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青春

    报警之后,戚青谙做完笔录就离开了,她趁着时间还早,去仙台买了一趟喜久福。

    ——送五条悟的。

    毕竟今天的事件能解决的这么顺利,也是沾了五条悟的光。

    在御三家报团垄断资源的咒术界里,现在分有两方,那就是保守派与革新派,保守派以御三家为首,而革新派,便是以五条悟为首。

    很幸运的,戚青谙在警局里偶遇的咒术师就是位革新派,他恰好见过初来不久的戚青谙,所以就看在五条悟的面子上帮了忙,让事情顺利解决了。

    在戚青谙郑重感谢过这位咒术师后,其却略带激推属性的理了理衣领,板板整整的推辞了:

    “我并没有那么好心,帮你只是因为你是五条先生的学生而已。”

    好在戚青谙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在说明一码归一码后,对方接受了她的道谢。戚青谙也就离开了川崎,到仙台购买了诸多甜点作为谢礼,聊表一下心意。

    ……

    东京郊外的空气比市中心要好很多,树荫浓密,因此闷热感也要少很多。

    踩在被晒到发烫的水泥地面,蜿蜒的台阶一步步垫起通往学校的通道,高温让人难免汗流浃背,戚青谙一身轻松的走着,平淡地拭去了滑到下颚的汗珠。

    颜色浅淡的衣服并不是很吸热,虽然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戚青谙确实是不想穿高专校服的,她不否认校服的好看,但也绝不否认它的吸热性。

    此时的训练场上并没有什么人,等到她一步步转到饮品贩卖机前时,才发现了自己的两位同期。

    大概是刚刚才结束训练,二年级的前辈估计也都出任务去了,偌大的高专除了燥热的蝉鸣,就只有戚青谙的脚步声。

    日本咒术师数量真的很有限,起码戚青谙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学生这么少的学校,就算是她之前就读的班级里,至少也有二十人挤在一间教室里吵吵闹闹,更何况是学校里。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天边,这样聒噪又低闷的气温至少得在三个小时后才会温和下来,等过了晚饭时间,就是天阶夜色凉如水了①。

    澄澈的天色依旧蔚蓝一片,还没到黄昏的时候,她拖着歪斜的影子往教学楼的方向走,直至建筑物的阴影将她的影子也一并吞下,戚青谙才看见了自己的两位同学。

    两人一站一靠,大概刚刚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对话,解暑的碳酸饮料喝了一半,就都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青谙?”

    “嗯。”戚青谙应了一声,从戒指里取出了带回来的伴手礼,“我回来了。”

    “我就说嘛。”野蔷薇笑了一下,就像是松了口气,“任务还顺利吧?”

    “一级而已,很轻松的,不用担心。”

    “这么说还真是让人有点不爽啊——”

    野蔷薇歪着头拖长了音调,看起来就像是不满她的回答,但下一秒,短发的少女又扬起了嘴角:“欢迎回来。”

    终于……能说上这句话了。

    一边的伏黑惠没有插入她们的对话,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也福至心灵,抬起了头:“……”

    张张口,也只是徒劳的吸了口气,等到野蔷薇抱着礼物离开回宿舍休息,他才捏了捏易拉罐,和戚青谙对上了视线。

    “怎么了吗,伏黑同学。”

    不远处的少女发问,眼睫眨动,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总是通透的,淡漠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带着独属于强者的游刃有余,就像汪洋接纳雨水溪流,她会将一切收入眼底,而后不冷不热的自如应对。

    似乎特级都是这样吧,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不正常,眼里自上而下的俯瞰与睥睨都是一样的。

    沉默了片刻,伏黑惠才开口,面向这位年纪轻轻的特级,难掩凝重:“听说,你今天任务的咒灵……突然从一级升成特一级了。”

    “嗯,但也并不棘手。”戚青谙回答的利落,对此习以为常,甚至不以为然。

    旧情绪反复的翻涌起来,本着内心那股对于强大的渴望,不甘的晦暗色彩从他眼底一闪而过,顿了顿,伏黑惠认真地请求道:

    “如果可以的,请指导我。”

    “好。”

    爽快的答应下来,戚青谙看着眼前的同龄少年,清楚的从他眼底看见了灼目斗志与坚定。

    因为同伴的死而下定决心要变强,这其实是很多咒术师突然进步的原因,在备受鼓舞的情绪里,又隐藏着血与泪的酸涩痛苦。

    这是情绪与心境扭曲的一种,但是是良性扭曲,虽然叫做扭转也可以。

    不过。

    ——果然还是免不了有点期待交流会当天的情形。

    ……

    傍晚的浓霞晕染了整片天空,地点从食堂转移到宿舍,一直到下午六点多钟,戚青谙也没能等到自己那声称会带喜久福回来的老师。

    作为最强,肯定也是最忙的。

    理解之下,她也只是礼貌性的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敲敲门,然后推门而入,把甜点都放到了茶几上,留了一张便条在购物袋里。

    做完这一切,就在戚青谙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开始震动,和上午的未知来电不一样,这次是她置顶联系人之一的视频通话。

    ——是宴温。

    令人耳熟无比的铃声响起,戚青谙迅速点在了绿色的按键上,通过了视频请求。

    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名长发男子,看背景应该还在协会的办公室里,简洁的陈设看起来冷冷清清,唯一的暖色就是从窗外透进来的光。

    “首席?您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接起电话时,戚青谙还有点惊讶,宴温的忙碌程度也是华方咒术师人尽皆知的,也就是因为她这次外出情况特殊,日理万机的首席才特地抽时间,专门揽下她在外的负责权。

    “不,没什么要紧事。”

    他很淡然的回答着,琥珀色的眼瞳向外一瞥,被夕阳的辉光映照得近乎透明。瞬息别过眼,宴温又将视线转回来,声音清轻:

    “只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戚青谙忽然就有一种预感,她慢慢调转了方向,正对着一年级教室的方向,“是,什么事?”

    叹息声轻的像是幻觉,伴随着气音从肺腑中吐出的,是一句停顿很多,且莫名哀然的话语:“东京高专,一年级的教室,带我去看看吧。”

    霎时,白日那位老板的话就在她的脑中电光火石的闪过,伴随着话音浮现的,是宴温多年珍藏的合影。

    这样严谨的将自己的怀念冠上无聊的形容,就连戚青谙也有些忍不住了:

    她知道长辈的事最好少打听,但是这样本该圆满的未来,却突兀的残缺了一大半,故事里的人回忆时总是蒙着一层怀念的油彩,怎么也无法让这些记忆剔透起来。

    这些让她久违的感到痛苦起来,仿佛她很多年前也这么无力过。

    她截住了犹豫的短音,顺着台阶走下来,推开了教室的门,将寥寥无几的桌椅装入摄像头中,空旷的寥落满室昏黄。

    这次的叹息声凝实了,宴温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屏幕里的每一寸画面,唇角微扬,眉眼却凝蹙起来,构成罕见的,似哭又似笑的悲凉与苦涩。

    半晌后,他又向戚青谙问道:“你的老师,他怎么样?”

    “是很强的人,平时很忙。”简短的阐述了一点,戚青谙握着手机,走到教室的后方,换了一个正对黑板的视角,“……似乎也还记着您。”

    然而宴温并没有感到震惊,只是早有预料的道:“我并不惊讶你会发觉那些事,你应该会很想知道一些事,比如夏油杰。”

    “……是。”

    她供认不讳地点头,默默将音量调小了两格,回忆起今天的奇遇:“我在神奈川遇到了一位曾经见过他们的普通人,那听起来是很肆意的青春。”

    “所以你是在为他们而感到遗憾。”

    “是……我知道这很冒犯,但。”戚青谙歉意的垂下眼,音调缓缓,“这真的很遗憾。”

    “……没有人不为此遗憾。”

    释然一般放松下来,宴温将双手交叉起放置在腿上,眼神悠远:“我也只是还没来得及和他告别而已。”

    他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微微垂着眼帘,神态里的淡漠与戚青谙平日的模样如出一辙,窗外的夕阳越来越浓了,铺在他眼底脸颊的光也悲烈的吓人。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得知的辛秘,他们两个人上学时,是人尽皆知的最强,这一切都是在万众眼中发展的,几乎是距离近些的人,都知道他们背道而驰了。”

    宴温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淡淡笑了一下:“所以直到现在,我也很赞同五条悟所说的话,不要将职责和任务强加于力量。”

    “同时,我也很高兴。”

    他抬着笑意温和的双眼看过来:“就算依旧是因为缺憾,你也为他人波动了情绪。学会将目光放到周围人的身上,不需要太多,但要学会珍惜与在意,这是我给你的课题。”

    “不要机械的因为表面羁绊而行动,人心与古物同样珍贵,甚至,会比古物更可贵。”

    ……

    随着通话的结束,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在屏幕里被截断,微微有些发热的手机被搁置在桌上,宴温摁熄了屏幕,将头转向了窗外。

    办公楼外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垂柳依依的飘荡着枝丫,恍惚间又有四抹身形在柳树下笑笑闹闹。

    想来青春真是易逝,转瞬间就找不到过去了,他还记得送别那日自己赠出的柳枝,某只年轻气盛的白猫虽然笑嘻嘻的口头嫌弃,但三人都将柳枝留到回校,约定来日再见。

    只可惜,折柳人仍在,久别者不归。

    几月流光飞逝,三年青春破碎,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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