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之喜14

    晨间起身,简知刚刚起身,用了一杯早茶,正准备净口之时,檀溪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行至简知面前,她微微蹲身福礼:“玉姑娘,这是膳房送来的点心,您可要用点?”

    曾经的姐姐,如今在自己妹妹面前屈膝行礼,简知心里暗叹世事无常,面前却淡然道:“放下吧。”

    檀溪将那些点心一一放在了桌子上,有三碟,分别是珍珠糕,百合酥,还有一份豆乳团。

    简知看了看那些点心,不太想用。

    檀溪看她不用,笑着开口:“玉姑娘,这些都是新做的,还热着,这会儿不吃,待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简知看她这般热情主动,有些狐疑她要干什么。就在她刚刚拿起一块豆乳团时,檀溪拿娟帕的手不由得攥紧,简知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咬了一口那豆乳团。

    檀溪眼里闪过松懈,似乎是目的达成了。

    简知把那块豆乳团吃完了以后,她就用帕子净了手,然后起身准备去榻上靠一会儿,只是她刚刚走了两步。从胸口猛的就涌上来一股血腥之气,紧接着简知微微张口,一大口鲜血就从她嘴里涌了出来。

    简知捂住嘴,她转过身,看见的就是脸色猛然惨白的檀溪,她伸手指着她:“你……”

    檀溪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神色惊慌:“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简知的耳朵里开始嗡鸣,她嘴里不断溢出鲜血,那些血乌黑带红,落在浅色的衣裳上,刺眼无比。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虚无缥缈起来,简知跌在了榻上,她的头靠在软榻枕头上,一张明艳淑丽的脸缓缓失去了血色,大口大口的黑血还在从她的嘴角不断涌出,她睫毛颤动,似乎是在挣扎,可就最终还是被拖进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檀溪见状,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她满眼惶恐害怕,神色恐惧到了极致,直到屋外冬枝一行人冲了进来,看见的就是倒在榻上的口鼻流血的人儿以及跪坐在地上吓失了神的檀溪。

    …………………………

    邢焉止从宫里匆匆回来,一踏进赏春院的门,那群侍女们就通通跪了下去。

    邢焉止顾不得许多,直接掀开帘子迈进了屋子里,目光在床上流连了一圈,却没有见着人,他眼里闪过惊怒,冲出屋去怒吼:“人呢?”

    张财上前跪下:“回大人,玉姑娘中了毒,只怕是不太行了,奴才等怕她陨在大人房中,实在是不吉利,就把她挪回了……”话未说完,邢焉止就直接一脚踢倒了他,他从自己的大氅下直接拔出了短刀,对准了张财的脖子。

    张财顿时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拔了这不干净的舌头!”邢焉止满脸阴沉似罗刹。

    院外立刻冲进来两名身穿飞鱼服的侍卫,拖着张财就往外走,张财不由得连连惨叫求饶,可是邢焉止却头也不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只是双眼充血地开口:“人呢?!我问你们人呢?!”

    “大人……”跪在地上的檀茹低声开口,“玉姑娘被挪回奴才院儿里了。”

    邢焉止回头瞥了一眼檀茹,他点头冷笑:“好,好,你们这些胆大妄为的狗奴才,依本督主看,平时就是太纵着你们了,竟然让你们敢随意挪动她!本督主是不是说过,以后在这府上,它就是你们的女主子,你们就是这样对自己主子的吗?!”

    “大人,婢子等知错,不过眼下还是救玉姑娘要紧,只要玉姑娘没事,大人之后怎么样罚婢子们,婢子们都认罪。”檀茹道。

    邢焉止没有再多说什么,这话似乎也提醒了他,他转身就走,大步迈出赏春院,身后的田耿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短刀,匆匆给他引路。

    邢焉止迈进奴才院时,直接就冲到了檀玉的房间外,他一脚踹开门,就看见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嘴唇乌黑的人儿紧闭着眼眸躺在那里,冬枝正跪在床边替她擦洗。

    听见开门声,冬枝连忙回头,看见的就是眼眸泛红的邢焉止,她连忙扑过去跪在地上磕头,哀哀低泣:“大人,求求您,救救姑娘吧,她快,快不行了……”

    邢焉止眼神凝固,他盯着那床上的人,歪了歪头,他低哑开口:“滚开。”

    冬枝没有听清,邢焉止猛然暴怒:“我让你滚开!”

    冬枝立刻退让到一边,邢焉止上前,一把把简知从床上抱起来,感受到她身上冰冷的温度,他连忙用被子把她裹紧,然后抱起来:“这里太冷了,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是不是又不听本督主的话了?”

    田耿在门口,见状,他眼眸里闪过忧虑:“干爹……”

    邢焉止把简知打横抱起,转身往屋外走,露出田耿身边时,他的声音暗哑如同诅咒:“是哪个贱人要对阿玉下手,把她抓过来,跪在赏春院外,只要阿玉不醒,她就不能起来!要是阿玉死了,就让她陪葬!”

    田耿点头,跟在邢焉止身后,他压低声音开口:“干爹,这毒性子格外猛,替玉姑娘诊治的大夫我已经查问过了,他说这毒是见春。据我所知,见春这味剧毒,似乎只有宫里才有……”

    邢焉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痛,紧接着,他嘴角咧出一抹悲凉的笑容:“果然是他啊。”

    除了他,谁还会这样容不下檀玉呢?他要檀玉死,不过就是想向他表明,只要他不同意,他身边的所有人,他都会一一除净是么?

    邢焉止的眼眸,逐渐冰冷,像是化不开的万年寒霜,他嘲讽地笑了一声,紧接着就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大步朝着赏春院而去。

    一回到屋子里,邢焉止就把简知放好,紧接着他立刻让田耿把大夫找来。

    大夫跪在床沿边,替简知诊脉时,邢焉止就盯着他,语气阴寒:“这毒可有解?”

    大夫身体微抖:“大人,这见春毒性凶险,百人中毒,活下来不过二成,姑娘此番虽然服用的量不多,可是却也伤透了身体。在大人回来前,草民已经替她用了解药,只是这解药药效不过五成,能不能熬过去,主要还是看姑娘自己的造化。”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邢焉止声音愈发大。

    大夫连忙佝偻下身子,磕头认罪:“草民无能,大人饶命。”

    田耿上前:“干爹,不若我们去请太医院……”

    “不可。”邢焉止摇头,“若真是他动的手,只怕就算我亲自前去,太医院那群人也不会跟我走。他是恨透了我,也恨透了檀玉。自他知道我二人之事,就对我时常冷言冷语,各种刁难,若是我再去求太医院来,只怕被他知晓,到时候还要连累那群太医。”

    田耿还想再劝,邢焉止却拂袖:“罢了,你们都下去。”

    “干爹……”

    “下去吧,田耿,替我盯着府里的人,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报。另外,近日不允许府里的人随意进出,有什么事都得问过你,若是有人可疑,便直接捆了扔进柴房里,等我发落。”说到这里,邢焉止的眼里闪过了一抹血腥之气。

    田耿颔首:“是,干爹。”

    等到二人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他和简知时,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她的脸上,看着她乌黑的嘴唇和那惨白的脸色,邢焉止的眼里露出些许哀伤。

    “以往你不都活蹦乱跳的么,怎么今日倒是躺在这儿了?”邢焉止的语气里带着责怪,他的手指缓缓去抚她的脸,“让你听本督主的话,你不听,还总是同我斗嘴,此番中毒,该让你长长见识,本督主身边,又岂是那么好呆的。”

    “阿玉,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才害得你如此的?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因为我,你才落得这般,你醒过来,会不会怪我啊?”

    “怪我也罢,恨我也罢,只要你醒过来,我都愿意承受。我只怕你连恨我的机会都不给我。”

    “阿玉,答应我,你别离开我好吗?你若真是死了……我真的,真的不知该如何办了。”邢焉止握住简知的手,声音低低地哀求,他精致无双的脸上,神色哀恸。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只要你醒来,我答应你,你若不愿,我会放你离去……”

    “我不要你陪着我了,若是在我身边,你会这样危险,那我不要你陪着我了,好吗……”

    “只要你醒过来……”

    屋子里的炭盆烧得很暖,可是邢焉止却觉得心口冰冷无比,仿佛那里破了一个洞,有风不断地从里面穿透,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只能紧紧握住简知的手,就像握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舍不得放开。

    他怕他一松手,就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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