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高歌12

    天主教堂里,简知身穿黑色的洛可可式长裙,长发挽起,她手捧着蜡烛,闭着眼睛,正在神圣魔法师的引导下潜心祷告。

    唱诗班的歌声缥缈,祷告词神圣肃穆,所有人都虔诚无比,歌颂着她们的天主。

    待到祷告结束,简知缓缓睁开眼,就看见眼前的神圣魔法师正一脸慈祥地看着他,老者和煦的目光里,充满了看透一切的睿智。

    简知在天主雕像下放下蜡烛,她起身,对着魔法师行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却在这时,四周骤然陷入了黑暗。

    简知猛的回头,就发现自己眼前只有那天主的雕像,他低头看着她,脸上有些悲悯的微笑,可是那笑容却透露着一股诡异,简知看着他的眼眸,不由得冷汗直冒。

    她刚想转身逃跑,可是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雕像猛然倒塌,朝她直直地砸了过来——

    “不要!”简知猛的坐起身,她瞪大眼睛,额头上冒出些许细密汗水。

    待她醒过神,看见的便是白色的床帐,帐外,烛台上的烛火些微摇晃,她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梦。

    松了口气,简知起身,掀开床帐,她下了床,随后就起身要去拿小圆桌上的水壶打算倒杯水,可是下一秒,她就愣在了原地,只因为那水壶的旁边,正放着一个透明的瓶子,而瓶子里的,是一朵绽放的玫瑰花,颜色血红艳丽,花瓣卷曲,花柄上尖刺也在,看起来格外新鲜。

    简知看着那支花,只觉得后背生起了一股凉意。

    她没有理会那个瓶子,径直给自己倒了水,一口饮下,随后她又转身回了床上。

    只是这一躺,她再也没有睡着,反而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

    “黛拉,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生病了?”餐桌上,图鲁什看着气色不好的简知,关心开口问道。

    简知抿唇笑了笑:“没事的,父亲,只是这段时间有点睡不好罢了。”毕竟每天晚上她的床头都会出现玫瑰花,可以想见那人的来无影去无踪,何等地猖狂。

    图鲁什听她这么说,倒是笑了:“黛拉,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亚里克斯而伤心?”

    简知怔住了,她看向图鲁什,眼神里满是疑惑:“父亲怎么会这么想?”

    “黛拉,虽然你没说,不过我知道,你是关心那孩子的,以前他在骑士学校的时候,你就很关心他的学业。我也以为那孩子会学有所成,却不想只是陪你去特里提斯一趟,竟然就……”

    “父亲说错了,我并不关心他。”简知冷冷打断了图鲁什的话语,她的表情满是冷漠,“过去我过问他,只不过是怕他在骑士学校丢我的脸而已,如今他死了,也是死得其所,我并不会为了他伤心,父亲您多虑了。”

    图鲁什看着她这样的反应,他叹息了一声:“既然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简知嗯了一声。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许久。

    只有刀叉碰到碟子发出的脆响。

    简知没怎么吃东西,只是拿着刀叉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她没什么胃口,所以也没有怎么吃。

    图鲁什看她不吃,他眼眸略深:“黛拉,特里提斯一行回来以后,你已经许久都未曾出门,卢文斯殿下几次上门,你也让我用借口打发走了,你说你不是为了亚里克斯,那你到底是怎么了?”

    简知抿唇,语气平淡:“我只不过是最近懒得动弹而已。”

    “那你的魔法呢,我已经许久没有看见你练习了,你不想进阶了吗?”

    说起这个话题,简知就尴尬了。

    她心口的魔法之心已经碎裂,若是她在贸然使用魔法,只会加快碎裂的速度,如今她连调用最基本的魔法都不敢,更别说练习了。

    不过这件事,自然是不能告诉图鲁什的,于是简知只能敷衍开口:“父亲放心,我有空就练。”

    图鲁什看出她的不愿接话,也就没有多问了。

    晚上,简知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眸,美丽的脸庞在烛光朦胧里如同蜡像,她的睫毛长长的,如同蝴蝶蝶翼一般。在脸上垂落下阴影。

    黑暗的角落里,一阵雾气突然乍现,随后,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无声地出现在那里,他苍白而英俊的脸上,那深邃的异瞳隔着纱帐看着床上的人,眼神格外复杂。他白皙的手指尖,拿着一支红色的玫瑰花苞。

    他无声无息地走到圆桌桌边,打开那个玻璃瓶,然后把玫瑰放了进去,然后盖好。

    随后他伸手,黑色的雾气笼罩玻璃瓶,瓶子里的玫瑰花苞,悄然盛开。

    看着那花朵盛放,他勾唇,嘴角露出一抹微凉的笑。

    随后他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他一步步走近,缓缓的,掀开床帐,紧接着,他坐在了床边。

    看着烛火下那张沉睡的朦胧睡颜,他湛蓝的瞳孔里露出些许欢喜,而他另外一只黑色的瞳孔里,却没有任何感情,冷漠地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

    “不关心我么?”他哂笑,声音低低沉沉,“那为什么救我?”

    他伸手,轻轻触上她的脸,“黛拉,对你而言,我到底是什么?”

    无人回答。

    他低笑一声,带着嘲讽:“救我,又弃我,答应了会带着我,可是轻而易举就推开了我。黛拉,你在玩弄我吗?”

    沉默似海。

    他湛蓝的眼眸里,染上了愤怒。

    看着那漂亮的脸庞,看着那墨绿如同海藻的长发,看着她白皙脆弱的脖颈,他按耐不住,终于低下头,试图去亲吻她的脸侧。

    只是还未触及,一块尖锐的东西,就抵住了他的喉咙。

    亚里克斯的眼前,她缓缓睁开了那清冷无比的深棕色眼眸。

    “你要干什么?”她冷冷开口。

    亚里克斯起身了一些,就看见了她手里锋利的匕首。

    “你要杀我?”他笑容轻蔑起来。

    “你要乱来,我肯定要杀你。”简知说。

    亚里克斯嗤笑:“你以为就凭这个东西,你就能杀得掉我?”

    “普通的匕首,当然不行。所以我昨日去了教廷,要了一些圣水。这涂了圣水的匕首,对你而言,不起也要让你脱层皮。”简知眼眸满是冷冽。

    亚里克斯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他看着举着匕首对着他的简知,眼里露出失望,憎恨,还有一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他怔然了好久,才低低开口:“你就这般厌恶我?”

    “这得取决你刚刚想做什么。”简知神色依旧冷清,“亚里克斯,我已经是给你留机会了,就像刚才,就凭你那些举动,那样的状态,我完全可以把这把匕首捅进你的心窝,而不是仅仅对准你的脖子。”

    “那你来呀!”亚里克斯抓住她握匕首的手,拉着她朝着自己心口抵,“那你来杀了我啊!”

    简知蹙眉,用力地和他掰扯:“亚里克斯——”

    “嚓”,是血肉被划破的声音。

    下一秒,鲜血零落。

    简知的手背,留下了深深的血痕,那是同亚里克斯争执之间,被划伤的。

    她受伤的那一刻,亚里克斯立刻就停止了动作,所以他拿过那匕首扔在了床下,抓住她的手就要施展黑色魔法。

    简知猛的推开他,捂住了自己的伤口:“不要。”

    他要是用了黑暗之力,只怕她心口的绿髓心裂痕会更加深,万一碎了怎么办?毕竟这所谓的黑暗之力,可是克制世间所有的魔法。在原著里,图鲁什那么强大的魔法师,在亚里克斯面前,都只是蝼蚁,更何况这具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呢?

    亚里克斯看着她拒绝的动作,他眼里划过受伤:“为什么就连我要替你疗伤。你都不愿意,在你眼里我真的有那么邪恶不堪吗?”

    简知知道他误会自己了,她看着亚里克斯黯然的眼眸,想了想,她还是低声开口:“亚里克斯,我是木系魔法,你是黑暗之力,你的魔力可以吞噬一切,我承受不住。”

    亚里克斯听见她的解释,他怔了怔,随后他的眼里涌现出些许惊喜:“所以你是不排斥我的,对吗?”

    简知还没有回答,他又自言自语一般开口:“对,你是不排斥我的,毕竟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可是你还是把我带出了魔法森林,收养了我,你对我还那么好,所以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只是误会对不对?”

    简知看着满眼期颐的亚里克斯,她先是一怔,随后有些心酸,她想,她不过是解释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行为,他竟然就已经为她之前的所有所作所为都找好了理由,仿佛她曾经说过的狠话都只是过眼云烟,他转眼就给忘了。

    这样的亚里克斯,对于她而言,对于她的任务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简知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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