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现在怎么办?”

    鹤亦喘着粗气问。

    他化出拟态的那只手臂已经皮开肉绽,手肘里的骨头大剌剌地露在外面,偏偏咬伤他的是一只带毒的异兽,他那只手臂已经没了知觉,而毒素还在朝全身蔓延。

    鹤霖更惨,他身后那对墨蓝色的翅膀被兽爪撕烂,伤痕累累,结束拟态后,从肩膀到腰间的位置布着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淌成了河。

    王言浑身是血,已然奄奄一息。面具男和老杨情况稍好一些,但身上也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至于阿土,她受的伤也很严重,提着锄头的那只手上全是异兽啃食吞噬的齿印,不过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使用异能,再加上她的感染源随处都是,心念一起,那些土壤便悄无声息地覆在她的手臂之上,帮她治愈着伤口。

    胥火萤没有亮起,此处一片黑暗,谁也注意不到这个与众不同,甚至还有些诡异的现象。

    其他人都在各自包扎伤口,她没管手上的伤,将屠野小心放到地上,摸黑检查了一一遍,见他身上没有一处伤口才松了一口气。

    “这他妈哪是什么考验,根本就是屠杀!”鹤亦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嚎了几声,“哥,我们回去吧,那蜥蜴龙的蛋,我不想要了。”

    “说要的是你,说不要的也是你。”鹤霖的声音带着纵容的意味,无奈道:“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进退两难,由不得你要不要了。”

    “啧,你还知道回去的路?”面具男轻笑一声。

    他的声音听着很温和,但难掩嘲讽,显然是在嘲笑鹤亦胆小怕死、半途而废的行为,也是报复先前这对双胞胎对他的恶语相向。

    “你这哑巴,可别以为……我怕你!”

    “来啊,看谁打得过谁?”

    “我们不要内讧。”老杨咳嗽一声。

    他的喉咙里像是放着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要间隔两三秒才能进行下一次,好像随时都会因为一口气提不上来而毙命似的。

    “这次的厮杀时间是……最久的,难度也是最高的,我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我有预感,咳咳……考验很快就要结束了,我们……我马上就要拿到那神秘的药剂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一反常态地亢奋起来,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嘴里不停冒出胡言乱语。

    “老杨,清醒一点!”王言循着声音赶过去。

    “呵呵,别人来这破地方是为了找人,这死老头居然是为了找一个药剂,甚至连那药剂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真是佩服。”

    鹤亦半边身子渐渐失去知觉,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刻薄,骂骂咧咧道:“有病就去医院,实在不行,就给自己造一个克隆体!”

    “你不懂,你怎么会懂……”老杨喃喃重复。

    他亲眼见过一个行将就木的白发老者在那神秘药剂的作用下变成一位强壮有力的青年,时至今日,他还是忘不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那老人就这么在他眼前实现了传说中的返老还童,那布满老年斑的皮肤眨眼之间就变得光滑而富有弹性,满脸皱纹飞快消逝,身体也不再佝偻……

    他太想要那药剂了。

    他这一生,还有太多事没做。

    “你们别刺激他了。”面具男好心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老杨说得对,考验快结束了。”

    “考验快结束了,意味着考验并未结束,你难道不知道压轴大题往往放在最后?”鹤霖扫兴地说道:“我们接下来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这话很糙,理却不糙。

    王言赞同他的说法,提议道:“这里有这么多的异兽尸体,大家快找找有没有能用来当作武器的,等下若是出现危险情况,还能应对一二。”

    几人一琢磨,心道也是,于是在藤蔓覆盖下的尸堆里寻找起来,不一会儿,人人手里都找了一些还算趁手的锋利工具。

    阿土蹲在角落里,边听着他们的对话,边揽着屠野,往手里哈了一口热气,再放到他冰凉的额头上,如此重复几回,也没见他体温有升高的迹象。

    她伸手摸了摸他胸口处那个已经不太热的暖水袋,眉头微微皱起,正在思考要不要想办法将水煮沸,又忽然想起可怜的她,被拒绝求吻的事情。

    “我让你拒绝我。”

    她愤愤地将暖水袋甩出去,没几秒,又默默地把水袋捡回来,抖了抖上面的灰尘,慢吞吞地塞回他胸口的衣服里。

    一边塞,她还一边小声抱怨着。

    若是孔意来在这里,肯定得指着她的鼻子好好骂上一通,这都生死关头的紧要时候了,她还惦记着那点芝麻大的破事儿。

    “你在说什么?”

    有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嗯?”阿土茫然地抬头。

    这是那个面具男的声音。

    掉入洞穴的这段时间,他对她颇为照顾,他俩也是这里唯一没有生食异兽和同类相食的人。阿土对他要比其他人的观感好一些,因此也没有格外排斥他的靠近,但她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这个男人好像认识她。

    “你刚刚在说什么呢?”面具男问:“你背着的人是谁,你好像……很喜欢他?”

    “我才不喜欢他呢。”阿土咬牙切齿。

    “别聊了,还聊什么聊,你们快来看看,先前困着我们的洞壁已经打开了,这附近还有几个小洞。”

    鹤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几人一听,立马朝着各个方位摸索起来。

    “洞壁真的打开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别高兴得那么早,这里黑灯瞎火的,我们连个大致的方位也判断不了,怎么出去?”鹤亦泼冷水。

    先前尚有喷火异兽,洞里还可照明,可现在异兽已死,胥火萤不再亮起,整个洞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们纯粹是靠声音在交流。

    “这里和天坑相连,无论选择哪一个小洞,最后都会进入天坑,区别只是远近,现在不是雨季,只要到了天坑,尚有活路。”阿土忽然出声。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出现了分歧。

    鹤亦鹤霖一条心,两兄弟和王言都强力主张要去天坑,老杨则想留下来继续接受考验,面具男虽未表态,但显然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至于阿土,她自然也要留到最后。

    “这样,想继续接受考验的人留在原地等待下一轮厮杀,想回去的人现在就跟我走。”王言说着,让鹤霖赶紧将鹤亦背上。

    “不行,你们不能走!”老杨大声喝止。

    他们六人刚好对应六个方位的异兽群,虽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考验是何种形式的,但多一个人,他就多一分安全。

    若双胞胎和王言选择离开,六人便剩三人。

    这三人里,那少女带着一个要死不活的废人,自身都难保,而面具男则偏向她,一旦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势必会抛下他不管。

    杨河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用得着你批准?”鹤亦呸了一口,骂道:“你算哪根葱?老不死的东西,天天做什么返老还童的春秋大梦,也不想想联邦最好的医院都没有的药剂,那些见不得的人能有?”

    “你们也是白日做梦,蜥蜴龙那种顶级异兽,除了赵元帅见过,谁还见过?”老杨怒火攻心,也开始破口大骂。

    两人争执不下,吵闹声在周围彼此相连的洞穴里荡起无数回音,此起彼伏的,一直不曾消散。

    阿土听得心烦不已,将锄刃往地上狠狠一砸,正好碰到某只异兽坚硬的外壳上,发出“锵”的尖锐一声。

    “吵死了,都给我安静一点。”她说。

    两人一愣,正准备接着骂,沉默多时的面具男突然说道:“别吵了,想活命的,跟我走。”

    他这样子和先前从容淡定的高手范儿简直判若两人,像是预知到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来了一般,说句话的功夫,人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

    几人一听,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再也顾不得吵架了,连忙抄起家伙,跟在他身后。

    “我来背他吧。”面具男忽然停下了脚步。

    几人莫名其妙地转过身去。

    “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鹤亦问:“你喜欢她?她那样子看着就像一根没发育好的小野菜,我说你装什么清高呢,还不是一个好色之徒!”

    阿土将屠野扶起来,没理会鹤亦那没脑子的弱智发言,低声道:“不用了,谢谢。”

    面具男领着他们走的那个洞穴无比狭窄,只容一人通过。她背着屠野,既不想挡别人的路,也不愿意将他的后背交给这几人,便自觉落到后面去。

    面具男扫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带头离开。

    六人排成纵列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洞内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迟迟无法散去的血腥味,偶尔还得趴下身子,才能通过那个洞穴。

    阿土实在没了法子,只好悄然利用控土的能力推动着屠野前进。

    他们才走没多久,身后就传来连绵不绝的异兽哀嚎声,洞穴的其他方位也出现了各种游荡的异兽。

    显然,考验又开始了。

    他们警惕地走了很长时间,克制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直到异兽叫声逐渐小去,洞里开始出现一缕缕昏暗的光线,洞的直径也在渐渐变大……

    忽然,一片水幕出现在眼前。

    “我们到天坑了。”王言激奋地跑过去。

    鹤亦鹤霖紧随其后。

    鹤亦身子还僵着,却还是欣快地从鹤霖背上跳了下去,雀跃地将脑袋探出水幕,几秒后,他控制不住声音,大声喊道:“哥,你看那是不是龙蛋?”

    鹤霖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去,半晌,道:“恰好有两枚,好像还真是……”

    此话一出,几人站在水幕前啧啧称奇,就连那面具男也好奇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阿土也想去看看那两枚传说中的龙蛋,可眼皮却不合时宜地跳着,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将屠野抱在怀里。

    他还没有醒来。

    先前光线昏暗,她只注意到他的银发全数变成了黑色,却没有发现他脸色苍白如雪,脸颊凹陷,眼下堆着乌青的眼圈,鼻尖那颗艳红的痣像是失去生命一般,灰败着,惨淡着。

    他在她失踪的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

    阿土心里一疼,肚子里的气消了大半,将附近的土壤召来,覆在他的衣服之下,盼着她的异能对他的恢复也能起作用。

    “异能人要想迅速恢复身体,得将他放在他的感染源附近。”面具男看够了热闹,缓缓走来。

    “哦,谢谢。”

    阿土抬眸望去,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他的身形有些熟悉,像是那个拟态是黑蛇的黑袍人,可声音又不大相似。

    “你认识我?”她直截了当地问。

    “我当然认识你。”

    面具男点了点头,轻笑一声,幽幽道:“我们在龙场共处一个月,我当然认识你了,我还认识那对双胞胎呢……”

    这话显然是在插浑打岔。

    阿土无话可说,又望了望那片水幕。

    屠野的感染源是水,水是非生命物质,她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天坑里的水都是些异兽尸水。

    这家伙爱干净,还有些无伤大雅的洁癖,她自己喝那尸水倒是无所谓,让他喝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不让他喝,他又没办法恢复。

    阿土眉头紧锁,忽然,她灵机一动,想也没想,将脸凑了过去。

    他的感染源是水,那口水也是水。理论上来讲,这招应当是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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