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锦绣前程
自从胡以芜打伤我以后，我妈就和胡权益逐渐断绝了往来。我们家的粉面店盘下来以后，我妈在附近租了一个一房一厅。新租的房子，已经有些年份了。上一个租客在那里住了七年，白色的墙壁上，坑坑洼洼，是敲过钉子留下的痕迹。墙上垂着的蛛网，已然挂满了灰迹。
厨房的窗户上，满是被油烟熏过的焦黑。腻乎乎的墙壁，让人有种不适感。最近店里的事情太多，一向爱干净的妈妈，无暇顾及家里。
吃过晚饭后，我和我妈坐在客厅看电视。看了一会，我妈问起我的学习。我说还好，起身去房间翻书包，找到志愿表。我妈接过志愿表，问我“梦梦，你想选哪一科？”
“我想选理科”我靠着我妈坐着。
“你好像是文科好一些。一般都是女生偏文，男生偏理科。学理科的人要求推理能力强,逻辑思维能力强。梦梦，我们还是学文吧。你看你语文好，语文和政史地在一定程度上，都是相通的，考验记忆力和理解能力”
“妈，学理科，可以选的专业多一些。我要是认真学理科，我相信自己能学好的。爱因斯坦不是说过吗？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开始说服妈妈尊重我的选择。
“爱什么食堂？”
“哈哈，我说的是爱因斯坦。是一个外国科学家”
“哦”我妈眨巴着眼睛，还是觉得我学理科不行“你看你数学不行，怎么能学理科呢？”
“我们老师说了，要是你想学，你什么都能学好？”我坚定的说。
“是吗？你想学理科，上大学，选什么专业？”
“上小学的时候，我们班语文老师老是教育我们，要成为国家的栋梁。要当科学家”我开始侃侃而谈。“妈，要学理科，才能当科学家啊”
“别和我扯这些，你老杜家，能出个科学家，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妈。。。。。。”我往沙发外挪了几步，有些气馁的倒向另外一边。
“你真的想学理科？”
“嗯”我点头。
“你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问意见”我妈起身，从电视柜上拿起手机，走回来。
“我不打，他才没空管我的事情。妈，你相信我，我能学好理科的。你帮我签个字吧。兴趣爱好最重要”
“你让我想一想”我妈起身，往洗手间走。
第二天，我没有赖床。陪妈妈去市场买菜，吃完饭帮着洗碗。我的勤快是为了让妈妈同意我的选择。午休时间，我睡眼迷蒙，听见我妈在阳台打电话给我爸，商量我选文理科的事情。以前，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小事由我奶奶做主，大事由我爸做主。起先我妈也是有主见的人。这么多年的婚姻生活，让她丧失了自由选择的权利。离婚以后，她终于可以为我的事情做决定了，但是她却茫然了。
我起床走到客厅，我妈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笑道“起来了”
“嗯”
“我刚给你爸打了电话。他说按你自己的兴趣来。你拿支笔来，我签字给你”
“嗯”我欢欣的跑回房间，把书包拿到客厅。麻利的开了文具盒，将笔递给她。她签了字后，指着选择科别处道“这里，我直接写”
“不用。你签名就好。科别我自己写就好了。自己写”我笑着抢过我妈手里的笔。我是有两手准备的。我先说服我妈让我学理科，要是最后一刻前，计划有变，我再改科也不迟。
“妈，你不是说，你煮点肉，让我带回学校吃吗？我四点回学校”
“哦，对。我现在去炸排骨”我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急匆匆往厨房走。
周末的晚自习，比平时要热闹。班上的同学三五个聚到一堆，在讨论文理分科的事情。大部分人已经把志愿表填好了。我打开英语练习本，写英语习题。曦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抓了两个苹果给我。她又踢了程放的凳子，程放扭头过来看我。我用笔指着曦月，曦月给了两个苹果给他。程放接过，回身给了他同桌一个苹果。
曦月还没吃晚餐，趴在桌上，咬一口苹果，埋头拿手机发短信。教室里闹哄哄的，没人注意到她上课偷吃东西。我整晚都在想，唐景延是不是选的理科？
“杜若，我和你说，隋光宇说他同桌还没来”曦月又咬了一口苹果，偏头告诉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隋光宇的同桌是谁。
“他同桌是谁？”
“唐景延”
“隋光宇是他同桌”我丢掉笔，像曦月一样的趴在桌上装睡。两人头对头，开始讲悄悄话。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交志愿表？”
“不知道。不过像他们那种尖子生。即使我们学理科，也不可能分到一个班。你是我们班前五名，要是选文科，你努力点，很可能分在一个班”
听到曦月的分析，我心里一凉。我一心都想和唐景延选同一科，却忽略了自己的成绩。以我的理科成绩，和唐景延的距离，相去甚远。
“你等等，我问下”曦月偷笑着放下苹果，拿起手机打字。
“曦月，我带了炸排骨过来”我有点不好意思，竟然这么急切的打听一个男生的消息。我脸上有些发烫，捋着一缕头掩饰我的尴尬。“等回宿舍，我们一起吃”
“嗯，好”她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回了，他说，他可能周三才回来。是不是他选理科，你就选理科？”
“没有啦。我妈同意让我选理科了”我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你和隋光宇和好了？”
“那天是个误会。那个学姐是他表姐。他那天为了避嫌，所以故意说我是薛伟女朋友。他表姐是他妈妈的眼线。他生怕他表姐回去说他什么的”
“小狐狸，你选理科”不知何时，程放又扭头过来，用笔敲了一下我的头。我吓了一跳，立起身坐直了。
“你说话那么大声干嘛？”
“没事，教室现在闹得很，其他人才不会听我们讲话。确定，选理科？”
“你别跟着我选，我怕我耽误你的锦绣前程”
“哈哈”曦月乐了。“他还谈什么前程。整个一惹祸精。他不成为你人生的绊脚石就是好的了”
“曦月，嘴欠啊”程放将志愿表拍在我桌上，下笔前又抬头问我“理科？”
“不知道”我低下头，继续写题。
“我写啦”程放大笔一挥，填了理科。
“祝你去理科班睡觉睡得更香”曦月对着程放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
日子一晃到了周三，唐景延还是没有回来。看着同学们纷纷走到讲台上交了志愿书。我下了决心，填了理科。交完志愿表的那一刻，我才松了一口气。班主任审查完志愿表，把五个同学叫去办公室谈话，其中包括我。他们的成绩与他们选的科背道而驰。
在老师的劝说下，三个已经改了回来。我和冯晓坚持自己选的科目，班主任看我们油盐不进的样子，只好给家长打电话确认。我妈在超市仓库正忙着点货，接到班主任电话，说了两个好，挂了电话。
“好。好。老师，我现在有点忙，下次再说”
班主任看向我，说“家里人挺忙的啊”
“嗯”
“你妈妈同意了就行。但是你自己要不要再想想。这些都是影响你前程的。”
“老师，我考虑清楚了”
“好，你先回去吧”
离放假还有五天，同学们都有些按捺不住了。我们的摸底考试也是期末考试，考完试了，让我们彻底松懈下来。最后几天课，上课睡觉的人数，直线上升。教课的老师，似乎也宽松了些。只要教室里不吵闹，对于睡觉的学生，她睁只眼闭着眼。
语文老师喊下课，大家开始活跃起来。语文拿着教案走到门口，又扭头交代道“语文课代表，跟我去把作业捧来。”
我起身，往前门走，跟在何思茹后面进了办公室。
“何老师”周主任在门口喊何老师。
“作业在桌子下面，你找下”何老师指了指她的书桌，转身出去和周主任说话。我弯腰找书，书桌下面放了一摞新书。我点好了数，将书抱上桌。一阵风吹过，十几张纸从桌上飞落下去。
“怎么这么大风？”我喃喃自语，抱怨风给我瞎添乱。弓身开始捡，“一班”的字眼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定睛一看，是一班的分科志愿表。我浑身一激灵，扭头看何老师还在和周老师谈。快速捡起地上的志愿表，浏览过去，没有唐景延。我将捡起的志愿表和桌上的放在一起，小心的翻了几页。唐景延在志愿表上，填了文科。
何老师走进来，我赶忙松手，抱起作业道“何老师，作业我点好了”
“好”
回教室找曦月和程放帮我发放作业。我跑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说要改志愿表。班主任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对我的改变很满意。“这样就对了吗？你文科好，适合学文科”
“是。我想了想，老师您的话很对。所以我想改回来”我笑着说。
“孺子可教”班主任拉开书桌，找到我的志愿表。我划掉了理科两个字，改成了文科。
“谢谢老师”我高兴的鞠躬。
“嗯”
我欢欣的的回到教室，把改志愿表的事情讲给曦月听。程放一脸懵，指着我笑骂道“变色龙”
“有本事你坚持不改”曦月幸灾乐祸。“程放，你就别折腾了。即使你跟着我们若若选科，你吊车尾的成绩，也分不到一个班”
“山人自有妙计”朱殿才突然插话道。
程放笑着和朱殿才击掌“没错”
“我找老妖去”程放从后门出去，直奔班主任办公室。不过据程放说，他改志愿没有那么顺利。班主任把隔壁办公室的何思茹找去，问她同意不同意。程放偷眼看她，生怕她说不。
“想好了，要改？”何思茹问他。
“嗯”程放第一次对这个女人放下戒备，真诚的看着她点头。
“我看你语文课都睡觉，是不是不喜欢文科？”
“没有”
“他想改，就改过来吧。学习兴趣很重要”何思茹终于松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