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阁离酒楼不远，青梅与我，以及叶雨生和他的小厮，四人并排同行。

    雨滴滴落在雨伞上，滴落在青石板上，打湿了我的裙摆。

    往日我定要狠狠皱眉，抱怨这雨下得没完没了，此刻我却恨不得脱掉鞋袜，踩上一踩。

    只可惜，身体不允，不过能这样在雨中走走，已经是莫大的欢喜了。

    叶雨生注意到我的裙摆，想要开口。

    我却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地说道:“湿了好，湿了才好换新的。”

    换新的衣裳，换新的心境，前世那个沉闷古板、懦弱任人欺的柳卿烟不复存在了。

    叶雨生轻笑:“姑娘说的是。”

    踏进墨染阁，里面的构造和摆设就算放在京城，也鲜有店铺能比得上。

    “柳姑娘，实不相瞒，这家店是我家的产业。”

    我适时表现出惊讶。

    他的耳根染上绯红:“今日有幸与姑娘相识，姑娘可在店内任意挑选，便当作是在下与姑娘的见面礼了。”

    我微微行了一礼:“那我便不客气了。”

    说着，我就要往平价区走。

    我如今只有这些年来苦攒的积蓄傍身，贵重的东西买不得。

    当初离京的时候，孙氏可是一毛都没有拔给我，就连娘亲的嫁妆都握在她手里。

    孙氏……

    我内心冷笑，咱们之间的账还没有算！

    “柳姑娘。”叶雨生连忙叫住我，“往这边走，那边不适合你。”

    我无奈地笑了笑，不是说好了任我挑选的吗？

    不过，买新衣倒是其次，今日来这儿另有目的。

    前世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叶家纨绔在自家墨染阁里，闯进女子了更衣室，瞧见女子更衣后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矢口否认、概不负责，做派真真是贴合“纨绔”二字。

    而青梅在午后出来买药时正好听到了大家的议论，回去便向我提了一嘴，也顺带骂了叶雨生几句。

    这导致我对他的印象更加不好。

    但这一世，有我的介入，出门的时辰提前了。

    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少爷，您来啦！老奴已为您备好庐山云雾和清莲芙蓉糕，您……”掌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后恭敬道:“和贵客可去内室享用。”

    叶雨生没有搭话，反而亮晶晶地望向我。

    我环视一周，视线落在一套鹅黄色的衣裙上。

    他立马开口:“老陈，将那套衣裳给柳姑娘包起来。”

    “是，少爷。”

    “等等，将最里面那套绯红色的一并包起来。”

    “好嘞！”

    我错愕。

    两世为人，我皆未穿过如此艳丽的颜色。

    素净单调如同我的性格一般。

    方才选鹅黄色便是看重它的乖巧灵动。

    “为什么？”

    “嗯？”

    “公子为什么会选绯红色？”

    是因它悦目，还是因它贵重？

    “那套适合你。”

    叶雨生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是无比认真:“依叶某看，柳姑娘就应该是那抹绯红，绚烂夺目，灵动照人，自在无束。”

    我内心一颤，垂眸掩下眼中的泪光。

    是啊，自在无束。

    我上辈子便是规规矩矩，郁郁寡欢。从娘亲去世后，到死也未曾真心笑过。

    “柳姑娘？”

    叶雨生关切地看过来。

    我迅速平复好心情，抬眸一笑:“我想尝尝叶公子的清莲芙蓉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