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中二的语气啊。
在水球袭来的那一刻，奥莉歌早就将积蓄好的风元素力环绕在了周围，形成了一个风球，而那颗水球是推动风球的力量，就像是打皮球一样，将她拍到了极远的地方。
在这里都还能听到奥赛尔的声音，可见之大。
使用逆流的风力将自己的速度减慢，然后缓缓停下。
当双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之上，奥莉歌才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琥牢山？”
环境变化太大了，她差一点就没有认出。
“以普遍理性来说，这里确实是琥牢山。”
万年不变的磁性而低沉的嗓音，令人熟悉得眼泪从嘴角流下。
奥莉歌扶了扶额，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心理思想。
微微侧了侧身，果不其然看见了熟悉的家伙。
“原来我从璃月港，一路飞过了天衡山，遁玉陵，渌华池，天遒谷，绝云间，庆云顶，等众多山川海月呀。”
璃月的风貌与蒙德截然不同，却也是经常来往之地，再次看到熟悉的风景，奥莉歌不免感慨。
“那么你又是从何而来？”她问道。
钟离低了低眸，金色的眼眸注视着她。
“吾是来此赴约，千年之约。”
奥莉歌微微一愣，跟着说了一句：“千年……之约？”
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突然恍惚了一瞬。
“你相信历史可以改变吗？”似有人在耳旁低喃。“我相信。”
那些过去共同的时光，即使是历史也无法磨灭。
薄薄的绿叶不知从何而来，被风卷起，飘过两人之间，忽而远去。
“我的力量已经无法支撑下去，可未来的路仍然迷雾重重。”奥莉歌莫名其妙地说出这句话。“我不知道这种选择是对还是错。”
钟离道：“可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像契约，既已做出承诺，必然无可毁约。”
“这种比喻不愧于你的契约之神之名。”奥莉歌调侃。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可不是说说。
“但此刻我相信，历史可以改变。”她语气郑重地说道，就像是给自己许下的一个承诺。
“那么。”奥莉歌张开双手，释然一笑。
“接下来的路靠你自己了，夕月。”
……
“唉。”
一声低沉的叹息传入耳中，夕月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等到视野清晰，才发现自己现在在一个陌生的野外，眼前是一个熟悉无比的老熟人。
“钟离先生……为何叹气？”
金色的眼眸看向天空之岛，他说道：“为不常理之事而叹息。”
实际上钟离居然会叹气这种事情才令夕月大为震惊。
毕竟作为尘世七执政之中最为古老且强大的神明，且面对旅行者如大爷一般的个性，应该没有事情能让他烦恼。
“走吧，我送你一程。”钟离说道。
“？？？”夕月一脑袋问号。
送……送我一程？送到地狱吗？噢不不不，她不就是对他使用了两次共情能力，作为一个强大的神明，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在奥莉歌接近奥赛尔的时候，夕月就已经失去了意识，或者说是半睡半醒，大部分的事情她并不清楚，但奥莉歌选择停在这里，必然是没有危险存在。
钟离说送一程还真就是送一程，他将夕月送到了璃月城门口就消失不见。
此刻的璃月城有许多人正打扫街道，收拾被风刮坏的棚子，千岩军也帮忙收拾起了残局。
“看来奥赛尔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夕月说道。
伸手朝腰间摸去，将风琴拿在手中。
此刻的风琴上的光芒断断续续，夕月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见琴身裂开几道细小的裂缝，微弱的咔咔声响起，看到这一幕，她心脏也跟着紧缩。
“奥莉歌？”她轻声呼唤。
“夕月，这一程的路我只能送你到此，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了。”奥莉歌温柔的声音响在心间。
当她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手中的风琴碎裂成绿色的流沙，飘散在了空中。
奥赛尔被击退之后，围绕在璃月港上空的乌云与狂暴的海风已然退去。
一抹耀眼的阳光突破层层云层，射透在了大街小巷之中，也照在了呆呆站立在大街上，托着双手的少女身上。
阳光将她水蓝色的衣裙镀上了一层金光，远远看去，就像神像之下的圣女。
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她心中明白，奥莉歌此刻已经完完全全地陨落，再也不存在于世间。
包括那些属于奥莉歌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彻底忘记。
“这才是共情能力的真正力量。”夕月低声说道。
在过去的岁月里，她曾无数次地发动共情能力，其存在的时间最长也不过一天左右，在共情能力结束之后，那些存在于脑海中的记忆，肌肉记忆会如从未出现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所以属于她自己的人格不会被这些记忆所动摇，可奥莉歌不一样。
不仅仅是时间长到离谱，她以为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甚至不止一次怀疑自己会不会真的就是奥莉歌，是提瓦特大陆的魔神。
现在，她明白了。
共情能力确实发生了改变，但唯一不会变的，就是死人的记忆不可长存。
“谢谢你，奥莉歌。”
谢谢你一路的相助，但是，要变得更加强大，只有靠自己的力量。
可是，为什么眼泪会不争气地落下来呢？
伸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去，夕月抬头看着天空，看着那座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的岛屿。
未来的道路也许是一条死路，可正如鲁先生所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总要有一群人去开辟！
……
“夕月，我们已经找到前往稻妻的船了，要一起吗？”
荧和派蒙一左一右站在夕月身边，朝她询问。
奥赛尔事件告一段落后，在荧忙着参与重建群玉阁和寻找前往稻妻的船队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刻晴赠送的宅子里休息。
旅行者虽未要任何报酬，只是让七星帮忙寻找自己的血亲，刻晴却仍然赠送了一套宅子，要知道处于璃月城中心的宅子可不便宜。
夕月猜想可能是自己的原因。
虽然奥莉歌已然逝去，但共情能力的负面作用仍未消失，不过那种撕裂灵魂的痛苦却不再出现，更多的是身体上传来的疲惫。
夕月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我晕船，就不和你们一同前往了。”
说完，她拿出了一颗幽蓝色的玉石。
“这是被我的力量孕养过一段时间的玉石，让它触碰到稻妻城的锚点，我就可以传送过去。”
派蒙好奇地看了一眼，说道：“哇，夕月你这比我还要夸张呢，都不需要亲自前往。”
“嘻嘻。”夕月抿唇一笑。
“稻妻城距离璃月相隔整个海洋，这块玉石的空间力量足够吗？”荧担忧道。
“对啊对啊，不会传到一半掉进了海里吧。”派蒙点点头说道。
“放心，我的感应应该不会出错，力量足够了。”夕月道。
荧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少女，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作罢。
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注意安全。”
“嗯。”夕月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稻妻不比璃月，现在整个稻妻实行锁国令，此次旅程必定凶险万分，你们要小心。”
互相道了别之后，荧和派蒙朝着远方的大船走去。
夕月低头看着手中的幽蓝色玉石，黑色的眸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另一边，荧和派蒙朝着大船的方向走去。
“荧，我觉得夕月最近有点不对劲。”派蒙飞在空中，将手背在身后说道。
荧点点头，说道：“确实不对劲。”
“那天出现的精灵，会不会就是夕月？”派蒙猜测道。
“八九不离十了，但她既然不选择告诉我们，必然有她的考虑在其中。”虽然这么说，荧的心中还是产生了一丝难过。
三人一起从蒙德到璃月，其中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应该更加信任才对。
“你说……她会不会因为变成了精灵，所以这几天性格突然改变呢？”派蒙一只手托着下巴。
“不。”荧摇了摇头。“我能够感觉到，她与精灵是不一样的存在，我相信她。”
就连当初她那漏洞百出的借口，说什么要去璃月寻找亲人，荧根本就不在意。
早在风神叮嘱的那一刻，荧就知道夕月的身份必然不普通。
更何况温迪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写信来询问夕月的近况，可见风神非常在意夕月。
但这又如何呢，只要夕月是自己认可的旅途中的伙伴就够了。
甚至未来在稻妻，在之后的国家之中，荧会永远信任她。
丘丘人营地之中。
遍地的丘丘人尸体横在地上，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此刻，唯一一只站着的丘丘人法师拿着法杖的手不停的颤抖。
一只手突然出现拍在了丘丘人的肩上。
“干得不错，阿丘。”
轻笑声从丘丘人法师的身后响起。
它的身后是一名身着水蓝色衣裙的少女，此刻正歪头看着眼前满地的尸体。
“这些……可都是你的杰作哦。”她轻启朱唇说道。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按钮，被她按着的丘丘人法师突然大吼一声，挣脱了少女的手掌，朝着远处的巨石冲去。
只听见“碰”地一声，那只丘丘人法师缓缓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少女因为丘丘人法师挣脱时产生的力道而往后踉跄了几下，右脚朝后跨了一步才站稳。
看着丘丘人法师自杀的行为，少女惊讶地张了张嘴，然后沉默下来。
此刻这里没有人，不需要表演了。
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却总感觉沾染了无数鲜血。
明明自己是在正常地练习自己的异能，可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原来过去的自己，将那些恐惧，愤怒都隐藏在了深处，可来到这个世界，却一点都不想再演下去了呢。
对，她憎恶自己的异能，那些罪犯虽罪不可恕，可唯一珍视的亲人却是无辜的。
每用一次异能，她都感觉自己离着地狱又近了一点。
为什么会忘记这些东西呢？
夕月的脑海中闪过一抹银白色的身影。
“嗡——”
这时，口袋里的玉石震动起来，夕月连忙从口袋里将它拿了出来。
“看来荧她们已经到达了稻妻，我也该启程了。”
浓郁的空间力量爆发，当蓝色光芒散去，原地已无身影。
而在此地不远处山上的一棵树上，魈拿着枪站在那里。
墨绿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全过程，从少女出现再到结束。
此刻他握紧枪的手才放松下来，淡淡地扫了一眼丘丘人营地，才转身离去。
……
遥远的海面上，一艘开往至冬国的大船正在航行。
公子站在船头上，视线却是朝着璃月的方向望去。
“真遗憾没有多观察几天，可惜丑角急着要神之心。”
无奈叹了一口气，他说道：“我有预感，下一次见面不会太久。”
……
璃月的茶馆之中，钟离如大爷一般喝着茶，听着说书人的故事。
突然他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闭着眼睛将茶杯放下，然后又睁开，金色的眼眸如磐石一般，深厚而不可测。
半响，他才悠悠道：“说得好。”
话却是对着说书人说的。
——旧日契约拉开了帷幕的一角，神统治的时代终将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