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青谙还是拒绝了参赛。

    在有虎杖悠仁的情况下，两方参与人数达成了平衡，所以她与吉野顺平就顺理成章地安然居于观众台。

    “嘛。”真希望着她，相当释然，甚至可以说是不出所料，“在你避开我们训练去接任务我就有点猜测了，果然是你和那个白痴串通好了。”

    钉崎野蔷薇的反应明显要更大，她伸手用力握住少女双肩，咬着牙悲愤摇晃：

    “青谙！你怎么能和那个无良教师一起骗我们！果然是被带坏了吧！”

    而正主虎杖悠仁正举着裹了边的相框，苦兮兮地跪在一边：“我说啊……”

    “闭嘴！”野蔷薇双目几欲喷火，凶狠地瞪过去，“欺骗别人感情的渣男！！”

    伏黑惠哽住，不禁低声道：“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吧。”

    然而处于盛怒情况下的野蔷薇对此置若罔闻，她还在疯狂摇着自己的同期。早有先见之明的真希转过身，对着还举着相框的虎杖悠仁伸出手：

    “屠座魔，该还给我了吧，之前悟那个白痴说借给你了。”

    看着飒爽的学姐向他摊开索要的掌心，状况外的虎杖悠仁终于想起那柄尸骨无存的咒具。

    浑身肌肉一紧，冷汗瞬间布满额头，他极力平复下微微颤抖的身体，声音都不自觉地变了调，却还要强撑出镇定模样，回答：

    “在……五条老师那里。”

    “嘁！”不爽地发出气声，真希又转向了依旧神情沉静的戚青谙，准备让自己的钱包出出血，“喂，青谙，有什么好用的咒具吗？”

    高专知名咒具大户镇定地从同学手里脱身，理理有些皱的衣裳，随后掏出了两把咒具，让真希自己挑选：“目前战斗型的只有这两个。”

    “看起来都不错啊。”老道地评价着，真希换着手掂量了一番手感，饶有兴致的笑容扩大，“我都要了，你开价吧。”

    其他人不由得被这豪气的发言惊到，目光射线般聚集过去，只见戚青谙略微思索后比了个数，绿发的学姐稍微愣，随即笑起来：

    “你这家伙，这个价格完全是在做慈善吧。”

    “毕竟没有成本，怎么开价我都是赚了的。”少女如此回答，也微微弯了下唇角。

    “那，”真希将两柄咒具收下，英气的眉眼间是傲而爽快的利落，“我可就收下了。

    “所以，”熊猫适时插了句话，“对付东堂的任务交给悠仁吗？”

    “伏黑跟青谙都对他的体术有很高的评价啊。”

    一边回答一边转身，真希接上了计策的讨论，剩余的人见此也纷纷围过来，争取在提示音响起前商量好，这样等检查装备后就能直接入场进行比赛。

    真希势在必得，无论如何也打定主意要赢下交流会，而野蔷薇则坚定支持学姐不动摇，走在即将步入绿林的宽敞道路上，爽利的少女朝同学挥挥手：

    “在休息室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记得定好给我们庆功的流程啊！不参加也不许偷懒！”

    吉野顺平是个实心眼，闻言便立即点头，仿佛小鸡啄米：“啊…是！”

    于是拥挤的休息室在开赛后就变作了一室冷清，两人分坐在沙发两边。

    少女交叠着腿，目光落在脚下的地板，于木板的拼接痕隙里游走，神游的背景音是五条悟对歌姬悠闲的迫害。

    突兀递了话筒又在别人组织语言时故意收回，白毛教师的欠打行径气得年轻女子眉头倒竖，忍无可忍地怒吼：

    “五条悟！！”

    分明夜蛾校长在用五条悟讲解规则时她还在幸灾乐祸，可是没过多久，这个屑白毛又来坑害她了。

    攥紧了拳头，歌姬愤然想着。她对五条悟的印象算不得好，哪怕是第一印象。

    她当初因为那张出色的脸被短暂的鬼迷心窍，但也只有那短短一瞬，很快就烟消云散，甚至反噬成了积怨已久。

    分明自己是前辈，但一点尊重也没有得到过。不仅如此，甚至是从学生时代就被惹到了现在。

    假如她不是术师，被惹出来的怨气恐怕早就凝聚出特级咒灵了。

    咬着牙，秀气的面庞气得煞白，庵歌姬差点一杯子摔在他脸上。然而肇事者还双手环胸稳坐在椅上，脸上还挂着游刃有余的笑：

    “生气会变老的哦，歌姬。”

    面对这位看着比伊地知和七海建人都年轻的学弟，庵歌姬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硬生生忍下来，心中不断劝着自己冷静。

    不要跟人渣置气，不要跟人渣置气……

    重复几次深呼吸后，她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屏幕上，通过关心自己教导的学生们来转移注意力。

    此时，两校学生都已经分头开始行动，京都校在侦察方面明显短于东京，只能靠西宫桃骑着扫帚飞来飞去，相比之下，十影术法的伏黑惠就轻松高效的多。

    但也正是因此，未被监控录入的盲区里，虎杖悠仁遭遇了一场被提前告知的京都校截杀。

    生性善良的小太阳还没有遭遇过这种情况，所以在同期平静提醒时，震惊得连眼睛都忘了眨。

    他下意识想要辩驳，却在对方几乎望穿灵魂的通透双眼里哑口无话。但戚青谙真的没骗他，眼前在树上各自握紧武器蓄势待发的学生，就是最好的证明。

    “为什么，会杀我？”

    虎杖悠仁忽然想起自己当时问出的唯一一句话，他知道自己的脸色绝对难看到了极点，戚青谙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

    是：“他们被高层示意的同时，也将你视做诅咒，两面宿傩。”

    同期和静的眸中敷了一层松散的雪，幻影渐渐在眼前散去，虎杖悠仁攥紧了双拳：

    他是人，不是诅咒。更不会是那个杀过他一次，还故意看他笑话叫他绝望的诅咒之王，他们绝不会混淆。

    “把人当咒灵什么的，太失礼了吧。”

    ……

    另一边，高远的僻静处，几个异形到不能称之为生物的东西或站或坐，盯着头上火辣辣的太阳，其中模样虚弱的率先开了口：

    “做好准备了吗？”

    “当然了。”扎着头发的人形咒灵舔了舔嘴唇，欢快地回应，“我可是在手指上做好了标记的，现在还感应得到哦。”

    袈裟衣的男人扫了他一眼，本就细小的眼睛笑得挤成缝：“五条悟会被帐拦住，另外那个特级呢？”

    “嘛，她没有参加哦，到时候让由疾拖住她就好啦！”真人歪了歪脑袋，语气轻快地回答。

    由疾闻言更显出气多进气少，鄙夷地睨着真人：“……你是想让我去送死吗？”

    “怎么会啦，”真人笑着摆摆手，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虽然那火很吓人没错，但是人怎么可能驱使神明啊，那股力量不属于她。”

    “只要我不对上她，那属于神的力量，也就不会被激发喽。”

    回忆起什么，它坐在屋顶上翘着脚，双眼弯起，似乎在享受着日光的照耀，语气悠闲：

    “那只是对她灵魂的一种保护能力而已，放心就好啦，再怎么强大……她都只是个人类而已。”

    就算有幸得到了神明的眷顾，那也仅此而已了。

    双腿垂着一摇一晃的，真人轻笑：“她不如六眼呢，再说了，不是还有那么多新朋友在吗。”

    咒灵的声音落入空气中，被捕风捉影层叠为起伏的轨迹连接堆积，转化成纷涌的信息等待主人查看。

    此时，教师聚集的房间内，墙壁上的符纸瞬间燃起红焰，监控屏漆黑一片。正准备去接学生的歌姬愣在原地：

    “游戏就结束了吗？东京方获胜了？”

    局势的压倒来得太快，打得人措不及防，有所察觉的五条悟将手合起支在下巴上：“虽然很想说，是我的学生祓除的，”

    “但未经登录的咒力也会让符咒燃烧时发红。”最后排的夜蛾正道神色严肃。

    歌姬原本放松的身体也在瞬间紧张了起来，夜蛾正道站起了身，安排着人员部署：

    “我去天元大人那里，悟和乐岩寺校长去保护学生，冥，留在这里确认学生的位置，并报告给悟他们。”

    爱财如命的白发女人笑着：“明白，期待您的奖金。”

    就在一众教师动身的同时，处在休息室的戚青谙也有了动作。吉野顺平紧张地看着无比眼熟的帐，呼吸都有些急促：“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放帐？”

    “没关系。”少女望着天顶开始发散下落的结界，平静地安抚他，“吉野同学，待会从后门出去找老师，随时准备接应大家。”

    “啊，那你……？！”

    只是一眨眼，戚青谙就又消失在了原地，少年半张着嘴，睁大眼睛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瞬移什么的，超级英雄吗……”

    放帐的诅咒师是个很高明的人，比起视觉优先完善了效果，就在帐刚刚出现的那一刻，结界就已经生效了。

    歌姬一边跑一边喊：“五条，你先进去保护学生！”

    “……”在屋顶上超了歌姬好几个身位的五条悟忽然停了下来，“帐已经完成了。”

    “哈？！”

    屋顶上的男人轻巧地跳下来，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胸有成竹：“不过也没关系，毁掉就可以了，稍等我一下哦。”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拨通了号码，一边伸手按在漆黑的结界上。

    手心将将贴在结界之上，却措不及防地骤窜起电光，炸得五条悟后退半步。歌姬黑着脸，看着他那惊讶又不解的神情咬了咬牙，缓慢而紧张地道：

    “喂……为什么，就你被弹开了啊？”

    五条悟循声看过去，歌姬完好无损地没入了结界半条胳膊，他又低头端详自己的手掌，线索在脑中毫不费力地被拆解：

    “……原来如此，这是专门拒绝五条悟进入，但开放其他人的结界啊。”

    “不过，这样就想做到代价平衡，”五条悟勾起了笑容，像只慵懒而自信的猫，“也太天真了吧。”

    闻言歌姬睁大了眼，她惊愕地看着五条悟将手机放在耳边，语气轻快地向手机另一端的人道：“下午好哦小青谙~”

    “就位了吗？”

    字音圆润的从舌尖钻出来，他笑着，一切尽在掌握地放慢了语速，将罗马音逐个拖长。

    前因后果缺失着空出了重点，风暴般涌出一个又一个猜测，庵歌姬清楚地听见对面的女声说：“已经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