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

    风长大声道:“长老,我二人话已说完,就此别过了。”

    小长老现出身形微笑道:“兄长难得来一次,岂有就走之理?我已备下厢房,兄长安心住上几日。”

    风长怒目道:“怎的,你还要囚禁我?!”

    琼儿上前来道:“相公,你放我兄长去罢。”

    小长老道:“囚禁自然不敢,我已联系落星岛告知了王族,不日王族便会派人来接,兄长宽心住下便是。来人,请客人到厢房休息!”

    风长冷冷一笑,瞥了小长老一眼,随人去了。

    琼儿追了两步道:“兄长所说之事,等我消息!”

    风长头也不回,恍若不闻。

    琼儿默默看着风长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又向着大海方向遥望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走入厅内,垂下头道:“你怎的不肯放我兄长离去?留他在此又能怎样?”

    小长老走上前来扶着她肩柔声道:“兄长今番是为杀我而来,我并无他意,只是要王族的一个保证,不过是为自身寻一个保障罢了。”

    琼儿顺势抱住他默默在他怀中依偎了一会儿,小长老面色却有几分不自在,他勉强忍耐了一会儿便想推开琼儿,琼儿小声道:“一会儿,就抱我一小会儿,成吗?”

    小长老面上掠过一丝厌烦,但仅仅是一瞬,他调整好了面色柔声道:“夫人喜欢自然是好的,我只是昨夜遇袭,一夜不曾休息,有些累了。”

    琼儿闻言抬起头来,泪盈于睫,带几分凄凉地问道:“便连抱一抱,都这样勉强么?相公,你当初同我说过,你是心悦于我的,如今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叫人厌烦了吗?”

    小长老笑道:“夫人说的哪里话?我一颗心,自始至终只系在夫人身上。”

    琼儿咬了下唇,半晌方道:“你我成亲至今已数载,你……你从不肯碰我,夜夜同我分房而睡,还说不是厌弃了我?”

    小长老微笑道:“你知道的,现如今派内事务乃至镇海城内都是我在打理,我年纪轻难服众,又没有什么经验,日日不得闲,分房正是怕扰了你休息。况且……夫人家乡同房的习俗,实在有些不方便。”

    琼儿小声道:“我知你厌烦我的鱼尾。”

    她至今记得,相公第一次看到自己露出鱼尾时那厌恶的神情,就算只有一瞬,也叫她刻骨铭心,自那以后,她便牢牢藏起自己的鱼尾,再也不曾显露出来过。

    小长老拍着她的背哄道:“你又多想,这些年来,除你外我不曾亲近过任何人,如此,你还不放心吗?

    是的,他谁也不曾亲近,究竟或者是他除了自己,谁也不爱吧。

    琼儿叹了口气,她问道:“相公,我的鱼骨,你可还带在身上?”

    小长老笑道:“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能带在身上到处乱跑呢?自然是好好收起来了。”

    琼儿问道:“相公眼中,究竟是我重要,还是鱼骨重要?”

    小长老讶异:“傻话,那鱼骨本不就是你身上的一部分么?自然是同样重要的。”

    “那你……能否把它还给我?”

    小长老吃惊道:“怎么?夫人是要收回对我的情意了吗?”

    琼儿长叹一口气,心中嘲笑自己,明知结果还偏偏抱有一丝不可能的希冀,非要问出这句话来破灭二人的默契。

    她不再说话,偎在他胸前贪恋着那一点点淡淡的温暖,呼吸着他身上带有的一种独特的味道。

    他未察觉,只是有些不安地忍耐着她的拥抱。

    她深深吸了两口气,摸出悄悄从他身上拿回的匕首,用力向后掼入自己胸膛,匕首很锋利,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便没到柄部,她用力将匕首拧了一拧,又拔了出来。

    他发觉有些不对时,推开她,只见自己身上也已染了许多血。

    他大惊失色,抱住她道:“你为何?!我马上叫人为你治伤!”

    琼儿扯住他衣襟笑道:“治不了了,我方才已经吞下毒药,这一剑……咳咳……治不了了,你最后……陪陪我罢……”

    小长老抱着她怒道:“你兄长说了什么?!你为何要去死?!我定不饶他!”

    琼儿摇了摇头道:“与他无关,你必须放了他,人鱼一族的愤怒……你们承受不了的……”

    小长老道:“你等着,我一定叫人治好你!”

    琼儿死死攥住他的衣襟:“别,别白费力了,你……你最后一次,好好抱抱我罢,我真的……心悦于你……”

    她说着,口中的鲜血大口大口地涌出,眼中的泪也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小长老终于动了容,眼中也流出泪来,一滴滴滴在琼儿脸上。

    琼儿喘了气道:“我真高兴,你这泪……是为我流的,你心中有我,对不对?”

    小长老含泪道:“对,对,我心中有你,也唯有你。”

    琼儿笑了,她又喘了几口气道:“我死了,鱼骨也就……没用了,我要葬回海里,鱼骨……留给你罢,下辈子,我要做人……还嫁给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听不到了,喘息的声音也消失了,她静静躺在小长老怀中,含笑而去,倒似是终于得偿所愿了。

    小长老抱着她的身体,感觉到她在渐渐变凉,心中的悲痛却如潮水一般越涨越高,完全将他吞没,他以为自己是厌烦她的,这些年与她虚与委蛇不过是为了她的鱼骨,为了利用她,而今她去了,他应当只有对鱼骨的惋惜,可是他这如同心被掏去的疼痛与恐惧,却是为何?

    初遇她时,他只有恨,恨,被掌门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无法反抗的恨!被命运任意欺凌而不能还手的恨!

    滔天的恨意与低弱的能力使他盯上了人鱼一族,他便用他的好皮相引诱了这个人鱼少女,诱使她众叛亲离也要乖乖跟着他走,诱使她主动献出她的鱼骨,为他所用。

    有了人鱼骨,即便是光武掌门,还不是要认栽?可偏偏他还在最后一刻饶他一条小命,因为他年轻,没有根基,难以服众,留一条贱命更能为他走上至高点铺平道路。

    他原想着,人鱼骨一生可用三次,三次之后她才会去,他便留她一命,终究可以再用一次。

    他想着,他选对了,她向来顺从毫无主见,完全没有东荣族继承者的样子,早晚还不是一切他说了算?

    不想今日,她竟然决绝先去了。

    他喃喃道:“你临去了,还念我做甚?你明知我欺骗你,利用你,叫你众叛亲离无家可归,你还念我做甚?我这样可怜又可笑的恶人,你还念我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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