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将入夜时。

    江乐瑶与老伯途经其他城镇,在城门落锁前入住客栈。

    沈从华与公主府的两名护卫一路骑马疾驰,可奈何走得晚,没能进了城,只能在城外找了郊野的老农家过夜。

    ……

    夜晚的军营很是安静,是穆易辰每日巡查归来,站在星辰下独自沉思的时刻。

    他将江乐瑶为自己求的平安符放到城中宅邸,本以为不见其人,不见其物,多日后便会将她的影子从自己的思绪中淡去。

    然而。

    并没有。

    反倒一静下来时竟是愈发深刻。

    从在官驿初见时,一直到最后见到她在相府门前与沈从华等人喜笑颜开,每一个看到她的画面都在自己脑子里。

    微风拂拭下,那缕缕的青丝;日悬当空时,那柔嫩脸颊上的细绒毛;还有那不开心时低垂双眸的长睫,都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丝毫未减。

    一双剑眉凛然而蹙,他恨不能有人从自己后脑猛击一棒,醒来便将她忘得一干二净才好。

    *

    翌日一早,江乐瑶带着老伯吃完早饭刚出了客栈的门,正预上路时,远远地看到沈从华带着两个护卫牵着马四处张望。

    江乐瑶旋即一转身跑回客栈,找到后厨钻了进去。

    随后便听到沈从华问客栈门口的客人:“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子,眼睛水灵灵的,眼尾下有颗黑痣,个子到我这里。”他指着自己耳朵比划。

    那人思量片刻摇头:“没有,没有。”

    江乐瑶拉开一条门缝偷偷看去,沈从华却进了客栈,走到掌柜的跟前问:“掌柜的,请问可有一个小女子住店?”

    沈从华又将江乐瑶的外形描绘了一遍,此时掌柜还忙着为别人结房钱,略略听了听,记忆中,并没有单独的小女子入住,便忙忙回了:“没有没有。”

    沈从华迟疑了片刻离去。

    听着又向别人打探了一番后越走越远,她才轻手轻脚从后厨出来,趴到门口观察了一番,见沈从华骑马走向东南方向,江乐瑶便从另一个城门出了城。

    江乐瑶让老伯避开官道走了一条过路人较少的小道。

    这两日,沈从华且行且寻,内心万分焦急地一直到了行宫城外,却被穆易辰驻守的士兵挡住了去路,若不是两位护卫有公主府的手牌,怕是都被以可疑之人抓了起来。

    穆易辰的驻军成一个圆形之势将行宫护在城内,驻军外还设置壁垒,城垒隔三米便会有岗哨,每日穆易辰都会亲自骑马巡视几次,此时他正在城南方向。

    下属将沈从华的到来上报给秦瑜,秦瑜便将沈从华带到穆易辰的帐中。

    等了好久不见穆易辰的沈从华心中焦急,便又出了营帐去问秦瑜:“秦副将近日可曾见过丞相的女儿江乐瑶来到此处?”

    秦瑜一惊,“丞相之女?”

    丞相千金江乐瑶,将军的心上人?

    沈从华见秦瑜愣住更着急了,又问:“是,丞相的千金,她可来过?”

    秦瑜惊得语痴:“没有啊!怎,怎么?她,来了?”

    沈从华皱着眉头又道:“你确定,她没来过?”

    “没有,凡是来的人必先上报给我的,这十几日只有公子你来了,没有其他人!”

    这下沈从华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一路未见到人,又没到行宫,一个小女子,不会……

    沈从华越想越不安,不再等穆易辰回来,向秦瑜抱拳道谢径直就走。

    秦瑜也着急了,若是江姑娘真的出了事,只怕将军也不会好过,于是跟上前问:“属下派几个人与公子一同去寻人?”

    沈从华拱手,“再好不过,多谢秦副将。”

    秦瑜又派了五个人分路折回寻找江乐瑶。只是这几个人中都没见过江乐瑶本人,而她又是乔装过的一个衣衫陈旧的小后生,几人从其身侧走过也没想到是相府千金。

    这边秦瑜也满心忧虑,待到穆易辰回来时,几番犹豫后还是决定不与他说江乐瑶丢了一事。

    总之,已经有那么多人出去找,眼下还是不要让将军分心的好。

    ……

    “咕吱咕吱”,小毛驴车奋力前行,江乐瑶趴在车窗向远处越发翳暗的天空眺望,又环视了一下不能避雨的车棚,一脸焦急道:“老伯,咱们得再快些,尽量在下雨前赶到,若不然要成落汤鸡了!”

    老伯看看天色道:“再快不了了,只愿老天爷晚下一会儿雨吧!”

    说着,远处的天空中闷闷传来一声“轰隆隆”的雷鸣。

    虫子、鸟儿也飞得越来越低,空气中弥漫着大雨前凝结的热意和潮湿的泥土味。

    江乐瑶心中念了多少个“阿弥陀佛”,最终还是被无情的老天爷截在了雨中。

    更惨的是,这场雨已经积攒了许久,一冲破天际就像天上漏了大窟窿般,一发不可收拾。

    本就将入夜,天空被黑云压的提早黑了天。

    隐约已经看到了驻军的壁垒,可因为雨太大,车子却陷进泥里,小驴拉不动车,只好江乐瑶下车与老伯冒着瓢泼的大雨一起推车。

    雨线密集地浇在江乐瑶脸上,连睁眼都很费劲,浑身上下无处不在淌水。

    好在经过一老一小的努力,车子能缓慢前行,在淋了快两刻钟的大雨之后终于抵达了驻军脚下。

    此处是行宫重地,一般不会有人来,一旦有人来除非亮出腰牌自证身份来意,若不然很容易被当做图谋不轨的贼人。

    可江乐瑶偏偏忘了带自己的腰牌,被穿蓑戴笠放哨的将士截住,百般解释说不清自己的身份。

    向岗哨将士说自己是丞相的女儿,又口说无凭,遭到小将士的嗤笑。

    小将士只看到一张被雨水冲刷的极精美灵巧的脸像一个女子,看其身上一身的行头还没自己的好,着实不像丞相的千金。

    但也不敢擅自赶走,于是将江乐瑶带到穆易辰的营帐,等着穆易辰和秦瑜巡查归来。

    大雨丝毫未减,打在帐顶上,四周都是极其密集的“噼里啪啦”声。

    浑身湿漉漉的的江乐瑶,在这大雨的夜愈发感觉冷了起来。

    自己从成衣店买的一身换洗的粗布衣裤也被雨水打了透湿,眼下只能湿着,将脸上的雨水抹了干净后,不得不抱紧自己的双臂护住一点体温。

    环视着穆易辰的营帐,简简单单一张临时搭起来的床榻,倒是有一顶蚊帐,另有一张平头案,一把官帽椅,一个简易放衣物的紧柜。

    整个帐中完全与他一样清冷。

    两刻钟后,穆易辰和秦瑜各着一身蓑笠巡查归来,岗哨将江乐瑶的来历告诉秦瑜。

    秦瑜一听来人自称是丞相的女儿,没见其人,想起沈从华来找人,便确定就是江乐瑶,心中大喜。

    那次穆易辰从灵隐寺送江乐瑶回去后,秦瑜便看出其心中多了不快,自那日便没再见江乐瑶去找穆易辰,秦瑜便预感到二人似是不欢而散。

    来到行宫,每日看他在夜幕中暗自神伤,自己也不是滋味,于是此番,秦瑜打算给穆易辰个惊喜。

    只向穆易辰道:“将军,刚不久前岗哨抓到一个擅闯的小子,非找将军,此刻在帐子里,将军且去看看可认识不认识。”

    暗夜中,斗笠下,也没能盖住他营亮的眸色,只见穆易辰双眸微凛。

    他自知自己除了手下的卫兵将士之外,没什么认识的江湖人士,何来什么小子非硬闯军营找自己。

    大雨如瀑,穆易辰沉思几秒问:“哪里?”

    “在将军的营帐中。”

    穆易辰的帐子里点了两盏烛灯,当他走到营帐外便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他掀帘而入,随后脱下斗笠,就在拿走斗笠的一刻,江乐瑶转过身来,手抱双臂微抖着身子冲穆易辰一笑:“你回来了?”

    蓦地,穆易辰拿着斗笠的手顿住,看着眼前一身男仆装扮,浑身湿透,却依然美得那样灵动的小女子,一时全身僵化。

    他双目含光,不可思议。

    许久未见的她,每日不自觉所思的她,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雨滂沱,只身一人……

    心中燃起复杂的思绪。

    突然,他又想到她的父亲江胜庸也在行宫,才意识到自己似是想多了,于是双眸突然一暗,垂下眼睫叫:“秦瑜!”

    秦瑜闻声掀帘进来,“将军。”

    “送她去丞相那里。”说完他却转身要离开。

    江乐瑶见状忙喊住:“穆易辰,我是来找你的!”

    秦瑜见状心中如小鹿乱撞,与穆易辰对视一眼,赶紧退了出去。

    她又道:“穆易辰,我是来找你的,我……”,她顿了顿才又道:“我原谅你了,我们和好吧!”

    “……”背对着江乐瑶的穆易辰不禁喉结一滑,每次都是她跑来请求与自己和解。

    她的声音那样清泠,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火焰愈烧愈旺。

    他缓缓转过身来,走向那更亮的光晕下,站到她面前。

    烛火的柔光下,那白皙的皮肤仿佛一块无瑕糯润的白玉,被雨水冲洗过,带着薄薄的一层水汽,更显的干净明艳。

    江乐瑶眨着水润的双眼抬头望着他,“穆易辰……”

    他不自觉伸手抚在她脸上,没有自己手掌大的一张小脸,有些凉。

    而她也没有躲,一切都那么自然。

    他的拇指在那颗小小的黑痣上轻柔地来回抚摸,似是欣赏一件宝物,怕一用力就会碰碎了一般。

    两人静静地看着彼此,不知过了多久,穆易辰沉磁的声音道:“我是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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