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张

    第38章

    罗魁是有心机的,知道凌紫葳想要的是什么,时不时过来转一圈,带点好消息,分享点爷爷过去的故事,但总是想起来这说一点,那讲一段,只挑好听的好玩的,能显示出爷爷光辉形象的——

    “罗叔,您就哄我嘛!”

    “怎么就哄你了,你爱听啊?”

    凌紫葳撇嘴,“你都不觉得太夸张了吗?说出去谁信?”

    “那不就是说出来没人信,所以不管是老爷子还是我,都没跟外人讲过嘛!”

    关于爷爷的过去,凌紫葳知道的并不全面,只从爷爷那里知道,年少时期过得凄苦,被老凌家那一辈的人欺负,父母双亡之后家里唯一的薄产都被老凌家的人抢走,为了求生存他不得不在战火纷飞的岁月独自外出打拼,那时候凌连声才十几岁。

    后来凌连声稀里糊涂被人带着,渡河去了港城那边,整整几十年后,80年才想办法回了临城。

    那时候凌连声身边没有其他人,背着一个破败的小包,怀里抱着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女娃——也就是凌紫葳——看起来跟逃难回来的一样。

    在外面几十年,肯定过得不好。

    老凌家那些人打发凌连声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凌连声抱着两岁的凌紫葳在老家转了一圈,看着满地的荒草,连坟头都找不到了。

    再后来,他在老凌家的人冷言冷语下,离开村子在临城安了家。那时候老凌家的人才隐约察觉,凌连声恐怕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么穷。

    也没谁知道凌连声在港城经历了什么,包括凌紫葳。

    罗魁却说:“我就是老爷子从水里捞起来的,要不是老爷子拉扯我那一把,我早就是水里的孤魂野鬼了。”

    那时候的罗魁也才10岁出头,也跟凌连声当初一样,在老家活不下去了,这才被人忽悠了去。

    凌连声救了罗魁一条命,给了他一碗饭吃,他就那么跟在凌连声身后,一跟就是十几年。

    “那……罗叔,认识我父亲吗?”

    爷爷提及凌紫葳父亲的时候很少很少,母亲那边更是一句都没提过。凌紫葳小时候还拉着凌连声想问问她父母相关的事,可每次提到这个,凌连声的表情都是痛苦又自责,后来凌紫葳就不问了。

    罗魁抹了一把脸,眼眶泛红,“你父亲,叫凌宇,比我大4岁……”

    罗魁那时候年纪小,被捞起来之后,连惊带吓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后来很是大病了一场。凌连声要做生意挣钱,真正在家照顾他的人,其实是凌连声的儿子,凌宇。

    与其说他是跟在凌老爷子身后,不如说是跟在凌宇身后。

    那时候凌连声挣了钱,自然会给凌宇提供最好的教育和生活。在罗魁的认知中,凌宇聪明优秀,温柔又内敛,身上仿佛写满了所有赞美的词语,用他贫瘠的词汇根本无法形容。

    明明后来他比凌宇还要高一截,可他看凌宇的眼神从来都是仰望的。

    “那我……母亲呢?”

    提及这个,罗魁先是笑出了声,然后眼中再次被悲伤溢满。

    过去的记忆似乎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暗淡,反而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回味,多了许多更加迷离的色彩。

    “老爷子因为自己的经历,只要有空,就会去河边溜达一下,当然是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老爷子捞起来的。”罗魁笑了笑,声音痛苦和快乐交织,“凌宇长大之后,也继续着老爷子的习惯,我也就跟着凌宇时不时去河边看看。”

    说是河,那宽敞的水面,在无尽的黑暗中,就像是深渊巨口,在那个岁月,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

    “你母亲是凌宇从水里捞出来的。”

    凌紫葳:“……”这确实是她未曾料到的梦幻发展了。

    “不过你母亲没我运气好,她被撞了脑袋,好不容易养回来,但是记忆却受到了一定的损伤,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从哪儿来,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那里。”

    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里有个瑶字,发烧昏迷的时间里,仿佛一直有人在她耳边喊着“瑶瑶,瑶瑶”。

    后来,她也在凌家留了下来,有了个新的名字,叫罗瑶。

    凌紫葳:“咦,不该是凌瑶嘛?”

    罗魁似笑非笑地说:“大概是你父亲,也就是凌宇的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了,要是改名叫凌瑶,还让他怎么下手?”

    凌紫葳:“……”

    是她未曾想到的角度了。

    “那他们……”

    “他们啊,很相爱,也很期待你的到来,只是……”

    罗魁伸手摁着凌紫葳的发顶,“他们是真的很爱你,只是没办法守着你长大而已……”

    凌紫葳弯了弯唇角,顶着罗魁的手掌,抬头望着他,“罗叔,我知道的。”

    也许她从前有些软弱,有些自闭,更有些傻,可从小到大,她都在爷爷最宽厚的宠爱中长大。要不然,也不会把她养成那样柔软又天真的性子来,不是吗?

    也许她的父母缺席了她的成长,但她从没觉得自己的年少时期,缺了疼爱。

    只是那一切,在爷爷去世之后,戛然而止,世界的毒打扑面而来。

    “罗叔,我父母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那时候,老爷子在港城的生意越做越大,最终挡了别人的路,你爸妈这才出了意外,车祸里,你爸爸为了保护你和你妈妈,当时……”罗魁的声音再次哽咽了,“当时就没了,你母亲把你护在怀里,撑到了医院……”

    想起当时那满是鲜血的场景,罗魁的眼中也开始泛红。

    罗瑶将小小的凌紫葳交给他的时候,已经是迷离状态,“哥,哥……葳葳,葳葳就交给你了……”

    小小的孩子被父母保护得严严实实,连半点惊吓都没受到,在他怀里睡得依然香甜,只有脸上几滴不属于她的血迹,显示着她刚刚经历的一切。

    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一时间失去了儿子和儿媳妇,对凌连声的打击太大,原本精神矍铄在商场上锋芒毕露的他,一夜白头。

    他的身体,也仿佛是在那时候就跨掉的。

    再后来,凌连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将伤害凌宇和罗瑶的人都送上了不归路,整个人也失去了斗志,收拾了港城的产业之后,带着刚刚两岁的凌紫葳回了老家。

    也就是老凌家看到的,凌连声那落魄又消沉的样子。

    罗魁也是那时候跟着凌连声一起回来的,不过那时候罗魁为了立足,行事手段太过狠辣,惹了不少事,为了维护老爷子和凌紫葳的安宁生活,他一直忍着没跟老爷子联系。

    有时候,连暗中关注都不敢有,就怕给老爷子惹上麻烦。

    老爷子病重,他都只敢远远的看着,连告别,都不敢当着凌紫葳的面。

    直到凌紫葳拿着老爷子的钥匙,找上门来,终究还是打开了罗魁身上的封印。

    凌宇和罗瑶都不在了,如今老爷子也不在了,现在就该由他来护着凌家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

    这个他亲自从血泊中抱回来的孩子。

    “我母亲,叫您哥哥呀。”见罗魁状态不对,凌紫葳很快转移了话题,“那我是不是该叫您舅舅?”

    “都可以都可以,我还叫凌宇一声哥呢!你喊我叔叔也一样。”

    年少时期对凌宇十分崇拜,哥长哥后的喊着。后来长大些叛逆了,偶尔看不惯凌宇温吞的样子,急惊风似的罗魁就憋着气直接喊“凌宇”。

    也是罗瑶在后面软声劝着,生怕他们俩打起来。

    又怎么可能打起来嘛!都是闹着玩!

    “可我觉得喊舅舅似乎要亲切些诶。”

    罗魁心尖一颤。是啊,喊一声“叔叔”似乎没什么特别,但是这一声“舅舅”听起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再喊一声舅舅我听听?”

    “舅舅!”

    “……诶!”

    凌越背着书包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一声,顿时脚步一顿,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罗魁一眼就看到了凌越,顿时笑开了一口大白牙,“来来来,凌越,你也喊一声舅舅我听听?”

    凌越:“……”大可不必如此。

    凌越绕开玩上瘾的罗魁,上楼前扭头对凌紫葳说:“姐,要我说,咱们要不把隔壁也买下来,弄个茶楼什么的吧?要不然你们天天坐在小超市这里聊天,就没有哪里感觉不对吗?”

    小超市这个角落,似乎已经发展成他们固定喝茶聊天的地方,每个来超市的人,都会绕着弯来多看几眼。

    凌越如今也知道凌紫葳手里有不少钱,这位罗魁罗叔三番五次给凌紫葳送来不少好东西,他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不再天天担心凌紫葳大手大脚把家里钱用光了。

    他之前天天想着怎么才能赚钱养姐姐,如今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当然就算凌紫葳有钱也不是他心安理得被姐姐养着的理由,他明白姐姐的意思,现阶段的积累是为了今后挣更多的钱,只是在小超市当小工,那跟姐姐养着他有什么区别。

    他格局要放大一点。

    回到楼上的房间,凌越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珍藏的小本子,上面记着自己从小到大,受过村子里的资助,一笔笔他都记得很清楚。

    姐姐说过,永远不要挥霍别人的好意,也不要只嘴上说着记恩。

    少说,多做。

    就连这小本子,其实也没必要,免得有心人看到了,还说他斤斤计较。

    “才不是斤斤计较呢!”

    凌越看着小本子上一页又一页凌紫葳的名字。

    “就是要记得清清楚楚,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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