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沈念安故作叹气，叹得江瓷白火气都要上来的时候，她幽幽说，“我也想帮你啊，可是我也不知那女鬼究竟是什么东西，而且你们夫妻之事，旁人不好插手啊。”
“滚蛋的夫妻！是人类擅自将她献祭给我，让她的魂魄和我绑定，区区一个附属物，难道我就得接受吗！”黑夜里的声音咆哮，可惜利玄景和洛随听不到，只有沈念安自言自语又摇头晃脑，一时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想要离婚，就得把离婚手续给办了。”沈念安说的一板一眼，江瓷白好悬一口气没提上来：“那你想怎么做？”
“我看她已经心有怀恨起码几百年，三言两语说要放下是不可能的，你得补偿她，要不我教你怎么哄女人吧？”
江瓷白想冲进光芒里撕烂她不说好话的小嘴。什么叫教他哄女人！他要像沈枫一样对一个女人……哦不，是女鬼低声下气吗！他还是被吵死吧。
黑暗里蛄蛹着什么东西，洛随试探性把匕首伸出去，不到半秒被腐蚀成残渣，“？！”
“你们就待在这里吧。”沈念安抬起腿。
“你要去哪？别去！”洛随一抓，只脱下了她的外套。女人一件单薄的背心，肩头缭绕红色的火焰纹路，直直爬上脖子脸侧，在她瓷白的皮肤如火焰攀附的蔷薇藤。
她头也不回，转眼被黑暗吞没。江瓷白还真不能拿她怎么办，她是弟媳，也是拯救蔚蓝星至关重要的一环，也不代表他会忍气吞声下去。
被黑暗包裹住的皮肤带着点瘙痒，沈念安裸露的肩膀上纹路一亮，烫的江瓷白幻化的黑雾缩了起来，他依旧在黑夜张牙舞爪，只是很难看清楚罢了。
他就是黑夜里的王！
他阴测测伸出魔爪，差点又碰到沈念安的肩膀，有一股阻力禁止他伸咸猪手，瞬间就想到是某个护食的狗崽子所为。
肉身都没了还纠缠不休！
江瓷白给气笑了，他像是蚊子在沈念安耳边嗡嗡叫：“你别想耍花招，也别想逃走，你能够踏进我的领域，不代表那两个人类雄性可以，我知道你重情重义，舍不得抛弃他们！”
“别把我看得太正直了，我又不是圣人。”沈念安勾唇一笑，笑得江瓷白心头忐忑不安，有种被看穿想法的错觉。
她所过之处，厉鬼的哭嚎都弱了几分。鲜花蔓延又枯萎，但是她脚下绿茵常青，在几百年来从未生长过植被的泥土留下绿意。沈念安又像战无不胜的强者，无鬼胆敢阻拦。
黑塔缭绕的雾气被她挥挥手冲散了，看清这是一座水泥钢筋搭建的现代化塔楼，一共分有十五层，缭绕的管道像是八爪鱼的触手不断往暗处延伸，最上方还有人为破坏的巨大窟窿。
沈念安飞上最顶层，一股子潮湿的腐竹霉气伴随着血腥气直钻鼻孔，她不舒服地皱了下眉，释放了点净化之力，周围沉闷的死气一并消除。
江瓷白的声音随之在耳边响起：“你这样会抹杀掉其他鬼魂的存在，那你就白来一趟了。”
沈念安果然不在意，她目光巡视一圈没找到鬼新娘，问他：“你老婆呢？”
“都说了她才不是我老婆，黄金单身汉就应该单身到底！”江瓷白纳闷道，“我也感应不到她，但是她却对我十分敏感。”
“你应该庆幸才是，被这么漂亮的女生关注。”
“哈？你在开玩笑吗？我可不是人类，也不会肤浅到只注重外表，我拿玖……也就是你家沈枫打个比方，即便是你老了，面目全非了，甚至在你最是丑陋的时候，他都不会抛弃你。这是我们种族的优点——忠贞。”
“哼。”沈念安只哼笑一声，“我倒不觉得，太愚钝盲目。”
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如同有人在后背吹起，江瓷白炸毛：“你懂什么！沈枫为了你做那么多还不足够吗？他可是连生命都舍弃了！”
“那你又如何看待鬼新娘？她不人不鬼活了这么久，她对你是盲目恨，而沈枫对我是盲目爱，这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累赘的情感。”
空气里的声音咬牙切齿：“沈念安，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压根不认识那个女人，谈何感情？而且沈枫跟你相处那么久，我就不你对他毫无感觉！难道他死了，你就没有一点伤心吗！”
“伤心？”沈念安喃喃自语，“我很久都没有伤心过了，也不懂得如何伤心。”
刺眼的光芒在黑世界绽放开，照亮每一处角落，无数鬼魂触及光线，都将化为虚无，江瓷白看得心惊胆战，喝道：“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它们生前好歹也是生命，死后都不得安息吗！”
“一直停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安息的。”
黑世界失去了黑夜，只剩下过分曝光的惨白，沈念安在一个角落寻到了颤抖不止的黑兜帽，他发出女人嘶哑的吼声：“你杀不死我的，沈念安！”
沈念安没想杀了她，伸出手一抓，黑兜帽无处可逃，被她皮肤触碰的地方灼痛感强烈，即使是没有形体，疼到鬼新娘的惨叫声贯彻地底黑世界。
在江瓷白惊恐的视线之中，沈念安硬生生把她融合进自己的体内，如果无法复制天赋，不妨把她吃掉了，更加方便。
“疯了……都疯了！沈念安你还算是人吗！”任凭江瓷白怎么咒骂，沈念安折身返回黑塔，集齐了强大暗能的中枢依旧运转不停，她一手挖开中枢的核心，强行塞进自己的胸口，她的手指血淋淋的，染着利玄景鲜血的红唇带笑。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谁都不知她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向来无畏无惧的江瓷白开始害怕了。他觉得沈念安是死了丈夫受刺激了，看似正常实则疯癫。
“我帮你把鬼新娘除掉了，你不应该开心吗？”
空气静谧得可怕，连厉鬼的嚎叫都消失不见。黑世界的野鬼都因她的光芒而净化掉，悄无声息。
样貌柔美的女人眼睫毛轻颤，又轻声念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当起缩头乌龟了。”
“沈念安！”利玄景和洛随赶到。
“你们别过来。”
女人清脆的声音不含感情，她一拳砸进无法运转的中枢，电流声噼里啪啦作响，暗能源源不断从她的手窜遍四肢百骸，给顺带烫了一个头。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别犹豫，念念。】
“嗯。”
“沈念安！”
一道黑色的漩涡从女人心口绽放，转瞬把她包裹其中，两个男人要冲过来，眼前一黑，光芒随着女人而消失不见。
……
沈念安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救世大英雄，她只想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如今是末世的第五个年头，海龙管制下的异能者宛如受过严格培训的军人，冷漠无情，统御者铁腕通知下，缄默是最好的自保手段。
曲绕是海龙第一基地的军师兼研究员，他依旧保持着衣冠楚楚和虚伪，靠着花言巧语哄骗女人的心，他的未婚妻是散人根据地的小队长，五年了，还是未婚身份，可笑至极。
传送到前世，沈念安最先做的是掐死那个青涩无知、对曲绕百依百顺的自己。
她不会怀念过去，还有些反感。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铭刻于心，在她还没有调整好心态之前，怕见到曲绕的第一眼就直接杀了他。
消耗的力量太大，异能阶级仅仅维持五阶的水平，而这时候的异能者普遍三阶，不高不低。她还得继续扮猪吃虎，隐藏起真正的实力。
过往的朋友已不再，陌生面孔巨多，沈念安压低存在感做自己的事，她在镜子里看到一张被折磨得憔悴的脸，眼睛明亮，模样算不得拔尖，也算精致秀气，甚至脸侧还有被火焰灼烧的疤痕，最先让人注意疤痕而非脱俗的气质。
她想了想，还是戴上了面罩。
这时候的沈念安战斗力不俗，还算是个任劳任怨的打工仔，脏活累活都干了，而且来之不拒，一听是曲绕安排的，就更来劲了，还不求回报。
“沈念安，可算找到你了，躲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戴上呼吸面罩了？”
说话的女人把手头的东西一股脑塞到沈念安手里，平时也没少使唤她，原以为她还像往常一样听话，却见戴着面罩的长发女人双手一摊，纸张哗啦啦落了一地，露在外边的美眸带着明晃晃的嘲弄笑意：“抱歉手滑了一下。”
“你疯了！那可是咱们阵营的整合资料，到时候要上报，搞错了一个数据都得重头去算！”
“嗯哼，但这不是你们后勤部的工作吗？给我干嘛？”
女人遍布雀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以前都是给你做的，怎么今天说翻脸就翻脸？哦，是觉得我没帮你收集到曲绕先生的消息吗？我正打算告诉你来着，他会在中午十二点去饭堂，你可得抓紧机会……喂，你去哪！”
“厕所，你就别跟着了。”
女人气得腰疼，也不得不捡起地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