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刚才那些是谁的人?”
“不知道。”
“那飞箭你不认得?”
“‘飞羽笑天’,阮威帐下五虎排行老四的擎宇?”冷严思忖着。
凌傲点头赞许道:“好眼力。”
“那这是阮大将军和丞相大人给你的第一份见面礼喽。”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凌傲微微一笑:“表面上是,实际上这一箭过于轻描淡写,没想要我的命。丞相大人和阮大将军不会这么心慈手软。或者……是别的什么人既想探个虚实,又想嫁祸给丞相……”
人心险恶,朝堂诡谲!想做收渔翁之利的大有人在。接下来的话凌傲没有说,但冷严心知肚明,加快了几步,神情更紧张了几分。
凌云峰下,20个便衣侍卫列队候命。
皇帝贴身侍卫统一由皇帝皇后从宗族世家甚至是江湖子弟年轻人中甄选、训练,不受编制影响,不受御林军约束、直接受命于帝王。
而这20个人,更是皇后娘娘优中选优,为凌傲确定下来的近身侍卫。
侍卫首领是一个看上去不到20岁的年轻人,眉宇之间一副憨厚青涩。见凌傲与冷严走过来,立即双膝跪地拱手执礼,一众侍卫也跟着拜倒于地。
“侍卫统领慕辰见过殿下!”
虽然与凌傲素未谋面,但是凌云峰上走下来的只有这两个人,冷阎王“臭名远扬”人尽皆知,另外一个自然是身份尊贵的皇长子。
凌傲伸手将慕辰扶起来,微笑着点了点头。“有劳暮统领!”一挥手,示意慕辰身后的侍卫们也都站起身形。
慕辰没想到皇长子如此平易近人,有几分受宠若惊。一眼看到凌傲胳膊上的伤,难以置信,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冷严,按捺住自己、没有大惊小怪。
“殿下,熙春谷派来的人就在前面的马车上。”说着前面引领凌傲、冷严走向一辆设计精巧,藏青色车棚的马车。
冷阎王大庭广众之下挺识趣,主动搀扶着凌傲。凌傲暗中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神色。又颇有感受地以心音术,道了一句:慕辰比刚进宫那会儿沉稳多了……”
冷严气得一咬牙,以同样的方法回怼一句:“他好,你别用我保护!”
本想分享一下感受,没想到又被人家噎了回来,怎么还感觉寒冷的空气当中有股酸味呢,凌傲哑然一笑,识趣地终结了话题。
二人来到马车跟前,冷严谨慎的让凌傲稍等,自己当先掀开车帘,探身进入车厢内查看。
却在瞬间变了脸色,一个后闪,退出车厢,挡在凌傲跟前,旋即亮出宝剑直指车厢。
“怎么了?”
车厢内毫无动静,凌傲倒有些奇怪。
以冷严的表现判断,此时车厢内该射出一把宝剑短刃之类的利器或者正儿八经飞出个蒙面刺客。可偏就毫无动静,耐人寻味的很。
“君异老头是不是疯了?”
冷严目光冷厉而困惑,实在不理解“熙春谷”这波操作用意何在?
凌傲思忖了片刻,伸手按下冷严的剑,不紧不慢的走到车厢跟前,掀开车帘,然后微微一笑。
“想必是阮姑娘?”
“殿下认识我?”
说话的是一个银灰色貂绒斗篷的女子,银灰色貂绒掩映下的她,肌肤粉嫩,眉眼之间娇美与柔和相融,清雅与宁静交织,双眸明月般皎洁,又碧水般清澈,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底蕴当中又藏着几分不可名状的雍容典雅和桀骜。
凌傲微笑道:“女华佗阮凝雪的芳名如雷贯耳,可惜一直无缘结识。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阮凝雪道:“既然没有见过我,如何断定我是阮凝雪?”
“能让冷严这么紧张的,放眼熙春谷,自然只有阮姑娘一人。”
“殿下是不是也认为师傅是疯了才派我来……”
“药王君异前辈门下杏林妙手不计其数,首屈一指当属阮姑娘,承蒙救护,在下感激之至。”说着又十分友好的笑了笑。
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却将药王君异门下一一褒奖了一遍,又强调了女子的鹤立鸡群,言外之意自然甚为赞成君异的安排。
女子淡淡的看了看凌傲,道:“那就上车吧!”
凌傲点了点头,刚要上车,冷严又拉住他。
“她可是阮岳的女儿?”
女华佗阮凝雪的大名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是当朝宰相阮岳的女儿。
阮岳的女儿怎么能让人放心?冷严向来直来直去,怀疑君异老糊涂,怀疑阮凝雪别有用心便直接了当写在脸上,付之言语,毫不避讳。
了解冷阎王的人,自然也犯不着指摘他的无礼。
车上的阮凝雪只是静静的看着凌傲,似乎想从他的表情当中体会到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凌傲轻轻的摇了摇头,洒脱的上了马车,放下车帘,独留下冷严在车下呆愣愣的站着。
凌傲上了马车,向阮凝雪躬身一礼,然后坐到侧面的长凳上。
这份毫不犹豫且从容冷静,倒让阮凝雪有些意外。
“伤在哪里?”
“左臂。”凌傲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自己的左臂。
“短柄乌头。”
阮凝雪瞟了一眼凌傲的伤处,十分肯定地道。
凌傲没听说过这样的名字。
“是我中的毒?”
阮凝雪点了点头,然后打开她身旁的药箱,有条不紊的拿出了几个小瓷瓶,还有一个比茶杯略大一些的瓷碗。
从小瓷瓶里倒出了几粒丹丸,然后放到瓷碗当中,加了少许的清水,用一根手指粗细的玉杵捣碎成糊状。然后取出了一条干净的纱布,将糊状物均匀的倒在纱布上,这才抬眼示意凌傲将胳膊伸过来。
凌傲也不犹豫,略微的凑近阮凝雪,将胳膊伸到她面前。
阮凝雪将凌傲的衣袖挽起,刚要往伤口上敷药,又停了下来。
“真的不怕我在这药中动手脚?”
凌傲淡淡的一笑,道:“丞相大人再不甘心我回朝,也不至于派自己的掌上明珠如此明目张胆的来行刺吧。”
听他这一说,阮凝雪也想的通透了。自语道:“倒是!”
于是手上不耽搁,驾轻就熟的就将药敷在凌傲的伤口上,然后帮他包扎完好。
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瓷瓶,倒出了一粒米粒一般大小褐色的丹丸递给凌傲。
“这个内服。”
凌傲接过丹丸,纳入口中,片刻,只觉一股暖流游走于五脏六腑,舒服的很。
胳膊上的肿胀和疼痛减轻,一股热乎乎的血流在跳动,似乎在瞬息之间所有的疲惫和压抑都被驱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