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

    虞怜刚把银玄藏好,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银素在门开的一刹那消失了,虞怜整了整衣服,看着来人道:“大人回来了,可有受伤……”

    话还没说完,就被文骋打断了:“你带了什么人进山?”

    虞怜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神色不变:“大人这是何意?”

    文骋脸上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冷漠神情,他的眼神刻意躲闪着她的目光,话语锋利得像是寒剑:“山林里有马匹痕迹,山洞中的血迹从水牢一路延伸到洞口,中间没有犹豫或者折回重新走的迹象。山洞内路线错综复杂,如果来人没有熟悉山洞的人带路,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正确的出路。”

    “我也是昨夜刚进山洞,大人凭什么怀疑是我?”虞怜扬起眉质疑道,“大人命我在山洞内等候,我一个人不能在黑暗里待太久,一时害怕跑了出来。虽然我不该抛下大人,可是想到您武艺高强,足以自保,我留在洞里也是您的拖累啊。”

    文骋说不过她的伶牙俐齿,右手忽的按上腰间佩刀,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咬牙沉默了片刻,虞怜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秦王大概已经从自己的行动里看了出来,自己刚才控制心神的能力,也是血灵的一种。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纳为侍妾,他不想让山贼分享这新发现的血灵。可是文骋对血灵一事似乎一点不知,只是猜测自己带了一路人进来,劫走了水牢里的囚犯。

    虞怜不知道秦王是怎么和文骋解释沉银矿,和私炼兵器的事,不过既然秦王和文家是一伙的,文骋当然不会继续追查下去,而且会帮着秦王把已经查到的事情尽可能销毁。

    包括自己这个知情人。

    虽然自己是为了帮他,无意间发现沉银矿的秘密,但是对他们来说原因并不重要。

    现在文骋怒气汹汹地冲到虞府,借口是质问自己有没有救走银玄,实际上就是来灭口的,防止秦王私炼兵器一事被自己传出去,特别是传到文家的死对头白家耳朵里。

    “大人要杀要剐,动手就是了。”虞怜打破了沉默,抬眼看着文骋,眼角不失时机地滑落一滴泪珠,显得格外楚楚动人,“麒麟卫杀人本就不需要理由,我只是后悔,后悔昨夜不该出城,更不该看见那些东西。”

    文骋缓缓拔出了秋水雁翎刀,雪亮的刀尖直指虞怜的咽喉,刀尖微微颤抖。

    虞怜哀怨、不知所措的目光顺着那刀尖,一点点划过刀身,直飘进文骋的眸子里,他的心也随着那刀狠狠颤抖了一下,浓重的杀意瞬间被那一点清泪冲淡了几分。

    “别在我面前做戏,不然你会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文骋凝视着虞怜的脸,刀尖缓缓垂下,她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文骋究竟为什么大发慈心,这可与麒麟卫一向的作风截然相反,但是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

    可是她放心得太早了,文骋的眼中忽然显出狠辣神色,说时迟那时快,他闪电般地一扬手,秋水雁翎刀如同离弦之箭,直直射向银玄藏身的内室!

    虞怜瞳孔骤缩,那刀嗤地一声划开屏风、床帏,随后传来一声闷响,然后一切重归寂静。文骋大步走向内室,虞怜僵在原地,心头一凉,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拼尽全力强迫自己跟上文骋,在看到内室的一刹那,凝固的血液终于流动起来——

    内室里空无一人,秋水雁翎刀直直插在了墙壁上,足以三寸深,可见文骋那一掷的力量之大。

    她的反应堪称神速,在文骋扭头的一瞬间抹掉所有庆幸、惊讶的神色,扑通跪倒在地,膝行几步攀住文骋的腿,颤声道:“大人,大人真要杀我,我没有怨言,可否待我安置好幼弟,自己去您那里领死?”

    文骋见她肩头又渗出鲜血,以为是她动作幅度太大,撕裂了伤口,皱眉道:“我听说你不是虞敏的亲生女儿,怎么,你居然如此疼爱这个弟弟吗?”

    “亲生与否,并不重要。他在我心中,和亲生弟弟一般无二。”

    文骋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地皱了皱眉,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即便你现在死了,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你弟弟,难保他不会说给有心之人。不如这样,你把弟弟带过来让我问一问,如果你真是守口如瓶,我会放过你们姐弟的。”

    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剑直直戳入了心脏,虞怜抬起头,面色煞白,眼神里满是痛楚,此刻的泪水已经是真实流露了:“大人,大人是真的不信任我了?”

    “……”文骋像是被那目光灼痛了,撇开眼去,“你我相识不过三天,我为何要信任你?只有死人才能被我信任。”

    虞怜泪光涟涟,文骋却始终没有回头,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人的心是铁打的,只好缓缓拿过一旁书架上的佩刀——那还是山洞里,文骋为了让她自保,留给她的那一把佩刀。

    龙吟幽长,刀锋出鞘,虞怜把刀对准心口,目光清冷而坚毅:“是不是我自尽了,大人就会放过我弟弟?”

    文骋从小是在麒麟卫里长大的,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多了,该怎么处理简直是随手拈来。虞怜这个证人是绝对留不得了,任何可能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比如虞明月,也是要被斩草除根的。

    如果是他的师父陆柳在场,虞府会直接被随便冠个罪名,然后把全家上下都抓进去吃牢饭。到了牢里,怎么刑讯怎么审问,就是他们麒麟卫的主场了。

    可是不知怎的,看着虞怜的脸,和那双含着热泪、倔强清澈的眸子,文骋只感觉封印了许久的心忽然颤抖起来,像是被人在心中唯一柔软、唯一温暖的地方狠狠掐了一把,他的眼尾不觉间也红了。

    眼前这个女子,当真如秦王所说,是个妖孽吧。

    文骋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强行平息了胸口的悸动。他冷声道:“我答应你不连坐,动手吧。”

    “慢着!”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厉喝,文骋猛地抬头,只见秦王摇着扇子,优哉游哉地踱步进来,他那一身从容不迫、雍容华贵的气度,简直和室内血腥凄凉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郎啊三郎,你怎么性子还是这么急,”秦王看着眼前的一幕,叹气道,“跟在陆柳身边这么久,还是一点没学会他那老狐狸的做派啊。”

    虞怜突然剧烈呛咳起来,文骋低下头,看见地上斑斑点点、居然是她咳出来的血星。秦王啪地合上折扇,伸出食中二指在虞怜后背某个穴位处轻轻一戳,那突如其来的呛咳立刻平息了。

    “看,被你吓得内伤都复发了。”秦王瞪了他一眼,然后向虞怜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搀扶她起身。

    虞怜犹豫地伸出手,在两人即将相触的一刹那,秦王的手猛地缩了回去:“哦我忘记了,怜娘子还没出阁吧,还是不要随便拉陌生男子的手了。”

    虞怜:“……”

    文骋:“……”

    文骋看惯了秦王这种不着调的做派,知道此人热衷于伪装成风流倜傥公子哥,不觉得有什么异样。虞怜却从秦王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没有告诉文骋,自己血灵的事情。

    秦王看出虞怜内心的错愕和不解,那对凤眸一挑,尽显风雅韵味:“怜娘子,做我的侧妃吧。先前在山洞里我邀请你做我的侍妾,是我不知道你是虞大人的女儿,无意冒犯。我房中没有正妻,你就是秦王府里最尊贵的女人。”

    文骋眼神一暗,没有说话,虞怜笑了笑:“殿下不要玩笑了。不管我是谁的女儿,不管是做侍妾还是做侧妃,哪怕是做秦王妃,我也是不能了。”

    “哦?为什么?”

    虞怜说:“我已经有了心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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