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话引起两边席间哄然大笑,时凌严挑眉示意继续。

    “严谕亭与陵威亭的小湖是相连的,亭边各备小舟。我们即刻发下纸笔,每位贵客都有。现在,请贵客们写下你们的名字。时一总管已经端好盘子。接下来,我将报出女子的名字,想邀请女子入席本桌的贵客将自己的名字放入盘内。我们将送至严谕亭,女子从中抽取。收到名条最多且被抽中的男女,时府邀请二人泛湖游玩!”

    “好!没想到时大人玩的如此开!”

    “长安来的大官就是不一样,我们算见世面了,时大人就是世面啊!”

    “可不是!来来来!”

    陆显翊起哄地叫好,惹得时凌严一记杀刀射过来。

    “时一,这是作甚?”完了完了,主子声音不太好。

    “大人,只是一个小游戏...活跃活跃气氛,是苏姑娘的主意,我们都觉得好玩...”时凌严的食指又开始敲桌,时一立即噤声。

    苏吟,你又打的什么算盘?

    “现在可以开始写名字了!”小厮特地走入亭内。

    贱.兮兮道:“大人,你也要写哦!”小厮与时一对视,要杀要剐明日再说。

    小厮忍受杀.人的气氛,等待时凌严写下名字。时凌严思考片时,提笔稳书。

    片刻后,小厮小心翼翼地收走时凌严的字条后,喊道:“好的!严谕亭想邀请的第一位女子 — 沈墒”

    “想邀请沈墒姑娘的请将名字条放入盘内。”时一欲拔腿收条。

    也不知是碍于沈会长的威严还是不敢招惹,竟无人放纸条。席间寂静,时一尴尬笑笑。沈会长脸上挂不住,自嘲自笑道:“时一总管,你该早说第一位是小女,你看,碍于本会长,弄得大家不敢写,哈哈,游戏而已。无碍无碍。”

    席间不少人应和沈会长。

    “沈会长早说呀,沈会长千金,掌上明珠,我这等俗人岂敢造次。”

    “是啊是啊,沈姑娘心悦时大人,我们这等凡人就不掺和了。”

    “沈会长,你应该早说啊~”

    沈兴扬(沈会长)怒瞪小厮赶快进行下一位。

    陵威亭那边听到无人邀请,好几个没眼力见的女子欲上前安慰沈墒,被她忿恨眼神劝退,恶狠狠盯住苏吟这桌。

    楚絮柔忍不住吐槽:“她脑内有疾?关我们什么事?”苏吟摇首,眼神示意絮柔莫要理她。

    小厮再次喊道,“第二轮!陵威亭想邀请的第一位男子 — 时凌严时大人!”为了避免第一轮的尴尬,时一临时改换的名字。

    瞬间,陵威亭泛起阵阵欢呼嬉闹。

    “你放不放!”

    “当然!谁不想邀请时大人,难道你想邀请你阿爹啊!”

    “我阿爹怎么了,年轻时也是风度翩翩的好嘛!”

    “那你这轮放吗?”

    “当然!”

    席间小声不断。苏吟、温韫诗书毕默契地互视一眼,被絮柔捕捉到二人的视线。

    品橘慌忙收着名条,楚絮柔环视一圈,不禁震惊道:“好家伙。”回头刚想感慨一番,却见苏吟和温韫诗一同将名条放入盘内,品橘兴奋地对苏吟眨眨眼。

    “你们...”絮柔不禁发出疑问。

    “苏姑娘,谅解我,这是家父的指令。”

    苏吟宽柔安抚道:“无碍,无碍,一个男人而已。”

    温韫诗赞同颔首。

    楚絮柔被她这番话呛出声,边咳边竖起大拇指。

    品橘收了好一会,严谕亭除絮柔,所有女子皆扔进盘内。

    时一端着满满当当的名条送至时凌严面前,时凌严一张未开。食指勾勾,时一凑近阎王脸,主子在他耳边直接报名字,时一倾泻惊讶之色。

    “你有意见?”时凌严中气十足问道。

    “没有没有。”时一正色,向亭外宣布。

    “今晚第一对泛舟游湖的便是,时大人和”时一故意停顿,卖弄关子。余光瞥见时凌严的黑脸,立即说道:“和温韫诗温姑娘。”

    另一边陵威亭,大多女子屏息以待。

    时凌严随舟而来,她们如同新娘子般紧张肃穆,像是谁被选中者即刻送入洞房般。究竟是谁可以与时大人泛舟同游!时大人抽的谁!是谁!

    时凌严下船后,一眼便瞧见苏吟,今夜的她。与往常故意诱.惑的她有些不同。月兔除了寂寥坚毅原来还能温婉皎洁,仙姿玉色,随时飞走的不真切感。时凌严径直朝她走去。

    品橘面上沉静,内心早已惊涛骇浪,嘴里默念苏吟,苏吟,苏吟,大人坐在苏吟旁。

    絮柔更是直接,一会看着苏吟,一会盯着时凌严。絮柔腹诽,这时大人还同往前般冰冷如霜,真不知这些扬州女子看上他什么,瞧瞧善解人意的苏吟,人美心善,这货哪配的上啊!

    时凌严感知到絮柔不屑的眼神,算了,是陆显翊那家伙的妻子,忍了。

    沈墒见他往苏吟那桌走去,绞烂了手绢。今夜的时凌严比那晚愈加俊朗,宽板的身子,棱角分明,那双幽深的双眸,被瞧上一眼,似被吞进去般心动。

    为何他要选择贱.人?不知是输给苏吟难受,还是输给温韫诗更难受?抑或是输本身足以难堪。

    絮柔的眼神暴露出太多内心,温韫诗忍不住捂嘴轻笑。

    时一此时命人搬来杌子,迨时凌严走进,便大声喊道:“温姑娘,恭喜您,与时大人一同泛舟游湖。”

    温韫诗身子一僵,这有什么好恭喜的?与时凌严泛舟是什么天大的荣幸吗?

    她先瞧了眼时凌严,时大人倒是泰然自若。后又垂眼注视苏吟。苏吟却莞尔一笑,以表宽慰。

    一旁候着的品橘快气死了,主子这个花心大萝卜!苏吟带病替他操办宴席,劳心费神,居然选温姑娘,他腰上还挂着苏吟给他的平安扣呢!主子凉薄!气死了气死了!

    既已得不到,沈墒在背后瞧着热闹。没想到,时凌严竟没选苏吟,狐媚子就是狐媚子,上不了台面。

    她挖苦苏吟,喊道:“有的人捷足先登又如何,妖颜惑众,终究是伎伶生的女子,被抛弃了吧!”

    楚絮柔听不得指桑骂槐,阴阳怪气,欲回嘴,被苏吟拦下,糯声说道:“楚姑娘,不必为了我得罪她。忍忍即可。”

    时凌严深眸暗转,沈墒肆意任性,托她父亲所致吧。商贾之女,在新任长史面前都口无遮拦,以前的扬州长史恐怕是忌惮沈兴扬。如此作派,非一日所成。扬州这股歪风,必须整治。

    对了,楚絮柔不是帮他刺探苏吟吗?认识不到一时辰便替她出头?太不靠谱了!楚絮柔!回头定要说说陆显翊!

    楚絮柔与时凌严互瞪,脸上一个写着负心汉,一个写着不靠谱。

    时凌严轻咳,对楚絮柔的眼神控诉视若无睹,眼神转向温韫诗,沉声道:“温姑娘,请。”

    温韫诗想到另一边的温父,还是起身揖礼,与苏吟、絮柔不舍地拜别,随时凌严离开。

    苏吟看着二人并肩的背影略微出神。

    严谕亭内,方才安抚沈会长的那些商户又开口起哄。

    “时大人没有抽纸条吧,我瞧得真,大人在时一耳边点的名字,原来大人倾心的是温姑娘,就说嘛,这二人般配极了。恭喜恭喜啊,温掌柜!”

    “哪有,是大人独具慧眼,欣赏小女的字,你们可别乱说啊!”

    “温姑娘贤雅端庄,哪个不想娶这样的做夫人。温掌柜过谦了,韫诗的嫁妆只怕是早就备好咯!”

    “韫诗言行举止颇有官娘子风范,有才有德有貌,这谁见了不喜欢!”

    “你想娶啊,你可别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凤凰肉了。”

    席间男子欢笑,尤其在沈会长面前,温首富自是顺畅得意。

    沈会长冷笑,腹诽时凌严什么眼光,喜欢个书呆子,这些世家贵族就是虚招子多,给自己撑排面,不懂欣赏!

    宴席主角泛舟去了,大家乐得轻松,随意吃席。

    陆显翊目光搜寻沈兴扬的方位,见他与长安来的商人攀谈,便拿起酒杯,凑上前敬酒。

    沈兴扬一语点破长安那几个商人来扬州的目的,与他们直言不讳的交谈西市的布局。在陆显翊阿谀奉承下,哄着沈兴扬灌下不少黄汤。

    做小伏低虔诚求法是陆显翊的拿手戏,不一会,沈兴扬炫耀他对西市的想法,保证大家赚的盆满钵满。

    在西市里街划分出一块,开辟一座小扬州。原本西市是低洼地,灌水成湖不成问题,还可以解决西市下雨的地下水道。所有的排水灌于“小西湖”,再挖通一条大道直排长安城外。省去不少挖排的钱。小扬州内所有的商品皆扬州特供,人、物、景扬州都能送过去。届时定能名震长安。

    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扬州的商人既能提供货,还能出点本金,是一桩不错的买卖。沈兴扬慷慨激昂的陈词,听地人心潮澎湃,气血翻涌。仿佛下金子雨似的双目放光。

    陆显翊等人十分赞赏,将沈兴扬从头至脚挨个吹捧。吹得沈兴扬飘飘然,跟注水的乳猪般,膨胀不已。

    陆显翊假意饮醉,摇摇晃晃地去拿酒。楚絮柔不知从哪冒出来,扯着他的耳朵骂骂咧咧往角落走去。

    “疼疼疼,夫人!”

    “还知道疼,我看你借此喝晕了吧!平日不许你喝,这下子喝尽兴了是吧!”陆显翊揉捏着掐自己耳朵的嫩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夫人,我知错了。夫人找我,定有事。”

    “苏富生来找苏吟,把她带走了。我本来跟着,直到假山后面二人消失了。现在怎么办?”

    “别急,我们先去消失的地方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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