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月最后还是没有收周司程的转账,但周司程倒是提醒了她,她可以点个超市外卖,买了卸妆水、水乳、一次性内裤之内的东西。
因为她想洗个澡,非常想,如果是起床就回家那还好,但阿姨还在给她做午饭,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于是还是决定洗个澡吧。
东西并不齐全,只有洗发水和沐浴露,还都是同一个品牌,温舒月合理怀疑是某品牌赠送。
不过也可以将就,她打开淋浴,冲了一个热水澡。
洗完浑身都舒服了,裹着浴巾出去时,正好阿姨也过来敲门。
“温女士,是您点的东西吗?”
阿姨手上提着袋子,但绝不跨入室内一步,等着温舒月走过来。
温舒月拿过后,正要离开,阿姨出声提醒,“您的衣服我可以给您清洗,我现在能进来吗?”
温舒月并不想这样麻烦别人,但周司程的床单被套等,肯定是需要的。
于是温舒月让阿姨进来跟她说清洗被套就行。
阿姨还记得周司程的叮嘱,不要管她说什么,都洗就对了。
于是趁着温舒月回洗手间护肤,阿姨将被套和她的衣服一并抱走。
等她出来时才发现衣服已经被阿姨拿过去清洗了,她走到阿姨身边说谢谢,阿姨让她不要这样说。
周司程是有给钱的,给了钱就要做事,没什么好谢的。
温舒月现在有些不太敢听到周司程的名字,点点头就逃出去,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等待。
等待阿姨把衣服洗完烘干她就可以离开。
手机都没有拿,放在卧房里,她暂时不想去碰,可即便是不碰,也能想起来刚刚他说的话。
温舒月捂住脸,如果只是被教育她现在对于金钱的观念,那倒也不至于这样,让她无法直面的是周司程居然一直记得她大学时,她一直以为周司程不记得了。
那时的她,多傻多天真呀,偷偷走在他身后,有目的地去办公室看他,甚至他走的那天,冯教授来上课,她走神了好多次,还被冯教授当众点名起来回答问题,但是她一节课都没听,自然回答不出来。
脑子全是他,现在也是。
“温女士。”
温舒月抬起头来,“怎么了?”
“午饭做好了,您过来吃吧。”
她都忘了阿姨还做了午饭,挪到餐桌上,开始小口小口的喝。
“温女士...”
温舒月连忙制止,“阿姨,我叫温舒月,您可以喊我舒月。”
阿姨笑眯眯地喊了声舒月,“您和周老板是,恋人吗?”
温舒月被问得愣了下。
阿姨意识到自己有些突兀,连忙解释道,“我从前是周老板母家的佣人,后来儿子在北京定居,我也就离开了那里,来北京生活,周老板回国后,就聘用我来工作了,虽不是看着他长大的,但多少也知道些他的性子,您也别怪我多嘴,这么多年,您确实是第一个我见他身边的女孩子。”
吴青樾说他曾经在国外有个前女友,好吧,那是国外,国内的人肯定没见过。
温舒月收回思绪,跟阿姨说:“我和周总没有,不是恋人。”
她用阿姨的词回复,但阿姨显然没听进去,“您长得真的很好看,和小姐,周老板的妈妈一样好看,甚至眉眼间还有些相似。”
“是吗?”,温舒月不自觉摸了摸她的眉毛。
原来再厉害的男人都逃不过长得像自己妈妈的女人,周司程和别的男人好像也一般无二了。
“是的,我去程家时,小姐就已经去世了,在周老板刚生下来不久后,就因病去世。”
温舒月在网上搜过有关于周司程的词条,除了知道他母亲已经去世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
却不知道他早就没了母亲,那么小的他,没有母亲的关爱,即便身边的人多么爱他,也是缺失的,有所遗憾的。
难怪他看上去很是冷淡,她是没有父亲的人,可在成年前,这并不会太影响她,妈妈会给她很细微的关爱,让她快乐长大。
在后来网络发达后,她上网经常能看见别人说自己的父亲有多么不好,或者并未做到一个父亲应该做到的义务。
于是有关于父亲的遗憾统统消失,比起即便是看上去家庭完整的孩子,实则并不比她幸福,诉说起童年,反而大家都羡慕她,在妈妈的爱里长大。
她突然有些心疼他。
妈妈真的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人,如果他从小就没有妈妈,没有体会过母爱,真的好可怜。
“那时候周老板年龄还很小,每年都会回程家呆上一段时间,后来因为他父亲太忙,没空照顾他,干脆高中也在江苏读,只有高考时回去了一下,大学依旧选了南方的学校,我们那时都打笑他是个南方人。”
信息量一下子太多,温舒月甚至都忘记了喝粥,举着勺子在嘴边都没张口吞下去。
还是阿姨提醒了她一下,温舒月才继续喝粥。
“我不会看错的,周老板也从来都洁身自好,顶着得罪家里的指令,都不愿意接受安排的妻子,这才一气之下回了北京开公司自己生活。”
温舒月大概还是能听出周司程的母亲家里非富即贵,一时之间她也忘记了去否认自己和周司程的关系。
“是不是周老板还没追到您?”
温舒月被粥呛到,阿姨连忙扯了纸给她。
“阿姨,不,不是的。”,她又咳了几声,感觉喉咙间没有异物感了才说,“我和周总......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就像这些关于他家里的事,她都不知道。
周司程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很富有的人,他自小就站在金字塔的顶尖,他们天差地别。
即便是大一时候的她,遇到这样的周司程,也会自卑的。
但那时候她应该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很厉害,然后成为他众多追求者之一。
“没关系的。”,阿姨宽慰她,“周老板自小也没吃什么苦,除了小姐去世的早以外,他就是家里的大少爷,后来回国要给他安排妻子,才闹得僵了些,别的您尽管拒绝他,吃吃爱情的苦也是应该的。”
还是头一次听男方这边的人说让男方吃苦的,温舒月笑了笑,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妈妈家里,对他妻子的要求很高吗?”
阿姨皱着眉点点头,“程家,是相当繁盛的,按以前的说法就是小姐是正室嫡亲女儿,后来不允许纳妾后,庶出都分为旁支,小姐的身份更加尊贵,以至于周老板,我们以前在程家,会称呼他为周三少,因为他在同辈中排行第三。”
上百年的历史,成就的是一个古老而又庞大家族,随着历史的变迁,它们紧跟时代洪流,财富的积累使得它们世世代代都拥有坐吃山空的底气,但当然不会这样做,它们有最严格的族规祖训,每一辈中杰出的人才数不胜数,也包含联姻之道,使之长盛不衰。
温舒月有些想象不出,她只是出生于西南的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从未接触过这些,别说没有这样家族做支撑的周司程她配不上,现在知道他还有这样一个身份,她真的......内心五味杂陈。
“阿姨,您可能不知道我,我...”温舒月鼓起勇气,也觉得很是荒谬,“我什么也没有,钱、权、家世,我都没有,周司程我高攀不上。”
阿姨意识到自己热情过头,忘记照顾对方女孩子的感受,“舒月,周老板的终身大事在他决定反对家里的安排,独自开始创业时,就已经由他自己说了算,只要他喜欢,你就可以。”
温舒月依旧有些难过,就好像正在愈合的伤口,又突然被撕裂成一个更大的口子。
如果是大一时的自己呢,会怎么办,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喜欢他吗,即使没有结果。
温舒月喝完粥,阿姨让她去休息,喝完酒的人第二天身体都会有些不舒服,躺一天就好了。
卧房里阿姨依旧换好的新的被套,她环顾四周,原本陌生的环境因为来来回回的进出,好像都熟悉起来。
周司程应该喜欢睡床的右边,那边离窗更近,床头柜上还放着两本书,一盏复古的台灯,她拉了下吊线,就有明黄的光照亮卧房。
一个纯黑色的水杯,阿姨很是细心,水杯非常干净,应该是每次打扫都有清洗,一点灰也没有。
书有微微拱起,她偷偷地,从书中被分开的页面处打开,里面藏了一支笔,只是很普通的中性笔,温舒月又将书盖上。
这件事她问不了别人,如果妈妈还在世,妈妈肯定会说女儿别怕,又不是王公贵族,我女儿怎么就不配了。
温舒月笑了笑,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他应该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她也是,那就没有任何阻碍,她想她要用尽全身的勇气,去义无反顾地跟他在一起。
下午四点多,阿姨打算再出去买点菜回来给温舒月做个晚饭吃,温舒月连忙拒绝,说自己应该要回家了。
阿姨问她为什么不住这儿?
温舒月说昨晚只是喝多了才来的这里,如果有机会下次再来。
阿姨听见温舒月这样说,非常开心,于是很是放心地下班离开了。
温舒月昨晚的衣服已经清洗干净且已经用烘干机烘干,她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周司程的家。
她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给周司程说一声,就看见微信里进来一条消息。
是向风发给她的,“你别动,我看见你了。”
温舒月立刻张望四周,向风不是在国外吗,为什么突然回国了。
一直到路边有辆车按了喇叭,她才看见在她对面,一辆墨绿色的迈巴赫轿车,驾驶室降下车窗,向风跟她挥手。
“我昨天刚回国,还想着怎么约你,结果今天就看见你,真是老天给我的运气。”
温舒月没有上车,向风就下车来,和她一起站在树下,实际上这个天气人都要被晒化了。
“嗯,你住这儿吗?”
向风点了个头:“是的,老早以前就买了这儿的房子,一直没有回国住。”
说完,两个人都同时沉默一瞬,温舒月想着她应该跟他道别了,而向风却又立马接上话,“看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陪我吃个饭呗,在巴黎想约你都没约成。”
向风是打直球的人,也许是国外文化的熏陶,他毫不掩饰对温舒月的追求。
“我正打算回家。”,她委婉的拒绝。
“我有车,正好可以送你。”
温舒月后退一步隔开距离,“不用了,我可以做地铁。”
向风露出伤心的表情,“Lauren,你可以拒绝我邀请你吃饭,但是我送你回家这应当是绅士最基本的礼仪,希望你不要再拒绝我。”
确实是有些伤人了,别人只是出于好人,她却言辞拒绝。
于是温舒月答应他的请求,坐上车。
某人高兴得像个小孩子,还在原地蹦跳了两下,才赶紧上车启动。
车里放了首轻快的歌曲,温舒月也忍不住跟着音乐用脚去踩节拍,一整个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