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花

    正两人“深情款款”对视良久之时,久到她似乎该找些话题转移这氤氲旖旎到快要拉丝的氛围之时。

    “是哥哥的电话快接快接~是哥哥的电话快接快接……”二郎的手机不适时宜的响起来,甜美的女声反复催促他接电话。

    二郎的眼神亮了,分毫不耽误的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是哥哥吗?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吗?我随时可以帮忙!”如同他有尾巴和耳朵,此刻一定直立起来左摇右摆。

    “……”电话那边一郎说了什么,还有模糊的三郎的声音。

    “好的,没问题,哥哥放心,包在我身上!”二郎自信的拍拍胸膛,哪怕一郎看不见。

    六出:“是发生了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吗?请务必让我也帮忙。”

    “是这样,哥哥说已经采购完毕了,在回来的路上……东西有点多,他和三郎需要些时间才能回来,需要我给大家准备午饭。”他的脑子里已经在过哥哥最爱吃的菜的菜谱了。

    至于三郎提的要求,不好意思,忽略忽略,通通忽略。

    一郎和三郎辛苦了,她想要买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多,“为了表达感谢,中午请务必让大家在这里吃饭吧,冰箱里的食材充足。”唯一令人惭愧的就是她不会做饭,说是为了犒劳大家,结果还是要二郎做饭。

    最后其实是自己在蹭饭,多少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二郎不会想那么多,他觉得自己同桌人还怪好的嘞,“太感谢了,省了大麻烦,那我就借厨房一用了,我一定会做出一哥最喜欢的饭菜。”

    “二郎的手艺我也非常期待……”良心有点痛的六出只能如此附和,“我也来帮忙吧,请不要客气的使唤我。”

    “事不宜迟,快开始吧!”二郎脱下外套,撸起袖子,整个人由内而外透露着一股子跃跃欲试的伶俐,刚要走的二郎停下来,回头问她,“那个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平常菜系我还是能应付来的……”

    “我都可以……话说,你打算做什么呢?”

    他一连串的报菜名:“芹菜意面,凉拌芹菜,芹菜丸子,芹菜炒肉,芹菜汁……”真是一对“兄友弟恭”的搭档 ,二郎脸上笑的纯良无害,内心实则居心叵测。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从冰箱里拿的是海鲜和时蔬,无人问津的芹菜还在保鲜室的底层等待使用。

    饶是他两手拎满冷冻肉,怀里抱着新鲜的掉泥土渣的蔬菜,动作依然自如,在厨房里的二郎是不同于做题时的娴熟自如,除球场和赛场 ,这里是他所熟悉的第二场域。

    阳光斑驳的洒在窗格上,投影窗外绿意盎然,煲在“咕嘟咕嘟”煮饭,空气中飘满米香,对于日本人来说稻米是作为自我的灵魂。

    似乎所有和幸福有关的画面都如出一辙:主人公手上捧着一碗白米饭,端坐在席垫上含泪吃下。

    神把一切荒原变成瑞穗之国,于是神的后代就在那片土地上,拥有繁衍生息的权利……

    此后人们生养众多,遍满了地。

    作为灵魂的稻米,作为神的稻米,以及——作为自我的稻米。

    ……

    六出把手里鲜脆的菜泡在水池里清洗,透明清澈的水珠星星点点迸溅在黑色石质流理台上,二郎提刀切肉,声音富有节奏感,房子里果然还是有人比较好,平时她一个人在家,家里太安静了……

    “哥哥和三郎都会做饭,家里是我们三个人轮流做饭的……”

    “还有!三郎总是抱怨我做了太多咖喱,可是咖喱真的很好吃啊……”

    二郎一边准备午餐,一边聊天,与其说是聊天,慢慢变成了她听故事,听二郎讲他的事情,他所讲的故事总离不开他的兄弟们。

    相比之下她之前的生活乏善可陈,这就是有兄弟的感觉吗,被人惦念着……

    “二郎,你有什么不喜欢吃的吗?”两人一边干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唔……梅子干吧,又酸又咸,嘶……”似乎是想到梅子干的味道,二郎倒吸一口凉气,“有的梅子干还能品尝到舌尖的粗盐颗慢慢融化的咸味,味道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样啊……”她意味深长的拖长音。

    “二郎?”

    “嗯?怎么……呜呜呜!!!”他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嘴里猝不及防被塞了什么东西,浓浓的果香,带着干燥的肉感,六出还贴心的用掌心堵着他的嘴,吐不出来,也不想咽下去……

    二郎嘴里塞着似曾相识的食物,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传达他内心的震惊和无助:怎么能这样,该不会是梅子干吧?

    “没错,是梅子干!”她大大方方的承认,眸子里满是狡黠。

    “!!!”知晓真相的二郎简直瞳孔地震,不由自主的后退。

    六出:吃吧吃吧。

    二郎:不吃,不吃,我不吃梅子干!

    两人“眼神传情”。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二郎退一步,她就跟进一步,厨房不算小,但也不代表可以容得下两个人一进一退的跳恰恰,很快他的后腰就贴到的操作台的边缘。

    裙摆流泻出温柔般的弧度,归入他的腿弯,以微妙的触感拂过他的裤褶。

    二郎此刻的姿势颇为艰难,明明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却被她逼到操作台边上,以诡异的姿势保持平衡,上半身后倾,一只手撑着身后的台面保持平衡,另一只手怕她摔了,护在她的腰部。

    但是又怕冒犯她,手只是虚虚搭在她腰部,没有碰到衣物,圉于进退维谷之处。

    太近了……

    她身体还在一个劲往前探,快要贴在他身上了,任谁看她都是俨然一副霸道横行的恶霸姿态。

    emmm,两人间超过警戒线的距离让她可以轻易看清二郎脸上两点小痣,眼下一点泪痣尤其无辜,她忽然意识到,好像一不小心……玩过了。

    二郎不敢动,熠熠生辉的黄绿异瞳里情绪多的快溢出来,整个人脸色炸红,那抹红从脸面蹿到耳朵,没入脖颈,眼睛和手脚都已无处安放,下垂的眉眼看不出是可怜多些,还是无奈和躁动多些。

    意识到自己玩过头了,可自己搞的恶作剧,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下不来台面,六出悻悻收手,背在身后,企图用体势提供心理支撑,身体退后,掌心残留的余温挥之不去:“骗你的,不是梅子干……”

    “真的!”她补充到,为自己告急的信誉辩白。

    二郎出于对她仅剩的一点可怜的信任尝试性嚼了一下。

    是清甜的桃干,果肉失了水分,没了韧脆的口感,但还保留着清甜的味道,甚至更浓郁。

    他放心的长舒一口气,幸好不是梅子干。

    明明被恶作剧的是他,可面前的女孩子比他还惴惴不安,又强作镇定。

    对于女孩子总不好发作,更何况一个并不过分的小玩笑,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情也不完全是被捉弄的暴躁和窘迫……

    好奇怪的感觉,他烦躁的抓了抓后颈微长的碎发,试图驱赶这样陌生又悸动的感觉。

    二郎内心百转千回,千言万语到嘴边又滚了下去,化为一声对她无可奈何的长啸“啊啊啊啊啊啊”抓乱了一头短发。

    “安啦安啦~”她拍拍二郎的肩膀以示安慰

    “话说……感觉你比刚认识的时候开朗了些……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二郎若有所思。

    音容笑貌都没有改变,但就是有说不出的变化,是欧申纳斯所统驭的最蜿蜒绵亘的水泽于无人处寂静流淌,纯任性灵。

    是每个于山间行色匆匆的旅者都俯首仰祈的,于山间的明亮温暖的月,引人驻足沉醉的月。

    “是这样吗?”她自己都没怎么在意,但回想起来却又确有变化,“遇到了很多朋友,他们在不知不觉改变我吧……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空却大师,十四妹妹,寂雷医生,左马刻大人和其他人。回忆起来忍不住会“会心一笑”呢。

    二郎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破天荒的害怕自己“排不上号”,有种找不到出口只能原地徘徊的不知所出的急迫和烦躁。

    “能独有她的笑容就好了。”

    惯于和兄弟分享的他第一次产生这种喧嚣阴暗的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一跳。

    但是,谷间微风漾水处的幽幽百合,尚可以被渴慕她的旅者捧起,揣入怀中,带回到自己的温室箱庭,供养眷怜其娇纤,可山间的月……是高悬的——属意每一个人,可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倏然,六出看见二郎重新严肃的板起脸。

    “怎么了吗?”平静下来的二郎怎么又一副郁结在心的表情,看向他的时候,他侧开脸,碎发散落耳侧。

    二郎烦烦躁躁,别别扭扭 “对男生……有时候要保持距离……”一句话硬是让他说的九转回环,难以出口。

    “没问题,包括二郎吗?”

    “不是,不需要和我保持距离……”二郎有感觉这么说不太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不讨厌和你接触,不,不是讨厌……啊啊啊啊!!!”她一句话干烧了二郎大脑内的CPU。

    二郎真的是太好逗了,这是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不能轻易获得的快乐满足。

    好在时间催促他们加快进度,一郎和三郎搬着大箱小箱回来的时候他们的饭也快要做完。

    时间刚好赶趟。

    “辛苦了!”

    三郎双手抱臂,眉目间透露着小得意,把剩下的钱给她,在他的精心计算和对比下,只花80%的预算就买到了优质的商品。

    “哇哦,好棒棒啊~真厉害!”她也不遗余力的浮夸起来

    被她奇怪的语气搞得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瞬间,最终还是咽下了平时要说的话,“哼,这是就算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的事实。”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骄矜的小少年还是露出不自然的神情。

    有些时候三郎也以外的好懂呢,在亲近熟悉的人面前间或卸下完美高傲的尖刺,露出青稚可爱的一面。

    有两个可爱真率的弟弟的哥哥——一郎,也一定足够善良温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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