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程的朋友？”

    温舒月有些奇怪，这个世界这么小的吗？

    Carla坚定地点头：“闻溪在自己通讯录里找出来的，幸好她还记得，闻溪还说从来都没有联系，幸好没删。”

    “那周司程怎么说？”

    “我没听见呀，闻溪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出来了，要不你自己问问周总？”

    Carla撒谎都不带眨眼的，温舒月信以为真，给周司程打了一个电话。

    然而电话没接通，周司程的电话占线中。

    但总之，她没有那么急了，既然电话没接通，就等会儿打，她先开始化妆。

    闭上眼睛让化妆师上妆时，人渐渐冷静下来，才猛然惊觉自己刚刚干了什么，那一刻她都忘了，她和周司程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面没有说过话了。

    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抓心挠肺，可不可以消掉通话记录呀！

    一个妆化完，手机并没有电话进来，此刻又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她干脆把手机放得远远的，跟着Carla去换礼服。

    黑色的抹胸包臀长裙，她又些不太适应地捂着胸口，转身看了下侧面，“如果不是工作，这样穿我还有些不适应呢。”

    Carla拍拍她的背，让她站立挺直。

    “你的身材已经是刚刚好的了，如果胸再大点，就比例不太对，胸小点呢，又少了点感觉，屁股同理。”

    温舒月被说得脸红，小小地吐槽一句：“这不是这一行要求严苛嘛。”

    “是呀，但总有人达标的，比如你。”

    温舒月出去时还跟Carla有说有笑，一眼看到外面站着周司程，就突然笑不出来了。

    周司程也换了一套衣服，不过依旧是黑色，但更严肃了一些，没有花里胡哨地V领，衬衣领带也是规规矩矩系好，见她过来主动开口说：“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温舒月的裙摆有些长，右腿有开衩，所以左腿的布料更长，拖到地上，走路时得非常小心，不然就会不小心踩到裙摆，然后......

    周司程稳稳接住她，但看上去更像把她抱进怀里，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从背部往上，压住她的后脑勺。

    温舒月吓了一跳，被接住的那一刻紧紧拽住周司程的衣服，但还是很不幸的，她的口红擦过他的衣领，留下一抹令人遐想的红。

    “对不起......”，她慌乱的道歉起身，想去看他衣领上的口红。

    很近很近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脖子上，那里绒毛立起，喉结上下滑动。

    周司程握住她的手：“好了，没关系，等下换一件就行了。”

    他低头去看她的裙摆，没什么问题，虽然绊倒了温舒月，但裙子没被踩坏，只能说质量还不错。

    但是既然他的衣领上蹭了口红，就代表她唇上的少了，于是再牵着她去了化妆台，让化妆师再给她补补。

    温舒月坐下时被放开手，才感觉自己手里少了什么，于是本能的抬头去看他，不明白刚刚为什么他一直牵着她。

    周司程怎么解释呢，他解释不了，这是人的本能，对于感情不一样的人，会想要肢体接触，或者更亲密的行为。

    他只能主动岔开话题：“你朋友不会有事的，肖鹤礼会看好她，明天你朋友醒来，会给你发消息。”

    温舒月终于放下心来，化妆师很快补好她的口红，她站起来对着周司程说谢谢。

    周司程随意靠在化妆台上，被温舒月锁骨上闪闪发光的亮片吸引了目光，忍不住伸出手去碰。

    温舒月惊得一身鸡皮疙瘩，匆匆往后退了一步，刚刚他温热的指尖划过她的皮肤，那种感觉比他牵她的手，更让她感到心悸。

    周司程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冒昧，将手握成拳头，吐出一口气说：“不好意思。”

    气氛真的好奇怪，像是被冻结了，明明可以更进一步，却又被卡住，但谁也没往后退，宁愿它被凝固，不生不死。

    温舒月想到前几天和Carla的发泄，她说她不会做感情里的附属品，这大概就是为什么现在凝固的原因吧。

    如果她此刻低头，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她就会活在周司程羽翼之下，但尽头也就在那儿了，有了终点的感情，就好像提前知道结局的电影，无论中间多么精彩，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不想那样，爱一个人就要拼尽全力的，就算没有走到最后，也好过感情里某一方的不甘心。

    此时他们之间只有两步的距离，温舒月想要的，一定是各自走一步。

    “等会儿过去，一个人不要乱跑，去哪里提前跟我说可以吗？”

    沉默地太久，又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司程忍不住想抽烟转移注意力，但还是先告诉她等会儿晚宴要注意的。

    温舒月想起练习的舞，问道：“会跳舞是吗？”

    “也许吧。”

    她穿着细高跟，跳舞的话也许会更困难。

    “没关系，你要是不想跳就不跳。”

    只是因为衣服的原因，他低头看她的鞋，难免目光会划过全身，已经快到时间，他想他需要再冷静一下。

    于是先出去抽支烟，让她再坐会儿。

    周司程出去后，Carla进来了，看见温舒月通红的双耳，心中算是放下一块大石，给闻溪发消息，两人一起开心。

    也许是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高档的晚宴，她紧张不安的心情，在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时，她甚至开始紧张得发抖。

    会遇见什么人，应该怎么称呼，会交谈些什么，她毫无经验。

    闻溪教过她的，那些贵族，亦或者有可能会来的法国领导层，闻溪都一个不落地告诉过她，只是她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简直是比高考还紧张。

    下车时是周司程给她开的门，如此高的规格，她被周司程握住手心扶下车时，第一时间却想的是，他之前参加这样的宴会，是不是对别的女伴也是这样。

    已经全然忘了他在大众心中的形象评价。

    “别紧张。”，周司程忍不住小心提醒她，将她的手放在他臂弯里，稳稳地往前走。

    温舒月的职业是对表情有严格要求的，笑与不笑都是训练过的，所以即便她紧张，等进去后，见着人，她也能立马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挂在脸上。

    他们来的已经算晚的，但在路上时周司程并不着急，这应该是他算好的时间点。

    在她下意识的动作里，轻轻地捏紧了他的袖子，周司程低头看了一眼，眼里划过笑意。

    有人看见周司程，热情地过来打招呼，温舒月以为自己需要自我介绍时，没想到对方认识自己，开口就喊她Lauren。

    很惊讶，但她不能愣住，对方是全球另一顶尖奢侈品的家族成员，她从周司程手里接过香槟，与对方碰杯。

    “Lauren小姐今天的表现真的很不错，我们也有意想与Lauren小姐谈谈合作。”

    幸好，周司程有提前告诉过她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非常感谢摩根先生的赏识，我对此也很期待。”

    场景换成国内，这样的对话她都要怀疑自己在捧杀自己了。

    等聊天结束，周司程帮她拿走手中的香槟，带她去到一旁的甜品区，夹了一块千层到盘子里，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刚刚表现得不错。”

    高跟鞋站久了就是会累，温舒月好不容易坐下但身体也得时刻紧绷着，这里现在没人，她终于放松表情，这大概是她唯一可以松懈下来的了。

    “真的很紧张，他就那样直直看着你，我似乎一直在眨眼，会不会看出来我的不自在，心虚？”

    温舒月的形容逗笑了周司程，他问她：“你心虚什么？”

    “就万一别人只是客气一下，我却说什么我也很期待合作呀这样的话。”

    感觉自己的面子比皇帝还大诶。

    “那不然别人都跟你客气了，你不客气回去吗？”

    温舒月愣了下，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所有的商务合作你不用担心，Carla会帮你把关，你这边做的任何口头承诺，都不作数。”

    “那万一别人逼着我签字呢？”

    “为什么会逼着你签字？”

    温舒月设想了下，自己应该是不会主动签字的，除非......被绑架了，毕竟也没有亲人来要挟她，而绑架，文明社会，应该不太有可能。

    周司程说：“你倒是提醒了我，安保这块等回国后让闻溪再重新安排一下吧。”

    怎么说呢，虽然前几天他们为了一个耳环，闹得非常不愉快，她感觉有些像小学生行为，一言不合就不说话了，但是，无论如何，总裁还是总裁，老板还是老板。

    大手一挥，就给安排保镖，真的像演的□□一样。

    “我就开个玩笑，不用什么安保。”

    “如果你觉得以后，天天出门被拍，被狗仔跟踪，对你不会有影响的话，我就不给你做安保。”

    温舒月忘了，还有狗仔这事，上次周司程上热搜，就是因为狗仔，她被周司程塞上车的瞬间，那速度力量，几乎是举着把她放进去的。

    温舒月沉默片刻，默默开始吃蛋糕，胃里补充一点，免得三杯就倒。

    周司程总不能一直坐这儿陪着温舒月吃东西，他让温舒月不要乱跑，有事可以让服务生找他，因为手机是静音，所以并不能随时看见消息。

    温舒月点点头，享受片刻他的关心和唠叨，挥挥手看他走远。

    在这场宴会里，每个人都身份不凡，她只是出生在西南地区一个小城镇里的女孩子，努力学习考上一所好大学，但并未完成学业，辍学出来打工。

    曾经的她认为这样的场面离自己非常的遥远，遥远到做梦都不敢想，却在未来的某一天，坐在这里，看来来往往的人穿梭其中。

    不知道回国后，别人会怎样报道她，是被上帝眷顾的幸运儿，还是依靠周司程的提拔一举成名的普通女模。

    没有人会在意她曾经的努力，包括她曾经辍学，但不会说她曾经是系里第一，她被Chanel看中，但不会说她工作认真敬业。

    其实也没有关系，人们看也只会看他们想看的，毕竟普通人的一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翻身，即使机会来临，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抓得住。

    如果把机会变得概率更大一点，难度系数更小一点，让更多的人看见，是不是会给出更多的希望，从而更热爱生活一些。

    只要不涉及去世的亲人，她可以宽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