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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鲸(2)

    鹿鸣道:“小师父何必逞英雄!我二人若是抛下你,岂非置你于绝地?!”

    丁牧上前扶起钟云道:“不必再争论,幽灵鲸之强超出我们预期太多,说不好是那人鱼王给我们挖的大坑,此时不退更待何时!”

    明心未再争论,三人扶了钟云一同上船,鹿鸣与丁牧提了桨板奋力划船,小渔船如离弦之箭一般驶离小岛。

    明心站在船尾,观望海中情景。

    只见漆黑的深海中渐渐逸出点点闪烁光芒,那幽灵鲸已从大钟之下逃出,它似是十分不满,逃出后仍重重在那大钟上拍了一下,发出“咣”一声巨响。

    明心叹一口气,抬手收回了大钟。

    丁牧一面划船一面道:“不知申正现在怎样了。那廖上清法力如此之强,比韩远山不知高上多少,方才那九幽天火一出,我都有些心惊胆战,生恐此次难以收场,不想那幽灵鲸竟全盘照收,尚且能反手将廖上清化为灰烬,以我之见,这幽灵鲸控火之力远在廖上清之上。”

    鹿鸣道:“记得我派上一门所控天火是当年祖师爷所留火种,并非凡品。不过说来好没道理,钟师姐便可以伤到它,我的项圈怎就碰不到它?它好端端在那里又未躲藏,我的项圈怎生就穿过去了?”

    明心道:“它跟过来了。”

    鹿鸣回头一看,只见那一团星空般的闪烁之光远远地跟随渔船而来,忙低了头与丁牧一道更加卖力划船。

    船行速度很快,然而幽灵鲸速度更快,眼看着那团星光越来越近了,鹿鸣急得手中桨板都要划出火来。

    此时只听一道悠长的吼鸣之声,一道巨浪骤然涌起,将渔船掀翻在海面上,三人半晌才从水中捞了钟云,将渔船翻正了,再次爬上船来。

    如此一来,幽灵鲸便离得更近了。

    却听那幽灵鲸叫声变化了,声音变得略高而短促,且一声高过一声,前一声的回声尚在海水中回荡,新的叫声又交杂进去,层层叫声交织在一起震慑人心。

    三人只觉脑海轰鸣心神俱震,不觉已捂上耳朵蹲下身来。

    尚昏倒在船上的钟云最先耳鼻口齐齐流血,接着丁牧也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鹿鸣终于也捱不住,鼻中滴下血来。

    明心尚在苦苦支撑,却在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他抬头看了鹿鸣一眼,心知此时已非常凶险,若再继续下去,只恐众人都将丧命在此。

    正当此时,海面上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笛声响起,那幽灵鲸的叫声便渐渐减弱,再过一会儿,终至于停止了。

    笛声离渔船越来越近,鹿鸣三人缓过气来,凝神望去,只见却是阿然手中握着一把小小的白色笛子,一面吹奏,一面在海水中缓缓游着。

    丁牧擦拭着口角鲜血,喘着气苦笑道:“多亏了阿然姑娘,总算捡了条命来。”

    鹿鸣用衣袖蹭了蹭鼻下血迹,含笑冲着阿然招了招手,正要说什么,脸色却忽然一变,她抬手摸出自己的发辫,摸索一阵,手掌中托出几片金色碎片来,竟是她一直藏在发辫中的封印碎了。

    很快那些金色碎片化成一团碎纸,飞走了。

    鹿鸣看着手掌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明心闻着周遭渐渐变得浓郁的香气,心道不妙。

    幽灵鲸庞大的身躯骤然从水中跃出,腾身在海面之上缓缓翻转,真个好似化作了漫天繁星,流转在天空之中。

    重新落入水面之时,幽灵鲸身躯摆动,拍起一阵巨大的水花,阿然猝不及防竟被拍飞,笛声骤然消失。

    明心飞身而起,急速跃入半空,接住了几近昏厥的阿然。

    阿然身为人鱼族一员,其自身法力并不强,被击中后几乎无力抵抗,立受重伤。

    明心缓缓将她放在渔船之上。

    此时幽灵鲸几乎已近在眼前。

    明心道:“你们快走!”

    说着他跃身而出,双手合十立在海面之上,全身散发出淡淡的金色的光芒,远远望去仿似一支金色巨烛。

    他便这样发着光,向着相反方向踏水而去,丁牧知他想要将幽灵鲸吸引过去,好使众人有时间逃走,便也未多说,坐下身奋力划船。

    鹿鸣此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望着海面,眼中明明灭灭,面上看不出喜怒来。

    阿然此时略清醒了些,伏在渔船上焦急地望着明心远去的身影。

    谁知幽灵鲸丝毫不被明心身影所影响,身影竟是定定随着渔船而去。

    明心一发觉便停下了脚步,取下背负的黑色长弓来,他再次伸手凝聚法力,手中仍是只有模模糊糊的箭的影子,然而他仍搭弓引箭,将那影影绰绰的箭向着幽灵鲸射出。

    箭落处,一点星光熄灭,幽灵鲸低低地叫了一声。

    明心再次凝聚法力,又射出一支模糊的光箭,再次熄灭一点星光。

    随着箭一次次射出,法力一次次凝聚,那光箭一次比一次模糊了,终于再难成形。

    明心索性摸出了之前丁牧送他的那袋羽箭,三箭齐发,箭落处,果然又有三点星光熄灭。

    然而纵使明心这般伤它,那幽灵鲸仍是不肯多加理睬,只一心追逐渔船而去,不时发出低沉悠长的哀鸣声来。

    丁牧划了一阵船,说道:“这幽灵鲸叫声怎么又变了?莫不是在呼朋唤友?”

    阿然细听一会儿,轻轻道:“它好似是在哭。”

    “哭?”丁牧一愣,“它哭什么?!该哭的不应该是咱们?咱们还没哭,它倒先哭上了,莫不是那白鲸伤重,一命呜呼了?”

    鹿鸣一直不作声,此时她听着幽灵鲸低沉缓慢的哀叫声,心中似有所觉,冷冷一笑道:“它当是为我而来,我便去会一会它罢。”

    阿然与丁牧都是一愣。

    鹿鸣捏了避水咒踏步走上海面,向着幽灵鲸的方向,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

    到了幽灵鲸近前,鹿鸣跃身而起,双手执鞭,手中鞭子骤然变长且生出无数倒刺,在空中红光一闪,已如一把长剑般撞向幽灵鲸身躯,只听“轰隆”一声有如雷声,幽灵鲸身上星光已灭一排。

    鹿鸣只觉身体一轻,已被甩了起来,紧接着身体好似被一面铜墙铁壁迎面撞上,骤然间只觉四肢骸骨几乎被尽数击碎,整个人已飞入空中。

    飞在半空的身体尚未落下,鹿鸣只觉眼前一花,幽灵鲸带着无数星光又已撞了上来,她勉力支撑,使出全力又挥鞭向前重重一甩,又是“轰隆”一声,天空中几乎擦出闪电来,幽灵鲸重重落向海面,鹿鸣重又飞向空中。

    天空之上是一片云海,云海之上竟有月光。

    鹿鸣只来得及看一眼月亮,便又回身落向海面,下落之中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

    幽灵鲸一声长鸣,从海中又跃身而起,身躯扭转,反身向下击向鹿鸣。

    鹿鸣看着近在咫尺的星光,口中轻笑一声,骤然在身周化出一圈手臂来,便要以肉身与那幽灵鲸一决高下。

    便在二者即将相撞之际,鹿鸣面前一道金光闪烁,一个宽阔的胸膛迎面而来,却是明心闪身而出替她受了幽灵鲸那沉重一击,继而两人如一道流星般直直坠向海底。

    幽灵鲸的拍击之力非同小可,鹿鸣明心二人在海中直坠到一片漆黑的海底,方才停住。

    黑暗中,只有明心身躯泛着金光,面目清晰可见。

    明心推开护在怀中的鹿鸣,小心问道:“你可……还好?”

    鹿鸣捏了避水咒,看他一眼,也不说话。

    明心手中捏诀诵念,喝道:“结!”一道金色的结界在两人身周结成。

    他抬眼向上看了看道:“许是你的气息使得它发了凶性,我们还是谨慎些的好。”

    话音方落,一道低沉悠长的吼鸣声再次传来,两人身在海底,只觉这声音比在岸上更加清晰响亮,在漆黑的深海之中回声翻滚,竟带几分恐怖气息。

    明心与鹿鸣都捂住了耳朵,警惕地向上看去。

    只见幽灵鲸速度惊人,转眼间已经游到近处,它似是吹了一口气,一大串泡泡包裹住了结界,隔绝了视线,结界内两人根本再无法看清周围。

    泡泡越来越多,“噗噗”地在结界周围爆着,引得结界竟渐渐开始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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