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整个城市闪烁着灯火，车水马龙。车子的鸣笛声，夜市街的哟呵生，广场舞大妈播放着《醉酒的蝴蝶》。
好生热闹，与徐岚的公寓形成鲜明的对比。
徐岚坐在落地窗前，前面摆了个小书桌，几张纸一支笔准备写检讨。
徐岚没有开一盏灯，只是在小书桌上放了盏小台灯，照出暖橙色的光芒。
她在落地窗前，俯视着这个城市。
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一整烦躁涌上心头。
她点了根烟，从冰箱里拿了几瓶冰啤酒。
*
徐岚对冰冰凉凉食物很是执着，不管是在炎热的夏天，还是寒风刺骨的冬天，她都酷爱冰的食物。
她拿起啤酒猛灌了一口。
“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这句话一直在徐岚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那么好的一个人，从小就是在光亮里长大的人，就算站在那里都让人感觉遥不可及，就像…
徐岚看了眼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好亮眼，好远…
就像星星。
再看看自己，一个糟糕失败者。连妈妈都跟人跑了，从小在流言蜚语中长大。
早就烂在泥里了，见不得光。
“这么烂的人，怎么可能配的上星星。”
徐岚盯着落地窗发起了呆。
回忆如潮水般猛的涌上。
在徐岚还在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徐海东就经常和他老婆吵架。
在徐岚高一之前家里一穷二白，连上学的学费有时候都是向亲戚家借的。
徐海东没有一点上进心，朱丽萍看不惯他这副样子，也不愿意跟着他一辈子过这种苦日子。经常为了钱的事吵架，甚至打架。
徐岚基本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地上被砸的稀碎的东西，两人吵的不可开交。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一个人坐在家门前的楼梯口写作业。
垃圾的居民楼隔音不好，很快就引起好多人。有人让徐岚到他们家去坐坐，但是徐岚都会拒绝，她不想亏欠任何人。
“你这个拖油瓶，和你那个爸一样只会用钱！”
“你怎么不和你那个爸一起去死！！！”
“你们就是把家里逼到那种出去要饭的地步是吗！？”
这是徐岚听朱丽萍对她说过最多的话。
徐岚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学习努力用功，每天乖乖的，从来不惹祸。
可是小孩子怎么会去想自己有没有做错。
她只会想为什么妈妈总是用着厌恶的表情看着自己，用着嘶哑的嗓音对自己吼，用着巴掌打自己。
“难道她不爱我吗？没人爱我吗？没人愿意疼疼我吗？”
后来这样的话听多了，她也慢慢明白。自己配不上任何好的东西，不配沾染。
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她很自卑。
因为吵架，睡不好觉，每天上学都顶着黑眼圈，一副死人样子。
没人愿意和这种人玩，他们只会嫌弃，远离，嘲笑。
初一的时候，班上有个女的。
吴妍，家里有钱，长得漂亮，高挑。
她最喜欢带着一伙姐妹去欺负徐岚。
拿着黑板擦，把上面的粉笔灰一下一下砸在她的头上和脸上，把她的书扔到垃圾桶里。
告过老师，但因为吴妍家里有钱，老师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也反抗过一次，但是后来被吴妍拽到厕所里拔了衣服拍了视频。
“我求你，求你不要把视频发出去，求求你了…”
徐岚跪在吴妍的脚边祈求，头发被水淋的湿哒哒的，有几撮头发黏在脸上。
简直狼狈不堪，不堪入目。
吴妍手里摆弄着手机，居高临下的看着徐岚，嘴角微挑。“你给我磕几个头看看诚意 ”
徐岚犹豫了，她有骨气。
“哟，看来你也不是很怕这个视频发出去嘛，那我可要发了。”吴妍语气戏谑。
“咚，咚，咚。”
徐岚对着吴妍磕了三个头。
抬头，吴妍看到她哭了。
这是第一次看到徐岚哭，以往不管吴妍和她的小姐妹怎么去欺负她，她都不会哭，硬气的要死。
“我…真的很差吗？真的…很…很…讨人厌吗？真的很见吗？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帮我，没人愿意疼疼我…”
徐岚语气哽咽，说话都断断续续，她哭的抬不起头了。
吴妍呆住了，她说不出此刻她的心情。
震惊，自责、愧疚、烦躁、竟然还有心疼…
徐岚的眼角微微红，鼻尖也是，但是她的皮肤白，这些红还是挺明显的。
楚楚可怜的，还有点…好看…
吴妍突然不受控制，鬼使神差的抱住了徐岚…
徐岚哭的眼神迷离，眼泪糊了眼，让她看不怎么清。
下一秒，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贴上了徐岚的嘴。
徐岚懵了…
她猛地睁大眼睛，开始反抗。
但是吴妍太高了，力气也大，徐岚营养不良，力气微弱。根本撼动不了她半分。
吴妍亲越来越用力，她试探性的伸了伸舌头。
“唔…唔…唔嗯…”
徐岚更慌了，直接大哭起来。
哭声把吴妍的理智拉回来，她还没来得及把舌头伸进去。
她猛的放开徐岚，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徐岚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吴妍没有还手，她愣在远处。徐岚已经跑出了厕所。
第二天，吴妍没再出现。
后来听别人说，她到国外去了。
再后来没人会去欺负她，视她如空气。
那个吻也成了个秘密，石沉大海。
这样就足够了。
初一下学期，朱丽萍出轨了，和徐海东离了婚。
徐海东因为这件事堕落了一个月，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开窍了。他开始努力赚钱，非常努力的那种。什么活都干，经常连饭都不吃。
努力总会有回报，徐海东开了家广告公司，也不算很大。
日子慢慢的变好，徐岚也考上了重点高中。
但是徐海东从来不陪他，永远都泡在工作里。
长大后，徐岚也变了好多。
她越来越漂亮了，却还是自卑，但她不会表现出来，她沉默寡言，性情冷漠。
钢笔掉落的声音把徐岚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落泪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