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无谬,你怎么走的这么慢”,胖墩在前头跑的飞快,太子自来都规规矩矩,哪里跟得上这般疯跑。太子身边的人见胖墩有些无理,正待问罪,却被太子一眼瞪回去。紧赶慢赶,总算跟上。二人约着去戏园看戏去!

    这些戏目,太子早就看腻了,胖墩却新奇得很,样样都是好的,太子也是好耐心,静静地陪着他玩,陪着他闹。

    一曲戏落幕,新戏还在备场,场面一时冷清,胖墩心一下子就空了,只得死磕着桌上的吃食。这些吃食,可比桃源中的好吃多了。边吃还边招呼“无谬”一起吃,可无谬对这些吃食一样性质淡淡,不过假意呡上一口。

    胖墩一边对付着没事,随口说道,“无谬,你可比在桃源中大不一样,有些闷了”

    太子一惊,难道是他察觉了什么了,毕竟他并不熟悉无谬,只有一样与他相似的脸。太子压着情绪,开口道,“如何不同”

    胖墩抬着脑袋,第溜一圈,“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好似变了一个人,可细看,脸还是那张脸”

    太子正思索着该如何回应,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避免与胖墩过多的接触,免得露馅,都是用侍从去探胖墩口中的话,按套的话,尽可能地去扮演无谬,不曾想,还是不够。

    还未等太子开口,胖墩就继续说道,“也难怪,在桃源中,慕如伯伯处处看不上你,也难怪你处处揣着小心的样子,不过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洋洋洒洒的大方,像竹儿啊哥,也对,你看在外头,婶婶多疼你,给你这么多人使唤,自不用像在桃源中那般小心翼翼”

    看来胖墩并未察觉什么,太子暗暗松了一口气。要入桃源,胖墩目前是唯一的指望,在万全之前,必得小心再小心。

    太子假装随意地开口,“是啊,我也觉得外头更好”,太子学着胖墩的口吻,用着外头,里头这样的用语。

    胖墩一听可激动了,“是吧,你也这样觉得吧”,胖墩光记得这些日子以来的快活日子,压根忘了刚出来那会差点连小命都送掉。

    太子见胖墩有些上钩,便继续顺着道,“我自然是觉得外头更好,你不也觉得我现在看起来比在里头好”

    胖墩拍着桌子,有些激动又带着遗憾,“你说,外头这般好,当初慕如伯伯和连宋姑姑为啥费老劲带我们去什么桃源,还辛辛苦苦地各家造着产业,还逼着孩子们读书,这么一遭,不是把人赶进笼子了吗,偏偏大人们对他们二人还感激得很”

    胖墩越说越激动,可说着说着便又觉得有些不妥,哪有当着人家儿子的面骂人家爹娘的,胖墩悻悻地看着“无谬”,“无谬,嘿嘿,我说错话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可能他们一时也想岔了才办的这事,我嘴笨不会说话,你可别跟我计较,嘿嘿”

    胖墩小心翼翼看着“无谬”的脸色,毕竟现在他能得这好日子,还得靠他,要是把他惹恼了,说不定又让他去干苦力。这时候他倒是想起来外头有苦力这一遭遇了。

    太子怎会计较,他都不认识那两个人,可戏还是得演全套了,“其实我也更喜欢外头,可是易先生说了”,太子假意说着桃源里的人,免得胖墩起疑,“易先生说了,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我身为人子,也只得从命。”

    太子暗暗一转念,又继续说道,“我娘其实也觉得不妥,我爹这次因你的事迁就我,我娘也就顺势把我送了出来。”

    胖墩一下子来精神了,“你是说,连宋姑姑也不愿在里头?”

    胖墩那个脑瓜子,浆糊一般,可瞎想的本事倒是很强,胖墩谨慎地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难不成,难不成,是慕如伯伯压着大伙待在桃源里!”

    太子假装着欲言又止的样子。

    恰恰是这副模样落在胖墩眼里便成了铁证,“难怪,难怪慕如伯伯,呸,还伯伯,幕如,怎么都看不上你,难怪怎么都不肯和连宋姑姑成婚,敢情是你们母子不与他同心。难怪连宋姑姑要送你出来”

    胖墩一副探知了天大秘密的模样,“到底还是连宋姑姑聪明,知道放她自己儿子出来,我们可就比不得了”,此话听来,倒有些酸溜溜了。

    太子见胖墩如此这般自圆其说,心中不紧觉得好笑,看来,这个大块头还真的是个草包,留他就留对了,来日说不定是插在桃源里最好的内线。

    不等胖墩继续说下去,哐当哐当,新戏拉开了帷幕,胖墩可没心情扯闲话了,管源中人如何呢,反正他得了自在享受也就罢了,何必去与慕如和连宋计较,没得惹上一身骚。

    咿呀咿呀,他便继续沉浸在享乐之中。

    而“无谬”,暗扯着笑,静静看着胖墩的愚蠢。就是这般才好,越是这般,往后作用越大。

    数月来,太子着人带着胖墩各种玩乐,他也时常亲身相陪,胖墩只觉得此时的无谬比源中够意思多了,这才是兄弟,不似在源中的时候老气横秋的,只想在慕如面前争脸。

    嗯,果然这才是好兄弟!胖墩美滋滋地想着。

    这边厢胖墩高兴地不思归,那边桃源中逐渐风平浪静,当然,除了老巴头夫妇外,唯一的儿子大半年未归,源中都有了默契,只不过没人敢当他们的面提起,老巴头夫妇成日游魂一般在桃源里游来荡去,作坊也不打理了,田地也不伺候了,祠堂轮值也不去了,成日靠着各家的接济度日。

    好在作坊的分工,也是好几家共管一项,眼下虽不好直接收回,只一时少了他们的份额物资略缺了些,倒也无妨。

    源中的人同情他夫妇二人,也便不多言,多帮衬罢了。

    他夫妇二人,一面想去找儿子,一面又怕儿子突然回来,若他们也出去了,儿子就再无回来的可能,只能一日日,守着,只当替儿子守着在桃源中的根基吧。闲来的时候,就到关口,看啊看啊,只盼能看到儿子的身影,只可惜,眼睛也望穿了,头发也白了,依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日子若只是这样,倒也无妨,不过是养着两个闲人罢了。

    可随着时日远去,这夫妇,倒是添了新的毛病!竟是见着孩子就追打!他们觉得就是这些孩子撺掇的,却只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险,他们却始终安然无恙,安享平静。尤其是最放不过源生,见不着的时候都要咒骂两句,路上瞧见了更是要追上去狠揍,吓得田二嫂子日日守着源生关在家里,丝毫不敢往外多走一步。

    日子久了,这个毛病非但没消停,反而变本加厉,三天两头总有谁家的娃娃被揍上两顿,发疯狠的时候,甚至打得某个孩子卧床了好几天。

    谁家都心疼孩子,久而久之,再没有人愿意接济那夫妇俩,也不愿意孩子独自外出,非得大人陪护,或者三五结伴而行,源中一时气氛紧张非常。

    于此,慕如也无可奈何,竹儿青儿也都没少挨彩,他的心中也是愤恨非常。况且,各自都是为了孩子,此结难解,便也无可奈何。

    到底同情着他们家失子之痛,纵然厌恶他们拿娃娃撒气,可大伙终究也是后怕,便也只得各自多加注意罢了。

    又过了好久好久,好似是好多天都再没见着老巴头夫妇俩,源中的人并不以为意,只当他们去哪发疯了。反正关口日日有人把手,是断不怕他们出去惹了尾巴的。

    再过了许久,竟是从矿上发现了两人的尸体,一看便是过世多时。

    逝者已矣,再多矛盾也都烟消云散。念着同乡的情谊,桃源还是好好为他们办了后事,将牌位好好供奉在了祠堂,纵然无后,也能世世代代享受着香火。

    只是关于胖墩,源中人纠结是否要立牌位,虽则大伙心知肚明,胖墩大抵是凶多吉少了,可也并未亲眼所见,若贸然立了牌位,只怕是冲撞活人。万般纠结之下,便也将此事作罢。

    源中悲戚唏嘘了一阵后,大伙渐渐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少了这两个发疯的隐患,源中秩序可再恢复如从前。

    胖墩一事,在源中引起了不小的一场风波,纵然凌乱,却也并非全无好处。有了此例,眼见胖墩的一去不回、生死难料,更见老巴头夫妇失子后的癫狂和死后惨状,娃娃们心有戚戚焉,谁也不愿意自己也如胖墩这般涉险,更不愿自己的爹妈落得如此下场。

    易先生思旧之课讲的天花乱坠,爹妈的苦口婆心说的嘴巴都烂了,娃娃们对外头之险丝毫不以为意,甚至作出冒险之举,只这一次胖墩的实例,倒是实实在在都把娃娃们吓住了,便是一直嚷嚷着再出去的源生也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终究还是,道理讲破天不如亲自经历一遍,人教人,难教成,事教人,一次便成。

    自此,桃源倒是比之前更为和睦,行动更加统一,服从指挥。桃源,也越来越是一个安居之所。

    至于梅香,亲自参与了此次胖墩出逃的计划,更是被吓得不清,自此更是整天跟着无谬,事事听从无谬建议。

    桃源的日子,一日好过一日。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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