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娅闻言瞠目结舌。
奎利亚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她绝对不会主动做出的。
他把需要从A到B再到C才能办好的事情，直接跳过中间最为复杂的试探与反试探，将最为核心的信任危机排除在外，用十分的真心去赌别人的良心。
做出这种事情……哪像接受过贵族弯弯绕绕的教育的继承人会有的模样？！
她的心里升腾起几分忿忿怒意，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奎利亚，即使知道他的行为推进的合作，也不能阻止她开口嘲讽，“啧啧，说的真好。里克曼的继承人这么没有心机的善良天真？敢在不清楚底细的人面前随意做出这样的承诺。”
“知不知道如果我对你的家族抱有异心，而你一旦和我立下牢不可破誓约，我必定能在几年时间里用此由头搞垮你的名声，搅黄里克曼的产业，让你们在麻瓜界和巫师界人人喊打到混不下去。你怎么敢？”
奎利亚听着若娅的训话，面上的表情从忍俊不禁逐渐凝重，他幽幽叹气，“你这些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尤其是最后气愤的“How dare you？！”给他一种非常强烈的既视感。
若娅还在气头上，闻言剜了眼奎利亚，没有说话。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奎利亚盯着若娅似曾相识的脸，嘶气询问，“你刚才的表情，很……眼熟。”
若娅冷淡的吐槽道，“搭讪换个理由，多俗套。”
奎利亚闷声笑了下，“行，换一个，我想我试探的结果告诉我，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脸上仿佛写满得逞的笑意，轻巧的张口，“我决定加入你的队伍，如果完成不了我再立牢不可破誓约说我永远不会讲秘密说出口。”
若娅眉峰高高挑起，眉眼间的郁结却松快开，她习惯性的总结成因，“你在观察我的反应以此进行对我的考量？还不错，是我失算了。”
“相比于你现在的淡定，刚才的言语更让我感到意外。”奎利亚的脸上适时的出现一丝犹豫，“你似乎对我的家族也很熟悉？”
“不熟。我说出这些威胁只是因为我是斯莱特林。”若娅意识到斯莱特林的身份拿来挡枪很合适，她目露凶光的瞥过奎利亚，哼声回应。
“……很有说服力。”奎利亚偏头，“进行下一步的谈话如何，你应该有了什么发现才会找上我，平日可从来没看你主动邀请过人。”
“你在学校注意过我？”若娅莫名其妙。
“当然不是我发起的，獾院可能别的排不上名头，但八卦却传的最多，霍格沃茨情报站不是白叫的。”奎利亚略微举起双手，颇为无辜的解释道。
若娅对獾院的八卦之心略有耳闻，平静的接受了自己被偷偷议论过的事实，“所以？”
奎利亚伸出三根手指，在若娅眼前晃了晃，“所以——你的举动说明的问题有三种可能，一、有什么情报改变了你对周遭一切不管不顾的态度，让你找上里克曼家族的成员，从先前的发言来看大概率是有关于波德摩的内容。”
“二、你在好奇我是否有霍格沃茨传闻里的实力，能否能胜任三强争霸赛的一员，并打算从我这里横向比较斯莱特林的实力可否与之一战。”
“三嘛，我本来觉得这个可能挺大的，但在见到你之后没几分钟，我就直接排除了这个可能，所以就不谈了。”他边解释边把伴随着内容将竖起的手指一根根放下，言毕摊手侧脸示意若娅说些什么。
“结果表明你的确很优秀，斯莱特林当中只有马尔福堪堪能与你相提并论。”若娅听着奎利亚的描述，紧跟他的思路，“你排除掉的第三点不会是我喜欢你吧，果然赴约的理由是觉得当面拒绝会更让对方死心，这是……一种仪式感？”
“哈哈哈哈，你似乎和别的斯莱特林不一样啊，他们可是无条件的偏袒蛇院，在任何方面。”奎利亚直接无视了若娅的后半句话，不自在的用食指点了腰侧的魔杖。
若娅显然对他刚才从头至尾的试探非常不满，用算是咄咄逼人的态度模棱两可的应下，她似笑非笑的弯眼警告着奎利亚，“我说的话你最好注意些，因为我确信我有能力去实现我口中的每一个威胁。”
“我也可以做到我口中的话，保护里克曼家族不受影响。”奎利亚轻飘飘的应对若娅的冷戾，他姿态放松的抽出魔杖，从外衣口袋随意拿出个小袋子，将它丢在空无一人的空地，对其施了个咒语。
一道亮色的光束钻进袋子内部，奎利亚将它捡起抛给若娅，“静止无痕伸展咒。我想这个由我改良过的咒语能足以证明我的话非假。”
“魔法部不让外界巫师随意使用空间魔法，但内部人员没有硬性规定是吗。”若娅将手伸进去探了探，话语间带上些许的挖苦，“好了，废话少说，立下牢不可破誓约把事情谈完就离开吧，明天你有比赛不是吗，早点回去休息。”
奎利亚来到若娅面前伸出右手，看着她单薄的外套直接简单挥动魔杖施了保温咒，“的确需要加快速度，让女士在禁林停留太长时间可不是我应该做的，可牢不可破誓约需要一个见证人，你有安排好一切吗？”
若娅用鼻音表示奎利亚对她施保温咒的行为多此一举，眼神却实实在在的柔软了些，她将右手扣住奎利亚的手肘，举起魔杖变幻出一掌大小的青色透明的肥啾，对着禁林外释放，看到思高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她朝奎利亚抬了抬下颌，“开始吧。”
奎利亚没有纠结于旁人的出现是否会传出风言风语，他用沉稳的嗓音缓缓将魔咒念出，“我，奎利亚·里克曼愿意跟随若娅小姐调查波德摩家族事件，若中途因为保全里克曼而退出，则此生不会将事情说出去。”
若娅眼神恢复正常，语气平缓，“我，若娅·斯诺愿意将一切关于波德摩调查出的内容无偿分享给奎利亚·里克曼，并宣誓不会对里克曼家族做出不测行为。”
她看向思高，注视着他将魔杖对准两人，火焰缠绕上奎利亚与若娅的手，像绳索一般不断向上攀爬，逐渐消失在血肉中。
若娅简单示意思高可以走了，思高神色如常，如同对两人的谈话没有印象般悄无声息的离开。
若娅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将波德摩家族发生的事情以第三人称视角叙述一遍。
她依旧没有说出她是波德摩的真相，不是不相信牢不可破誓约，而是觉得这事没必要。
她背负的一切、她所要做的事、她未来的计划，只有若娅本人知道就行。这条路注定见不得灼热灿烂的阳光，没必要将无辜者拉入暗渊。
与奎利亚一起调查波德摩，只是一同了解波德摩的真相，对于走在光明大道上的奎利亚，这步点到即止便可。
“我调查到的事情仅限于此，而目前我想从里克曼了解波德摩最后在凤凰社的任务是什么。”若娅陈述道，她在谈及正事上会冷峻很多，眉峰微挑，她望向奎利亚，“这点小事交给你肯定没有问题。”
奎利亚啧啧称奇，“我的确可以去办，不过……真的有人能容忍你隔几句话就讥嘲别人这一缺点吗？”
“我只是很正常的在和你交流，对你更没有恶意，你大可认为我只是在用文字来加强语气。”若娅的语调从确凿转为略微的疑惑，“我并不觉得我在嘲讽。”
“真的？”奎利亚向前踱步，稍稍弯腰靠近若娅，琥珀色的眸子望着她，“看来你并不了解自己。”
若娅更莫名了，她沉默的看着奎利亚，等待着他后续的解释。
奎利亚很快后退半步离开她的身前，却没有了下文，冷淡而又保持着礼节，“斯诺小姐，现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到斯莱特林的地窖入口。”
若娅觉得奎利亚话说到一半停下的行为很欠揍，但在斯莱特林的处境让她知道沉默才是最好的社交，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他的回答。
若娅跟着奎利亚向禁林外走去，路上两人脚程轻巧，全程无言。
在即将到达地窖入口之际，若娅视线微移，想到了什么而无奈开口，“有一件关于我的不情之请，三强争霸赛的候选者选拔赛中，里克曼先生能不能在测试阶段在黑湖下花两分钟帮我找下我的怀表，它被人恶意丢进黑湖下，我在浅水区没有找到。”
“可以。”奎利亚侧脸看了眼若娅，沉吟道，“描述下它的外表，我不介意帮被霸凌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若娅对自己可怜的名号远赴盛名感到默哀，摸了下鼻尖，“我的怀表是黑色金属制品，表盘盘面有繁杂的花纹，指针上刻有镂空的东方龙凤。”
“好。”奎利亚点头，“信封联系。”
“正如我意。”若娅点头走入漆黑幽闭的地下。
奎利亚脸上浅淡的微笑一直保持到她消失在视野里，他的表情变得严峻而晦涩，瞥了眼手臂上隐隐还留存的火焰的热量的区域，奎利亚喃喃，“波德摩和斯诺……？”
他对若娅一直怀有的隐隐约约的熟悉感，这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