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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思礼的公寓在十八层。

    电梯中的数字升腾,会给人以一种在写字楼上班的错觉。佩妮喜欢这种感觉,这令她的心久违地雀跃,即使怀中是刚买的芦笋和洋葱。

    公寓不大,对两个人来说刚好。刚好的意思是指厨房走道允许双向通行,德思礼占据三分之二车道,而佩妮的身材恰好符合剩下的三分之一。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完美情侣。

    在收拾客厅的时候佩妮突然想起去日历上画了个小叉。这是她如今度过一天的具体方式。

    只有切实地为昨天画上一个叉,才能认定昨天真的离去,永不回来。不然又怎么分辨周一和周五呢?

    很难评价究竟是餐前祷告更倒人胃口,还是她做的菜更令人没有食欲。因此她下定决心去习惯在饭前进行无意义的仪式,也决定去提高厨艺。她想这主要是为了照顾自己的用餐心情。

    德思礼对于她的进步感到非常激动。他拥抱她,说她是主赠予他的礼物。

    这鼓励到了佩妮,她在市场上挑选青椒时更认真了。虽然她并不知道一颗青椒上有没有疤对她的人生到底有什么影响。但总还是没有的好,她想。

    弗农·德思礼是个好男人。就像玛姬·德思礼说的那样,他从不出去鬼混。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以他的体格去参加聚会需要吃掉一人半的餐食和酒水。

    他很幸福,每晚六点半准时迎接他的是他女友的笑脸。他从中能看出她的感激。太棒了,他非常需要这份感激,这是对他最大的肯定。

    他是生活中的英雄。因为他解救了一个女人,他为她提供温暖的港湾。他爱她。

    他分享给她他的房间,他的床,却只从她那里索取笑容。

    这都是上帝教会他的,施比受更有福。他是主的好孩子。

    施比受更有福,佩妮在做饭时默念道。

    她以前认为这是一句鬼话。被爱之人才能大方给予爱,就像只有有钱人才能快乐地挥洒金钱。他们在其中获得的快乐不过是美好生活本就有的一点正反馈。

    不过现在她改变了想法,施当然比受更有福。因为假如那些失去人生方向的人不这样安慰自己,他们就会立刻被向前转动的齿轮碾死。

    她不过是在逆行过程中找到了正确的生存方式而已。有太多太多人这样做,她甚至算不上在自欺欺人。

    德思礼回来的时候说公寓管理员贴了告示,表示这栋楼最近有猛禽出没。

    “哈哈,猛禽,我还以为是什么吓人的东西,结果照片上是只猫头鹰。”德思礼边笑边随手把西服扔在了沙发上。佩妮放下电视遥控器,把西服挂了起来。

    他转身进了厨房,从摆好的盘子里捞了一片牛肉吃。“他看起来还没哈利的宠物大呢。哈利的宠物叫什么来着?”

    哈利有过宠物吗?佩妮觉得那段记忆已经离她太遥远了。要不是客厅里挂着日历,她快怀疑自己已经在这座公寓里待了一个世纪。猫头鹰,她几乎忘记了那只猫头鹰长什么样。莉莉倒是有只猫头鹰。

    “毛团,对吧。我想起来了。”德思礼从不会让空气变冷,也许他的身体里自带加热器,所以他的鼻子才会一直这么红。“十九楼住户发现的那只猫头鹰比毛团看上去瘦多了,一看就不是家养的。”

    毛团在千里之外打了个喷嚏。它正在苦苦哀求它的委托人给他加点粮食,结果却弄巧成拙把他桌上改了一半的作业纸吹到了地上。

    没等它挥动翅膀去将东西衔起来,委托人已经拽着它的翅膀将它拎了起来。它委屈地叫了两声。

    它不知道这位魔药学教授是从哪里弄来的怪地址。怎么会有房子有那么多层?麻瓜们每天都要走那么长的楼梯吗?

    一、二、三……它数不清!它数了五次,天知道上下飞那么多趟有多累。每次数到二十的时候就会出错。

    这不能怪它,是那房子太古怪。它看不清窗子里头有什么,只能看见自己英俊的外表不停在墙面出现。虽然它长得养眼,但当二十只个自己重复出现的时候它还是彻底晕了头。好在有一户突然打开了窗,它迫不及待向里张望。

    里头的人却用一个奇怪的方块对着它。

    那个小方块发出的光闪瞎了它的眼睛!吓得它差点从二十层掉下去。

    它本就因委托人最近奇怪的行踪吃了上顿没下顿,日渐消瘦,现在还受了工伤。它不服!这都要怪委托人给的地址不行!它抗议!

    斯内普没空理睬猫头鹰的怪叫。他一边为自己轻信布莱克而恼怒,一边急于找他对峙。

    地址是布莱克找来的。也许他突然意识到了把伊万斯撇下有违迟来的良心。当然,斯内普绝不相信那条蠢狗的大脑还能容得下这种反思。必然是救世主止不住地哭闹才促使了他去做件人事。

    但总之既然布莱克接手了哈利·波特这个烂摊子,那找到伊万斯是他的职责之一。用邓布利多的话来说,这是一种必然。

    布莱克一口咬定这是对他的污蔑,他强调地址绝对没错。此时他正在圣芒戈为他的宝贝哈利拿药。

    斯内普强硬地拦住了他的去路,问他要如何证明。布莱克推搡着要往外走,他说那是胡迪告诉他的。斯内普追问谁是胡迪。布莱克才不会告诉他胡迪是谁。

    但胡迪绝不会说谎,因为胡迪是条狗。

    “别来烦我,鼻涕精。我看你连她的影子都摸不到。”布莱克用手肘将斯内普推开。“还有,你找她要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着什么坏心思。”

    坏心思。斯内普一顿。他对佩妮·伊万斯怀着什么心思?他不过是需要确认她现在是否安全,他负责这个。

    “如果你是想劝说她把哈利接回去,那门都没有。”见斯内普没回复,布莱克以为自己戳中了什么,继而大声说道:“胡迪说她现在和一个胖子‘同居’。”

    “同居。你知道这词是什么意思吗,鼻涕精?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从来就没和女人交往过。”布莱克得意起来,“同居意味着他们是情人关系。”

    呵,斯内普想他果然高估了这条蠢狗。而蠢狗的朋友胡迪大概率也是条蠢狗。

    “如果不是你连‘修复如初’都不能正确使用,佩妮·伊万斯也没必要跑去和一头猪住在一起。”他讽刺道。

    布莱克觉得理亏,下意识摸了摸胡子,然而他的胡子已经全刮了。手指只好尴尬地摩挲下巴上的皮肤。

    他当然知道这事他办得不体面,毕竟体面这个词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了。

    然而面对斯内普的质问,他不愿认输,只好强词夺理道:“那又怎样?你不会不知道佩妮和那个大块头以前就在一起吧?‘库兰’先生,你可是和她谈了那么久的心。”

    叫出佩妮名字的时候布莱克有些心虚,很难想象他已经习惯了称呼她的教名。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件事他办得不止不体面,而是非常失败。

    但斯内普就很体面吗?当然也没有。布莱克想起那个滑稽的“库兰”就想发笑。他觉得那是恶毒的鼻涕精对一个好人的拙劣模仿。

    况且这件事的结果有什么不好吗?

    哈利知道了他心心念念的父母的身份,获得了他想要的魔法;佩妮甩掉了阻碍她感情的拖油瓶,逃开了她最害怕的魔法,和那个大块头重修旧好。这简直是皆大欢喜。

    “他们是因为哈利分手的。现在哈利回来了,他们终于可以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了。你应该祝福他们。”布莱克说话又有了底气。

    “祝福?你是想让我为伊万斯点两根蜡烛,庆祝她在医院里被人像领养宠物一样被人领走吗?”如果这是在课上,斯内普会为布莱克的发言鼓掌,然后赏他一丈长的作业,好叫他弄清楚祝福一词到底应该用在何处。

    布莱克又想起了佩妮倒在地上的模样。她的头发铺散在开裂的地板上,抱起她时她像一根没有筋骨的藤蔓。藤蔓能灵巧地在砖缝中延伸,却很难从上面剥离。放下她的时候她的头发从他的领口勾过,险些卡住。

    他想过其他解决办法,但那无疑会令事情变得复杂。“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要把她带回圣芒戈?她是一个麻瓜!”

    “于是你就放任她一个人留在那里然后被人捡走?”

    “那是她的情人!”

    “前男友!”

    “他们同居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把她留在了那里。”

    “说得好像如果是你就会把她带走一样。”

    两人的争吵毫无逻辑。斯内普严重怀疑和傻子吵架会降低自己的智商。

    他当然会把伊万斯带走!起码会把她送进医院。

    “然后呢?你把她送进麻瓜医院之后呢?难道最后接他出来的人就不是那个大块头了?”布莱克不明白鼻涕精在纠结什么,无论过程如何,这件事的结局似乎都不会改变。

    斯内普一愣,他懂得怎么联系那些戴帽子的警察,也知道医院是个什么地方。他能够把佩妮·伊万斯安全地送进病房,但他能做那个接她出院的人吗?以一个朋友的名义?

    好像并不能。

    “你就别在这里装好人了,鼻涕精。”布莱克适时撕破了他当善人的幻想。“我会带哈利去看她的。”

    连这条蠢狗都看出了他对伊万斯的关注不是无私的,斯内普懊恼地啧了啧嘴。

    他厌恶亏欠别人,因为那会让灵魂戴上枷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想做个放贷者。他从不是个好人,他也想尝尝挟持别人灵魂的滋味。

    现在的伊万斯是只好羊羔。

    然而他的灵魂还被人紧攥着,又怎么去向她布施。

    所以他对德思礼的苛责不过是种败者的狡辩。

    他清楚,他怀着和那个大块头一样龌龊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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