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日清晨,凌傲来到皇帝寝宫,拜见了病榻上的凌肃。也正是以哥哥的身份,见到了凌寒。
凌寒始终板着一张脸,即使是在父皇的面前,也懒得装一装友好,更别说唤声“皇兄”。
皇帝凌肃向药王君异强索来提起精神的汤药,然后携皇后婉瑜及凌傲、凌寒兄弟临朝,当众宣布皇长子回归,并讲述了朝野上下议论纷纷的皇长子的身世。
23年前,先皇驾崩,煜王突然逼宫谋反,当时还是太子的凌肃猝不及防,一败涂地。身怀八月的太子妃婉瑜拼死护着丈夫逃出皇宫。逃到城北的关帝庙时,因为动了胎气,就在那庙中早产,生下了一个男婴……
这么多年来,群臣只知道“灵犀之乱”是皇宫当中的一个禁忌,并且清楚的记得曾经有人因为不经意间提及犯了忌讳,被一向宽仁的皇上处死。至于那场叛乱的详细情形也逐渐被时间掩盖了。
“灵犀之乱”那天是上元佳节,凌霜岛主冷锋、素月夫妇当时正兴高采烈的抱着自己三岁大的女儿来京城看花灯。二人得知宫变,立即将女儿托付给了老友欢聚楼的老板娘便去接应凌肃夫妇。
四个人在关帝庙会合,但还没来得及脱身,煜王的御林军便将关帝庙重重包围。凌肃意识到自己逃不掉,若是硬拼,冷锋、素月也甭想脱身,更别说婉瑜刚刚诞下的早产儿。
凌肃料想煜王不知庙中有冷锋、素月,更想不到婉瑜庙中产子,便嘱托冷锋、素月抱着凌傲在庙中藏好,自己则和妻子婉瑜主动站了出去。
冷锋、素月拗不过凌肃、婉瑜,又怕冒然拼命伤及刚刚诞下的婴儿,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二人被抓……
为了掩护藏在庙中的冷锋、素月和孩子,不让煜王怀疑自己已经生产,婉瑜在走出破庙之前扯了庙中的慢账,塞进衣服假装孕身尚在。
煜王想从凌肃、婉瑜口里得知玉花王玺的下落,一时半会儿倒不至于取了他们夫妻二人性命,但严刑逼供是少不了的。
凌肃身体羸弱,毫无武功,煜王自然怕下手太重,逼死了他功亏一篑。一心在婉瑜身上做文章,逼凌肃就犯。在婉瑜身上的那些手段对于一个刚生产完的女子来说招招致命。
那天晚上风雪交加,凌肃、婉瑜被绑在马后,从那个关帝庙一路拽到十里外的珠玉河……
珠玉河,名曰珠玉,实则极寒之境。
在玉花没有人能够挨过珠玉的冰河刺骨,煜王的如意算盘是既逼出传国王玺的下落,又绝了凌肃的后。因为任何一个孕妇只要泡到冰河里,先不论自己生死,孩子是绝对保不住的。
果然,婉瑜在冰河里泡了一个时辰之后,煜王发现她小腹瘪了,身上血迹殷殷,以为孩子流产到河里被冲跑了……但其实是婉瑜在自己尚清醒时,在河中除去了腹部的伪装,这样也就更好的保护了凌傲。
那样的情况下,交出王玺更是没有活路,夫妻二人早有默契,哪怕有一线生机也得硬扛下去……最后婉瑜耗尽满身修为,终于逼得煜王无计可施,不得不暂时将二人羁押起来徐缓图之。这样也为冷锋、素月联合江湖势力营救赢得了时间。
这之后的事情群臣大概知晓,凌霜岛主冷锋与皇上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又是皇后的师兄,自然会想方设法救出夫妻二人。
冷锋与妻子素月在江湖上是一呼百应的豪侠,迅速集结了明月剑燕笑天、玄武国神箭乔十三、赛孟尝阮岳、凤鸣国女诸葛楚菲菲等等形成勤王之师。
煜王做梦都没有想到最终居然是江湖势力让凌肃、婉瑜逃离了他的魔掌。
凌肃在婉瑜与冷锋、素月的全力辅佐下,历时三载平息了这场叛乱,登上皇位。煜王在渐渐预感到大势已去时,掏空国库,将财宝悉数运往母族玄武,最终自己也带着残余势力,逃去了玄武……
众臣回想着“灵犀之乱”始末,都知道当初婉瑜皇后的孩子流产到了珠玉河里。所以历时三载的翻天覆地,凌肃登上皇位时,不见孩子,也没觉得怎样奇怪。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帝庙托孤,珠玉河洋装流产这一节。不禁面面相觑,这确系埋藏已久的隐秘,还是另外一番说辞?
“陛下,并非老臣信不过您,可我玉花皇室血统纯正,容不得半点马虎啊!”耄耋之年的老亲王凌云哄声道。
这位老人家是当今皇上凌肃的伯父,辈分极尊。
宝座上的凌肃点头道:“皇伯父说的有理,自然不能仅凭一面之词,便确定傲儿身份。朕今日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滴血验亲。宣君异。”
总管太监拂尘一甩,“宣熙春谷谷主君异。”
片刻,一个一身灰白儒衫,身材高挑消瘦,看上去40多岁的中年人缓步步入朝堂。散乱的头发在头顶漫不经心地挽了松松散散的髻,药王君异倒颇具几分仙风道骨,只是邋遢了些。
君异身后跟着两个徒弟,手里各自托着一个托盘,一个托盘里盛着一个白瓷碗,碗里盛着清水,另一个托盘上铺了块洁白的软绸,上面摆了三根银针。
君异走上近前,向凌肃深施一礼,道:“开始吗?”
凌肃点了点头,几十年的兄弟,二人之间自有默契。
君异面向群臣,指挥两个徒弟将清水与银针逐个送到大臣们跟前验看。
众臣大多是医家外行,再说药王君异面前,谁又敢班门弄斧,敷衍着看了看,走个过场罢了。
唯独丞相阮岳看着清水与银针,陈思了片刻,才微微一笑道:“君兄出马,自然没有纰漏。”
君异一耸肩,道:“我当丞相是夸我了。”说着在徒弟的托盘里拿起三根银针踏上玉阶,第1个走到凌肃跟前,在他的中指上刺出血来,滴到跟上来的徒弟托着的碗里。
又来到站在皇后右首的凌傲跟前,同样在他中指上刺出血滴到碗里。
君异最后来到站在最右首的凌寒跟前,凌寒冷着脸道:“连我也要试。”
君异点头,父子的血相融,兄弟的血相融,岂不更令人信服。
凌寒当众无法拒绝,老大不情愿的让君异刺了血。
父子三人的血滴到同一个碗里,是相斥还是相融,片刻就有了结果。
君异看也没看,也没刻意拿去给凌肃、凌傲看,直接命令徒弟端下去给众臣看。
拖盘在面前闪过时,凌寒伸长脖子往那白瓷碗里看了看,喉结微动,神情冷然。
除了凌寒,宝座跟前再没有人对测试结果感兴趣,是什么样的结果他们比谁都清楚。
君异徒弟最先来到丞相阮岳跟前,丞相大人一看,白瓷碗中三滴血已经融为一体,密不可分。神色漠然,微微摆手示意将结果依次拿给众臣。
君异徒弟缓步挪移间,文武队列陆续传来“噢、嗯”的慨叹,和频频的点头。
最后丞相阮岳当先拜服于地,高呼:“恭迎皇长子殿下还朝。”紧接着文武群臣纷纷拜倒,高呼:“恭迎皇长子殿下还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