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七岁那年

    早上回学校，小朋友急里忙慌地踏着小碎步回到教室，眨巴眨巴眼撒娇道：“越越，越越，我忘记写数学作业了，能借你的抄一下吗？”

    小黎越抿了抿嘴，就算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拒绝的话她还是无法说出口。

    犹豫了一会儿，黎越还是把作业给了同学：“给你～”

    小朋友一脸兴奋，不胜感激：“谢谢你～”

    —

    中午吃午饭，今天有黎越最喜欢吃的麻辣水煮虾滑，特地先吃其它的把虾滑留到后面吃。

    坐在对面的小朋友看到黎越不吃虾滑，以为她不喜欢吃，正巧她挺喜欢吃的，期待询问：“越越，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虾滑啊，你不吃的话可以给我，我帮你吃。”

    “她吃”，黎越还没开口，坐在黎越旁边的林凛先行抢答。

    “嗯”，黎越手指一缩，偷偷向林凛使了下眼色，摇摇头。

    红着脸有些扭捏，把餐盘移了过去：“没事，你吃吧～”

    小朋友情商也很高，知道她是不好意思拒绝，就夹了一块，“谢谢越越，下次我的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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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术课

    美术老师：“同学们，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同学们异口同声：“母亲节～”

    美术老师：“好，同学们都知道啊。那这节美术课同学们就画一幅感谢母亲的画，再写一张贺卡当做礼物送给妈妈们，好吗？”

    “好～”

    叮铃铃，下课了。

    黎越收拾书包正打算走，林凛叫住了她，“生日快乐～”

    “呐，礼物”

    黎越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惊讶，笑得很开心：“谢谢你，林凛哥～”

    打开礼物盒，里面是一个小巧的雪白毛绒小熊，眼睛跟黎越一样亮晶晶的，穿着杏黄色的衬衫吊带，可爱得让人爱不释手。

    五岁生日那天，黎越第一次鼓足了勇气问她妈妈，为什么其他小朋友每年都会庆祝生日，都能吃蛋糕收礼物，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她妈妈告诉她，她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是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了她，她没资格庆祝，况且她出生那天是母亲节，要庆祝也应该是给她庆祝。

    可她说‘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却每年都给弟弟庆祝…

    每一年都只有林凛会记得她的生日，会送他生日礼物。

    到了校门口就看到了林凛的妈妈在那里等他，林凛妈妈几乎每天放学都会来接他，但黎越妈妈只会去接弟弟，都是让司机叔叔来接的。

    林凛妈妈一见到黎越就很热情地打招呼：“越越～”

    黎越：“阿姨好～”

    林凛：“妈妈，母亲节快乐！”

    林凛把礼物送给跟夏蝉衣，夏蝉衣欣喜若狂：“谢谢宝贝～”

    夏蝉衣：“听凛凛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哦，阿姨带你去吃蛋糕怎么样？”

    黎越和林凛两家是邻居，两家关系也不错，小孩都是一起长大的，算是青梅竹马。

    “啊？”黎越小小声的有些心酸，可是别人的妈妈也会给自己的孩子庆祝生日啊。

    “没事的，阿姨跟你妈妈说一声，晚一点回去没关系的。”

    黎越一开始还怕自己回家晚了爸妈会生气，没想到回去后才知道，她爸妈去幼儿园接弟弟放学就一起出去吃大餐了，比她还晚回家。

    他们回来时其乐融融的，没有一个人搭理小黎越，仿佛黎越是个外人。

    小黎越还是欣喜地把今天美术课上画的关于母亲节主题的画和贺卡送给了妈妈，想要得到母亲的嘉奖，但得到的回复只有冷冷一声“嗯”。

    第二天早上，小黎越不经意间在客厅的垃圾桶看到了自己亲手画的画‘伟大的母亲，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还有她亲手写的贺卡。

    小黎越感觉像心碎了一样，鼻子酸酸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可她怕被嫌弃，只能跑回房间偷偷地哭。

    她一直都知道，爸爸妈妈不喜欢她，他们只喜欢弟弟。她学的很乖很听话就是希望爸爸妈妈会因为自己比弟弟听话，比弟弟懂事而喜欢自己。

    11岁那年

    林凛家里破产，别墅也被法院拍卖搬走了。

    那段时间，林凛每天情绪都很低落，一个开朗爱笑的少年突然间变得郁郁寡欢，沉默寡言。看他这样，黎越心里也很难受。

    自那开始，林凛好像爱上了学习，每天拼了命地学习。他说：他想考出去，离开这里，带他的妈妈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后来的一段时间，林凛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学校上课，林凛家搬去了很有的地方，他故意疏远了她，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了联系。

    她只听说，他的妈妈因为受不了这样的苦日子跟别的男人跑了。

    她知道一定不是这样的，夏阿姨不是这种人。

    林凛回校后更加像变了一个人，也更加刻意地疏远她。她的林凛哥，那个爱她护她的哥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下子好像暗淡无光了，可他不该是这样！

    即便如此，黎越还是每天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每天陪他关心他，想方设法逗他开心。

    像他从小到大疼爱她那样，她也想让他知道，她长大了，她也能在背后默默支持他。

    12岁那年

    黎越所在的那所小校本来就是寄宿制学校，她自知自己在家里很多余，四年级之后她索性直接住校不走读了。

    某天放假回家，打开房门，她发现自己房间的布局全都变了，一点也不是她喜欢的风格，更气愤的是，黎卓竟然躺在她的床上打游戏。

    黎卓一看到她欣喜若狂，马上放下了手机：“姐，你回来了～”

    黎越黑着脸，语气很硬：“你为什么在我房间？！”

    啊？黎卓一脸疑惑，“妈没跟你说吗？她说她找的风水大师说我们两个的房间换过来比较合适，我以为你同意了的。”

    黎越整张脸垮了下来，似乎脆弱得轻轻一击就能将她碰碎。如果刚才是气愤，那现在只有悲愤。她甚至不敢去质问，没说话，“欣然”接受，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间房间又脏又乱，把她的东西搬过来后，甚至没让阿姨好好打扫。

    黎越登时鼻尖发酸，委屈感一涌而上，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为什么从小到大都让她迁就他，她已经很听话了，他们仍然不愿多看她一眼。她事事退让，他们看不到，反而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不需要，她不想要。

    委屈归委屈，她心中纵有千般委屈万般不满都只能选择接受。

    在被窝里偷偷哭了一晚，第二天生活还是照样要过。

    第二天早上上厕所的时候，黎越发现自己的内裤脏了。他们学校五年级开始就有给高年级的女生普及有关这方面的知识，虽然学过，但第一次来那个，她多少还是有点激动和紧张的。

    第一次，黎越找阿姨借了卫生巾自己搞定了。

    想到和舍友聊到第一次来月经时她们的妈妈都会很关心她们，给她们讲很多近期要注意的事项，她也有些期待。

    自己闹脾气，甚至别人还没有发现她自己就找台阶下了。黎越还是跟妈妈讲了这件事，意料之中，妈妈一如既往的冷漠，让她自己去找阿姨教她怎么使用卫生巾就没了。一次又一次热脸贴冷屁股，从来没有得到过正面的回应，但每一次失望过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分享欲。

    毕竟这个年纪，又怎么能要求她完全“戒奶”呢，对父爱母爱还是有需求的。

    黎卓注意到，黎越晚饭的时候一直捂肚子。

    黎卓很担心，吃完饭后，他去找黎越：“姐，你是不是肚子痛啊，要不要去医院啊？”

    黎越对任何人都不会以恶意相待，哪怕是不喜欢的人她也不会表现出来，但她的这个弟弟，她连装都不想装。

    黎越：“关你屁事。”

    黎卓似乎也习惯了黎越不待见他，就算骂他也不在意：“你都痛成这样了，去医院吧。”

    黎越：“不需要。”

    家政阿姨正好经过，笑道：“你姐又不是生病了，去医院也没用啊，你去给你姐冲一杯红糖水可能会好点～”

    黎卓一脸不解。

    家政阿姨：“你个小男孩什么都不懂，听阿姨的就对了。”

    虽然不理解，但黎越不肯去医院，死马当活马医，他照做了。

    黎卓：“姐，红糖水给你”

    黎越白眼：“拿开。”

    黎卓殷勤撒娇道：“你喝一下嘛，不然的话去医院～”

    “我不喝，听不懂吗？”

    “喝嘛，我都冲了”，黎卓把杯子怼了过去。

    “你烦不烦啊，听不懂人话是吧！”黎越不耐烦地推开他，径直走掉了。

    “啊～”

    “砰～”

    痛苦的一声惨叫，以及杯子杯子掉地上碎掉的声音接连响起。

    黎越惊讶回头，“……”

    只见黎卓左手捧着右手，表情扭曲极度痛苦，嘴里不停□□着。

    “你没事吧？”黎越跑过去，他的小手臂都被水烫的通红了，黎越很焦急：“去水龙头那里冲一下冷水～”

    “怎么回事？！”黎爸黎妈闻声先后赶了过来。

    看到黎卓手被烫伤，痛苦难当的样子，黎爸黎妈立马面色铁青，眼神如刀似乎恨不得立刻剐了她。

    “啪～”的一巴掌，她耳边一阵轰鸣，黎爸仍然呛着脏话，滔滔不绝。

    黎妈亲眼见了这一幕甚至说就应该打一下才会懂事，嘴上也骂骂咧咧的，只关心弟弟。

    “……”

    后面一家人都陪着黎卓去了医院，只留下黎越一个人。

    那天晚上，诺大的别墅，只剩她一个人。到了深夜，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客厅里，房间里都空荡荡的，只有打雷声和她抽泣声在别墅里回荡了一整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