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到听雨院中,小婉已站在里屋等着伺候雨狸了。她今日出府回家,晚饭后方归,是以自然也没去看成花灯。

    见雨狸一进来便挥退了其他人,想来是玩累了。小婉赶紧快步上前,给雨狸宽衣。

    “姑娘,今日花灯可美?归时我见街上热闹,想来是玩的很好的吧?”小婉拿着雨狸外衣转身去挂,让雨狸坐下歇息。

    “花灯自是好看,可今日差点吓死我呢。”

    “可是出了什么事?”小婉正调着玫瑰汁水让雨狸净手,听闻这话倒是一顿。

    “哎,和敏敏去看那劳什子西域舞姬,差点走丢。”反正从秦安找到她那时,她就已经不怕了。

    “什么?我看看我看看......”小婉可吓死了,检查着雨狸可受伤了。“姑娘,不是我说,您这胆子也忒大了!还去看舞姬!那是男人才干的事儿啊!”

    “我没事!本也就是有些好奇,不过这西域舞姬确实不同,衣着舞蹈皆独具风味。”雨狸回味,大有你没看到真是可惜了的表情。“要不是有个小贼,也不会有这档子事儿。结果还被世泽哥哥发现了。”

    “敏敏姑娘又挨骂了吧。”小婉见雨狸没有大碍,便给她揉着胳膊松乏一下。

    “但是今日有一不同寻常之事。就是这个阮公子奇怪的很。”

    “他又如何?”

    “他今日宴饮完毕,竟还去河边放河灯。你说奇不奇怪?”雨狸回头看小婉。

    “虽说男子爱这些个事物的少,但今日贵妃生辰,难保他想为贵妃祈福?”小婉猜测。

    “这么说倒也罢了。但他今日送我和辞曼回府,一路上热情地有些过了头,向开屏的孔雀,把辞曼那小妮子迷得晕头转向。到了门口,他竟还叫住我,对我好一通示好。以他的身份,着实有些奇怪。”

    “要我说姑娘你就好好歇下吧,人家没准只是想在京中多结交一二。姑娘和唐将军府、中书侍郎家的姑娘都是至交,又与些个公子们关系不错,想要结交你也不是没可能。”

    雨狸默默地想着,可还是捉摸不透。于是,她也就直接歇下懒得去理会这些复杂的事情了。

    没过两日,在辞曼的软磨硬泡之下,和郡王同意做东举办茶会,遍邀京中公子姑娘入府。

    因着从前和郡王府在公主去世之后一直没有正经的大夫人,已经很久没有办过大规模的聚会,各家的夫人也实是好奇这位新夫人的品貌,所以请帖发出后应帖者众多。阮棠一、秦安、唐世泽、李慕等人都纷纷回帖表示会如期到府。

    还有着好几日,辞曼难得心气很高地指挥着家里的奴仆搬弄花草。任谁都不难看出和郡王府的用意就是给赵氏和辞曼抬抬脸面,再让适龄的孩子们相看一番。

    辞曼也是清楚,大张旗鼓地操持。她是一早就收到了父亲私下透露的口信儿,准备着在阮棠一面前好好展示一番。

    霎时间家里最大的闲人就是在听雨院的雨狸了,除开来裁新衣的侍女倒也是难得清静。

    “姑娘成日在屋里绣些什么?府里可是都要热闹死了。我去小厨房领些零嘴,一路上可是听见小丫头们说被二姑娘折腾的不善呢。”

    “她是惦记着她的阮公子呢才如此卖力。”雨狸打趣着,手里针线没停。

    “姑娘一个香囊拆了秀秀了拆,用料花案无一处不透着用心,且这颜色选用的是墨色,实在不像女子的物什,这又是怎么说呢?”小婉轻声在雨狸耳边调笑。

    “自是正经的谢礼,且他未必会收,我只是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雨狸脸上红的快滴出血来,头更低了。

    二十六,这便到了应约的日子。敏敏和虞彤一早便摸到了听雨院。

    “雨狸你竟还没梳妆完?我和虞彤可是一大早就起床收拾了!”唐敏敏自是最积极,花灯节过后她就一直被关在家里,加之唐世泽和唐老将军后日便要启程,她也安分了好些日子。

    “今日不想抢她们的风头,且让她们准备招待去,咱们只管一处好好玩儿去。我备了荷花饼子和清酒,哎,只提前说一样,咱们别被发现了。”

    “雨狸雨狸!!!!你便是除了府里的人之外最懂我的了!!!”唐敏敏拉着雨狸的胳膊上蹿下跳。

    “雨狸今日的草绿色上衣和薄纱的桃色裙子倒是清新活泼,发髻也梳的不似往日沉稳,更显幼态可爱呢。”虞彤夸赞到。

    “在家里便也不想像在外边拘束。院里移了好些花儿,昨儿我还看到有蝴蝶呢。过会儿扑蝴蝶倒也方便。”说着雨狸在额间描上细钿,这妆也便成了。

    三人起身手挽手往前厅去见客。

    行至堂前,看到的是辞曼在殷切地招待刚走进来的阮棠一和秦安,唐世泽则是已经坐在堂中品茶了。赵氏在更里一屋周全着各家夫人,雨狸带着敏敏和虞彤先向长辈们问安。

    “好孩子,上前头来让我看看。”唐夫人最是高兴,早知道孩子们玩的好,家里又有哥儿适龄自是热络。

    雨狸和虞彤聘聘婷婷往跟前一站,唐夫人更是合不拢嘴。

    “平日里有心亲近又怕你们拘束,难得今日相见,都是好孩子。来来来,坐到我跟前一起吃果子罢,咱们好好活说话。”

    唐夫人率先打量起雨狸,规矩做的不错也有闺秀的模样,看向敏敏的时候眼睛里还有些少女的活泼娇憨在。模样做派应该是儿子会喜欢的。这身世也甚得人疼惜,难得眼里不是枯败之意,隐隐还有爽朗之态。

    再打量起身侧的虞彤,家世更好,端得是世家姑娘的大气,性子沉静端庄。

    若是做这将军府未来的主母,两个都很好,各有长处。她相信若是雨狸遇到突如其来的情况绝不会乱了阵脚,而虞彤耐得住寂寞有自己的爱好也适合从军之人。

    唐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暗暗盘算。

    但是唐敏敏确是坐不住了:“母亲,让我们玩去罢,雨狸刚说了去后院扑蝴蝶呢,我心痒得紧。你看我们仨,坐在这就是喝茶吃果,你见了她们也就行了,你想问的回去我告诉你。”

    “罢了罢了,有你就难有清静,去罢。”唐夫人摆出头疼的模样,屋里的夫人们也低头掩嘴笑了起来。

    出了屋子,雨狸跟小婉吩咐:“小婉,把我准备的吃食放在后院的小亭里。我看唐大姑娘不是心痒这后院的蝴蝶,而是心痒我那配糕子的清酒呢。”

    三人嬉笑着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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