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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落村(3)

    萧奇尚在思索,丁牧劝道:“罢了罢了,既有此树将功抵过,由它去吧。”

    萧奇道:“此次暂且饶你,以后万不可再做恶,否则,便不止是戳几剑可了结的了。”

    那大龟道:“是,是,我记得了。”

    鹿鸣明心这才松开手来,那大龟四足并用,渐渐爬走了。

    萧奇回过身来问道:“师妹,你怎么回来了?”

    鹿鸣闻言先是闭口不语,少时便红了眼睛,接着走到萧奇面前扯了萧奇的衣袖拭泪,拭了几下,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鼻涕眼泪都抹在萧奇衣袖之上。

    萧奇往回扯了扯衣袖,奈何鹿鸣拽得紧,只得撒手道:“那狐妖胆敢欺负你?!”

    鹿鸣一面哭一面道:“不……是……是……”一时哭急了,说不出话来。

    萧奇站在当地,看着鹿鸣哭了好一阵子,眼睁睁瞅着鼻涕眼泪将自己的衣袖抹的一塌糊涂,皱了眉头道:“哭什么?我们月华派弟子岂能被别人欺负了,走,我与你出气去!”

    鹿鸣摆了摆手,见他衣袖俱被抹遍,几乎已无干净之处,这才弃了,走到一边,看见明心白色的袍袖尚算洁净,随手扯过来又抹了一把鼻涕。

    原来三人走后,鹿鸣放宽了心,日日与狐妖们吃喝玩耍,只觉非常自在惬意。

    不想林若却趁她酒醉之时偷偷取了她几根发丝,躲在一处吃下修炼,未曾想到一试之下竟有奇效,林若大喜过望,渐渐更加生了贪念。

    那一日,林若殷殷劝酒,鹿鸣喝得酩酊大醉,卧在榻上睡得熟了,林若取了一把小刀便去割鹿鸣的长发,他心中早有计较,便是鹿鸣醒来只推不知便罢。

    不想才割了一缕,便碰到鹿鸣编束在头发中的金簪,那金簪当啷一声落了地,林若心中好奇便捡来去看。

    林若将金簪握在手中,细看上面的花纹,心中猜测藏的如此隐秘定然是个什么宝物,不想一阵阵的香气扑鼻而来,那香气一阵浓似一阵,比之他自身的狐香显得更加清冽香甜,寻找源头之下,竟是榻上的鹿鸣散发出的香气。

    鹿鸣醉得昏沉,全然不知那香气入了林若鼻子变得怎样抓心挠肺般的诱人,林若伏在塌旁,看着鹿鸣的粉色面颊几乎流下口水来,喉中不自觉发出“呜呜”的声音,恰是这声音提醒了林若自己,一者它修行多年,心性坚定;再者它捉人也罢捕妖也罢,只为着夺其修行,却不随意杀生。

    此前它亦想过,仅是鹿鸣的发丝便有如此奇效,若是筋肉只怕效用惊人,然而只是想想,它并未打算做此杀鸡取卵之事。

    万万想不到,今日机缘巧合,鹿鸣肉身竟然有如此诱人香气,使得它几乎心生动摇想要扑上去咬上一口,此时它握紧手中的发丝与金簪,原地打坐,想要平复心中波澜。

    只是林若大意了,它修行日久道行高深,外面它那些徒子徒孙却皆是些道行浅定力弱的小妖,哪里抵得过那香气引诱,此时香气渐渐外溢,便有不少红了眼的小狐狸冲撞进来向鹿鸣扑去,林若连忙阻拦,一时忙乱中有只小狐狸漏网,扑到塌上,正在鹿鸣臂上咬了一口。

    一丝鲜血入喉,那小狐狸激动得尾巴都抖了几抖,转眼间身躯都大了不少。鹿鸣吃痛,朦胧中睁开眼随手一挥,那小狐狸便被她甩到了洞穴一旁去,她迷迷糊糊看着自己被咬的手臂,以指尖沾了血放在口中舔了舔,迷朦中生出一股怒气来,看着受了刺激又冲上前来的小狐狸,伸手只一抓,便抓到了狐狸脖颈之处,两手一拧,“咔嚓”一声,小狐狸被拧断了脖子,登时气绝。

    正在忙乱阻拦小狐狸的林若也呆了,一个不防,更多的小狐狸都扑向了鹿鸣。

    只见鹿鸣十分干脆,一手一个,咔嚓咔嚓,一会儿山洞内便躺满了小狐狸的尸身,林若怒从心起,抛开小狐狸也扑了上去,欲要与鹿鸣见个胜负。

    奈何狐族以迷惑之术见长,打斗上却弱了许多,鹿鸣此时已近迷失心智,迷惑之术毫无用武之地,只论打斗,林若此时哪里是鹿鸣的对手?待鹿鸣豁然清醒时,只见满地尽是狐狸尸身,而林若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之中。

    鹿鸣心中略慌,她不太记得之前发生了何事,只看见自己满手鲜血将金簪握在其中,便忙忙将金簪重新编入发中,此时自然便发现被割去了的断发,她瞥了一眼林若,一言不发将头发重新束好。

    林若见她神志归位,拼了最后一点力气冲她微微一笑,口中道:“鹿鸣小友,你无事吧?叫我好生担心。”说着身后的大狐尾微弱地冲着鹿鸣摇了一摇。

    鹿鸣也不是傻的,她默默看了林若及满地的狐尸一会儿,终于决定饶了林若一条小命,便连割去的头发也懒得讨要,默默走出狐狸洞去追萧奇他们了。

    此时与萧奇他们重逢,鹿鸣心中竟是十分委屈,便连话也说不出,好生哭了一场。哭得有些累了,这才又用明心的衣袖抹净了脸道:“是那狐妖欺骗于我,它不过是觊觎我的法力,不过,它也没讨了好,几乎被我打死。”

    萧奇松了口气道:“我便说,那狐妖怎会发好心?哼,而今果然吃了亏,下次看你可还敢?”

    明心疑惑看了鹿鸣一眼,他们三人法力亦不弱,狐妖为何竟舍了他们三人而独独留下鹿鸣?只是这话他咽入了肚中。

    鹿鸣有些气恼:“师兄也是不对,师父叫你好生看着我,你便这样自己走了,竟是丝毫不担心师妹被人戕害?若我有个三长两短,定要去师父面前好好告你一状!”说着又想起丁牧明心来,“还有你们二人,说走便走,这样不讲义气!”

    丁牧一旁陪笑,明心垂头不语。

    萧奇道:“离谱了,我不叫你去,你又说我与师父禁锢你了,不得自由;由得你去了,却又说我不管你。你却待如何?”

    鹿鸣哼了一声,不去理他。少时想来,又悲从中来,哽咽道:“师兄,我便如此不招人待见么?连妖都骗我。”

    萧奇道:“师妹,月华山不好么?师父待你犹如亲生,你多番惹祸师父何曾下手重罚过?你还嫌不足么?便是上一门的师兄弟们,哪个敢轻慢你?即便你不愿待在月华山,我们可助你另寻一处修行,何必非要同那狐妖混在一处?”

    鹿鸣含了泪怒道:“修行时日何其漫长!难不成叫我独自一人慢慢消磨?师兄不知其中滋味我却尽知,与其孤寂终生自问自答,还不如早日仙去!”

    萧奇苦了脸叹口气道:“罢了罢了,回来便与我吵嘴,由得你罢。”

    鹿鸣又扯了明心白袍擦一把脸,声音闷闷道:“你莫要以为如此便可困住我,今日不成还有明日,今年不成还有来年,终有我离开月华山之时。”

    萧奇叹口气,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鹿鸣回来,对师父也算可交代了;忧的是,她一心只想离开月华派,真不知是福是祸。不过眼下只能过一时算一时,只盼着此事过了赶紧将她交予师父管教便罢。

    丁牧笑嘻嘻道:“萧世妹,要不与我一同去寻踪派,我们那里山好水好,风气自由,关键是银钱上十分宽裕,你这样活泼的性子我师父定然十分喜欢,留在我们寻踪派后半生包可无虞。”

    鹿鸣白他一眼道:“怎么,我费尽心思想要离开月华山,便为了受你寻踪派掌控不成?你师父再好,能比得上我师父?哼,想都不要想。”

    正说着,鹿鸣好似想起了什么,取出自己的乾坤袋来,掏出两瓮酒,道:“师兄,丁世兄,这是林若酿的酒。这酒酿的甚好,饮时清甜可口后劲却大,即便醉了也不会头痛,我临去时想起,特意找来带给你们的。”

    又拿出两个桃子递与明心:“小师父,我知你不饮酒,特意摘了两个桃子给你,这桃子又大又甜,解渴得很,你尝一尝罢。”

    三人哭笑不得,只得收下。

    丁牧回头去看那大龟种下的种子,短短时间内,种子已然破土发芽,细嫩的枝条在夜风中摇曳。

    他思索一会儿道:“这果树若长成,必然是件宝贝,只是不知道挪走可还方便?我若把他挪走,种在我师父门前,他老人家定然欢喜的很。”

    萧奇揶揄道:“你师父当真没有白收你这个徒儿,事事都想着他老人家。这树是那大龟补偿给榆落村村民的,你连这都不放过?”

    丁牧围着那树叹了口气,起身唤那老翁道:“老先生,祸患已去,咱们去将村民唤回来可好?”

    榆落村村民听了萧奇的话果然等在原地,此时收到萧奇传来的消息,各个欢喜,马上便动身回来,只是在路上尚要耽误两三日。

    这两三日间,整个村子仍旧滴雨未降,萧奇等得有些焦急:“怎么还是不见雨水?那大龟不是已经去远,无法再影响榆落村了么?”

    丁牧道:“我夜间卜了一卦,这雨水,只怕还要些日子。”

    鹿鸣嗤笑道:“你们也都师承各大门派,便都没有可以降雨的法术么?在这里等天降雨,谁知道要等到驴年马月去?”

    丁牧道:“我可不会。”

    明心道:“世间法术若能呼风唤雨,岂不是夺天地之造化?这并非人力可为。”

    萧奇鄙夷道:“与那狐妖相处些时日,果然智力受损,你几时听说凡人可布雨的?!”

    鹿鸣道:“既如此,愁也无用,只管等着便是了。长日漫漫,且去睡觉。”

    说毕取出天蚕茧挂在壁上自去睡觉,明心向来无话,默默坐地打坐,丁牧捧了他的八卦罗盘自出门去了。

    一晃又过了两三日,榆落村村民都已各自归家安置好了,大龟留下的树已然长大开花,花落挂了果,零星七八个果子挂在枝头迎风摇晃,田法师日日去看,心中欢喜,只是日日晴空万里,连片乌云都不曾看到,叫人十分发愁。

    这几日里,鹿鸣身上带的饮食也都先后拿出救济了村里的妇孺,她望着仅剩的两瓮酒,心中已经开始思量是不是再回雁儿山摘些果子回来。

    这时只见两天不见人影的丁牧欢天喜地回来,叫了田法师带上一些年轻人扛了锄头铁锹跟他走,鹿鸣也跟在后面。

    众人走了多时,到了两处山坡夹角之处,丁牧用脚在一处划出个圆圈道:“便在此处,不出一丈,必然有水。”听闻有水,那些本已困乏疲累的年轻人顿时来了精神,挥舞工具便挖了起来,这些青年都饿的久了,各个面黄肌瘦,靠着一手一脚地挖了半日,不过才挖了四五尺深,此时萧奇和明心得了消息也赶过来看。

    鹿鸣蹲在挖出的坑前仔细看了看道:“连个水花也无,丁师兄,你看得准么?”

    丁牧急的跳脚:“我上可观星望气,下可寻龙脉,怎的,挖一口井算得什么难事?”

    萧奇道:“既如此,我来一试。”说毕拔出剑来抛向空中,一手捏诀默念,喝了声:“斩!”

    那宝剑骤然变大,从空中恶狠狠直插地面,“砰”的一声在挖开的深坑里深深插入地面,接着晃了一晃,又化做原来的样子,回到了萧奇手中。

    “水!水!”一个青年站起身,指着宝剑留下的凹坑喊叫着,一众人几近癫狂,都提了手中的工具奋力挖去,不多时,一大汪水露出地面,众人忙着捧水去喝,田长老站在一旁不住地以袖拭泪,口中嘟囔着:“得救了,得救了。”

    萧奇道:“如今井也已挖到,即便难以灌溉,饮水应不成问题,不日便将有雨,我们也该走了。”

    田长老道:“诸位恩公救了我们榆落村,真不知如何报答。”

    丁牧道:“田长老说笑了,不如便将那果树第一批果子送与我等路上吃用,可好?事先说与你知,那果树可是数年才结一次果,你莫要说我诈你。”

    田长老一愣,忙道:“哪里话,应该的应该的。”

    丁牧厚着面皮将那果树所结果实一个不剩尽数摘走,只留了一个,其余尽数装入乾坤袋中,拍了拍胸口道:“如此,我师父定然喜欢。”说着拿出那仅剩的一个递与鹿鸣,“萧世妹,留你一人在雁儿山受苦了,吃个果子补补。”

    鹿鸣毫不客气将那果子纳入怀中,欢欢喜喜离开了榆落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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