
僧者说完这句便微微俯身告别。洛乔昔注视那袈裟佛衣离去,沉吟片刻,方回到院落石桌,这时墨倾池已经翻阅了两本,她坐下时,他从书中抬了抬眼睫,道:“其实我听得到...”
洛乔昔淡然道:“我知道。”
修仙者五感灵敏,他们正常说话,石桌离院门口也不过二十来步,听不到才怪,何况墨倾池如今修为大有所成。
墨倾池抿了抿唇,又继续翻阅。
在他看来,那僧者说的话无疑是在劝说洛乔昔不必那么着急解除命契,实际上他也心里有这种想法,无论冥龙是否会复活,他都不希望解开命契,唯有这层枷锁在,他才能感受到对方....
据元隐寺拿来的线索,菩提灯缔结双方魂魄,而雾山时墨倾池身中情毒,灵力冲破元神受震,引菩提灯复苏。
与之前他们所了解大差不差,唯一不同,菩提灯缔结术复苏,必须由一人做牵引。洛乔昔在溯洄镜经历不过两月,墨倾池被封印,而她有没有见到她父亲,没道理缔结命契。
莫非是她母亲将尚在腹中的她缔结的?!洛乔昔觉得有点扯,但又忍不住想,那时候墨倾池究竟有没有意识自己将与个陌生人缔结这种契约。
洛乔昔偷偷朝墨倾池看去,发现他正凝思,感觉没在听,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无意间碰到那摞书籍,险些掉落在地,幸好及时稳住,但还是有几本掉落。
她轻拂去上面脏污,这时她看到一张夹在里头的纸,于是便张开一瞧。
上面的字样好像在哪里见过?洛乔昔诧异同时,自言自语道:“这字看不懂呢?”
恰逢墨倾池抬头一望,眼神顿变。
然而还没等她递过去,一只手倏然抽走手上那张纸,墨倾池盯着那纸的眼神尤为恐怖,洛乔昔不怀疑,若是个人,一定会被他撕裂粉碎。
洛乔昔奇怪道:“怎么?你认得这字?”
此话一出,墨倾池好似回过神来,半响,才吞吞吐吐道:“...认识一点,好像是佛门史记。”
见洛乔昔注意力还在纸上,他连忙扯开话题道:“方才你所说冥龙魂力一事,那命契是否为压制唯一关键,那为何要解?”
他语气中有些困惑,若非要说,还隐藏着几分不情不愿。
...这个嘛,洛乔昔当然也有考虑过,除了两人性命被绑在一起,如今墨倾池亦非昔日可比,于她利多与弊,这才是她担心的点。
洛乔昔毫无隐瞒道:“你不觉得命契很奇怪吗?非死无法解,可这样不就与当初之意自相矛盾吗?”
“有可能解契之法是烟雾。”墨倾池顿了顿,沉眸道:“有人想要迷惑我们解放冥龙魂体。”
这就是洛乔昔想不通的地方。之前戟冢,她得到过溯洄镜与她母亲的指示:命契唯死方能解。若按墨倾池这话,那这道指引又是为何?
看着面前的书籍,洛乔昔想了许久,道:“可否试着从菩提灯下手,看能不能找出线索来?”
墨倾池点了点头,同时双手结印,金光一闪,可未等菩提灯完全显现,忽然,黑玉腰间的传音玉发出一瞬刺眼雪白锋芒。
刹那间,沉重的马蹄声以及巨大的灵力波动如海潮般传来。
轰鸣声过后,谢凌霄愤怒又惊骇的声音传来:“墨倾池,你给大师兄的传送符究竟是怎么回事?孽火呢?”
“邪染爆发而出!!”
他的声音刚落,墨倾池猛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