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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逃离漩涡(1)

    前两年有好消息从北京传来时,我开始真的变得低调起来。

    在那之前,我只当这两个字是家训,并不真正理解其中含义。

    毕业折腾了几年,尝过被人捧着的滋味,见过失势时有些人瞬间变换的嘴脸,也经历过了失败,我开始静下心来做一些事情。

    我越来越明白,很多所谓我努力换来的东西,其实大部分源于我的家族。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起年少时那些乖戾张扬的日子,可人到了年纪,不得不向大势低头。

    好在我的家人很厉害,我是沾光的那个。

    但被家族庇荫惯了,人难免也会想要证明一下自己。

    当我终于做出一些成绩,想着年底一定要拿着财务报表去我哥面前炫耀一番的时候,却先接到了他的电话。

    彼时我从喧闹的会议室出来,繁华的曼哈顿被我踩在脚下,巨大的虚荣感作祟,我连和他说话的语气都硬了几分。

    北京那边已是深夜,出奇的安静。算算时间,那边应该是凌晨四点。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之前,他说林逸生去世了。

    我的大脑不自觉放空了几秒,下意识皱眉。

    我俩都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他不需要安慰。

    回忆被我用力找回,似乎上一次回国见她的时候就觉得状态不太好。只是没想到这么年轻就,真是可惜。

    其实我和林逸生这么多年来很少联系,但我想了想还是问。

    “需要我回来吗?”

    那边毫无意外地说“不用”

    原来他只是想找个人说一声。

    挂了电话,我突然就有些感慨,不止为林逸生,还有我哥,为我自己,为我们家,为我们这一代人。这些年起起落落,身体受不了先走一步的也不少,但他们那些人怎样,其实早就和我没什么干系。

    或许是刻意排斥,那年再回到美国之后家里的事我知道的更少了。但我明白,我能这么自私地享受生活,都是他们在背后默默支撑。

    ~

    其实我们家的孩子从小都被要求行事要稳重低调,为此我没少挨爷爷的打。

    我爸从不管我,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听他们说我妈生下我就死了,那时候在二伯母家住了两年,碍着情面,他们其实也不怎么管我。犯了错最多只是不痛不痒骂两句,骂都谈不上吧,二伯母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只要我表现出认错的态度,她就会停止教育。

    与此相比,我哥的日子就不好过很多了。

    他比我大七岁,我那会儿正调皮捣蛋的时候,他已经在念高中。家里阿姨总说他成绩好,以后家里就靠他了。我对此没有概念,印象比较深的是他站在二伯父面前硬是不低头的样子。

    伯父伯母对他的要求一直很严厉。

    有时候二伯父气急了也会拿书房挂着的戒尺打他,我最怕二伯生气,但我哥好像从来不怕。我听见伯母劝他别和父亲对着干,他嘴上应着,总还是有下一次。

    严父慈母,我一直很羡慕。

    后来他上了大学不常回来,我念初中也开始住在学校里,我俩节假日才会见上。

    大学的日子很快乐吧,我记忆中那时候的他是最意气风发的。他和我讲以后想干一番事业,哪个行业最好,我们国家发展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人。

    当时我只是个初中生,所以我特别佩服他。

    那一两年,我还在家里见到过他的朋友,谈话间神采飞扬,斗志满满的年轻人团体,让人羡慕,更让人很想快点长大。

    偶然一次,我听见他的朋友们起哄他和一个女生。我也好奇地多看了几眼,桌上唯一的女生红了眼抬头看他,我哥却像没事人似的继续埋头作业,让朋友们别瞎说。

    可能没那么喜欢吧,我连那女孩子的脸都没记住。后来听说他有对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女生,但我知道伯母有些不满意。

    我哥那样的外貌和能力,有女孩子喜欢再正常不过。我私下还听二伯母提起,幸好他对这些男男女女的事不上心,否则真是耽误这么大的家业了。

    原来男女之情是不务正业。我不太懂二伯母的话,但决心要向我哥学习。

    我见他的时候更少了。

    ~

    初二那年,我头一次从班里同学口中听说我妈的事。在此之前,家里没人和我说过这事,我爸我很少见,伯父伯母更不可能和我说。我仅仅知道的一点,还是从老保姆口中再三追问来的。

    他们说我妈是个婊子,勾引我爸不成,想奉子成婚。

    而那个孩子当然是我。不过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我爸极其不负责任,在知道继续和我妈往来家里会切断他的经济来源之后,果断抛弃她离开。

    我妈没钱,身体也不太好,没等来上位的那天,死于难产,好像是我夺了她的命。

    这是我得出的结论。

    我去找我爸,在一家ktv里找到他时,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和我上一次见到的不一样的女人。我突然就明白这话十有八九是真的,可我不死心,还想从他嘴里确认一下。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质问他,换来他一句“滚”。

    后来我又偷偷问过二伯母,她当即沉了脸色,示意我不要再说这种话,尤其是在爷爷面前。

    那段日子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直到我遇见一个女生。

    她对我表现出别人从来没有的耐心,她带我去喝酒,打架,和她的朋友一起玩,我终于找回了一点活着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是我成绩的急剧下滑,以及可能面临的打架斗殴的处分,老师找我谈话多次无果,不得不通知我的家长。

    我至今仍记得二伯母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那失望又有一丝讨厌的眼神。

    反正我怎么做她都不会像喜欢我哥那样喜欢我,于是我变本加厉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结果什么的都无所谓。

    有一次喝酒和人起了冲突,脑子不清楚,下手没轻重,那人不幸地成了半个残废。

    我第一次挨打就是因为这件事,爷爷狠狠地用皮带抽我,伯父伯母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后来我哥回来,爷爷才停了手。

    我是带着恨离开的,他们替我摆平这件事后,通知我出国去念书。

    是的,通知。

    十几岁的小孩,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哪里有那么大胆子一个人在国外生活。

    我拒绝无果,临走之前跑去找那女生说你等我回来。那女生却像不认识我似的,说你家里态度那么强硬,我等你就会有结果吗?

    原来二伯母派警卫员私下找过她谈话了,那女孩初中毕业就混在社会上,第一次见这种正经场面就被吓住。她不知道我家里的背景如此强大,但她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我被“分手”。

    无所谓了,反正没有人在意我。

    在去美国的头一天晚上,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很久。

    我是和我哥一起去的美国。不同的是,他是去念研究生,风光无限,而我是被送去一间教会学校,教育重造。

    他们或许想着这样能教化我?

    做梦吧。

    那间学校的制度简直没有人性,我现在想起都觉得那不能叫学校,就是地狱。

    我被压抑了一年,终于忍受不住,我开始逃跑,触犯校规,换来的是严重的处罚。

    不能吃饭,每天跑五公里,被关禁闭,还要对着神父忏悔,我去你妈的神父。

    好在天高皇帝远,爷爷和伯父伯母管不到我。

    不过事情闹大之后,我哥还是来了一次,彼时他已经快要毕业。

    他说这间学校是爷爷替你选的,谁也帮不了你。你好好在这里待完最后一年,申请个好大学,到时候不会再有人管你。

    我说你呢,那你为什么要回国,你愿意被家里人一直这么管着吗?

    他笑了,和我记忆中每一次他的笑容都不一样。现在想起来,大概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变得不像我从小崇拜的那个哥哥了。

    他说,我必须回去,像你必须要在这里念书一样,没得选。

    我不懂。

    再后来见到他我已经大一了。

    多亏他的教诲,我熬过了最后一年,还申上了一个没那么烂的学校。大学太自由了,我一下子从牢狱里解放,像只没吃过肉的恶狗。

    富二代的圈子,大家大多就图一个刺激,我跟着他们尝试了不少新东西,□□没体验多久,我哥来了,把我从濒临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至今记得他暴怒的眼神,或许还有一点后悔吧,后悔没好好管我。

    我被他强行带回了国,我本以为回去了就是换个地方生活,差别不会很大。

    结果我被扔进了部队。

    那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一年多,我从生活习惯到意识形态,都有了巨变。

    我终于意识到之前的我是多么狂妄无知。

    从部队出来回家,我能感觉到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放心了很多。

    但或许还要考察我一段时间吧,爷爷没准我立刻回美国,我也不再想回部队。于是我哥提议找个学校待一段时间,就在眼皮子底下,他能看着点儿。

    所以那时候他也没有完全放心我。

    就这样我被他送去了s大,以交换生的身份。我迟早要回美国去,那里不会有人管我,我要绝对的自由。

    这一段不过是个过渡,我一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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