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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将军该当效法许将军,拿出以一挡百的气魄来,同突厥人决一死战,”凌剑拱手道,“我等自当誓死追随将军。”

    “从这段往事中,你只看到了他们的决心和勇气?”卫朔道。

    凌剑愕然,打仗之事,难道还有比决心和勇气更重要的吗?如果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他参不透卫朔的用意,只得再度低头,“末将愚钝。”

    “夫战,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倘如天气不够寒冷,城外泼出去的水结不了冰,他们便抢占不了先机,此乃天时;倘若城中并无荆棘,被困数月,他们便没有构筑防御的利器,此乃地利;倘若不是等到了最后一刻,你所谓的决心和勇气,便不会生发出来,那是希望所引领的,亦是绝望所激发的,谓之人和。”

    凌剑看着他,初时眼中的激愤和不解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渴望,似是盼着卫朔接着说下去。

    “我等苦守黄河,先前用水淹之计灭掉郕王三万兵马,已占尽天时地利,但人和却久候不至——我军并无死战到底的勇气。我们背靠金城,退可守;又有许将军承诺的援军,此刻已在路上,对于一众将士来说,此战并非绝境求生,既是有别的选择,为何要用性命去交换?更何况,这种交换并不平等——即便我等战死,也未必能阻止住叛军的步伐。”

    凌剑沉默,他心知,退守金城,身为将士的他们,只需听令即可;而做出这一决断的卫朔,实则承受着更大的代价——倘若帝国战败,他必会因今日之决定被钉死在耻辱柱上,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向前,只需一腔孤勇,无需承受任何代价,即便战败,谁又会去苛责一个付出生命之人?向后,却是千夫所指,即便侥幸得胜,也只是运气,谈不上壮烈和牺牲,更无缘青史留名。

    “末将明白了,”凌剑垂下头,他为卫槊的言辞所动,钦佩他的担当,从心底里更加认可了这个他誓死追随之人,“末将这便去集结队伍,即刻退守金城。”

    金城内,战事布防完毕,卫槊又在城楼上来回巡视了几圈,确认一应武器人员都到位,无一纰漏,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指挥营。

    指挥营是金城县衙临时辟出来的,虽然简陋,比之扎在黄河边的营帐却是好上许多——他常年行军打仗,风餐露宿,自是无所谓,只是如今,她在身旁,他便总想让她能过的舒服一些。

    想到她,他的唇角不由弯了起来,满是疲色的脸上漾起浅浅笑意,像是乌云密布的阴天里突然亮起了太阳。凌剑甚少见他如此,只道是金城的布防十分完美,甚得将军满意,心下不由与有荣焉。

    “你回来了,”见他进屋,沚汀忙迎了上来,手里的舆图还未放下。

    她脸上笑意盈然,眉下的担忧却隐约可见——卫槊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不言语,只将她拉到怀里,从她手中轻轻抽走舆图,又将一朵小黄花放到进她的掌心。

    “往后再不用千里送黄花了,”他温柔地触碰她的额头,双唇清清浅浅地啄着她的脸,恨不得同她黏在一起。

    她心下急跳,面色羞赧,若非有一层黄粉遮着,只怕双颊早已绯红一片——他仿佛何时何地,都能缠着她腻歪。

    沚汀心下怀疑,这真的是众人口中那个不苟言笑,不近女色,清清冷冷的卫将军吗?分明在她面前,他从不吝啬满腔热情,更用实际行动诠释着何谓登徒子。

    她此刻尚作男子装扮,被他这般揽在怀里卿卿我我,若是被旁人看了去,指不定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卫将军不近女色,只因有龙阳之癖;卫将军不顾尊卑,竟钟情于身边小厮;卫将军有负君恩,被困金城仍不忘声色犬马……每一条,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她不敢再想,忙将他轻轻推开,甚至不敢与他对视——那灼热的目光,她只怕自己融化在那炽热的情爱里。

    小黄花静静躺在她的掌心里,盛开的灿烂又热烈,饱满的水分,鲜活的生命,像是一颗旺盛的小太阳,温暖了她的心扉。

    “我很喜欢,”她低低道。

    “嗯?末将愚钝,还请姑娘赐教,你喜欢什么,花吗,还是我?”他放任她推开自己,却不依不饶的在她耳畔低声问询。

    暖暖的气息飘荡过耳边,她只觉那一侧的耳畔也腾的红了起来,像是有只小兔子,用毛茸茸的爪子轻挠她的心,“都喜——。”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便被他悉数吞了下去,她的声音化作一声叹息,消失在他的唇间。

    卫槊心下生出万般柔肠,百转千回。他有时甚至无法理解,从前那些年,自己一个人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从来不知情爱的滋味也便罢了,一旦知晓,直教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将军还有心情如此,”她羞恼道,想起他寄给自己的信件里,从来不提战事艰难,似乎也不全是为了让她安心——他自有一番胸襟,去承装家国仇恨,然而无论何时何地,又不忘留出一片天地来,只容纳她和自己。

    “不在这一时半刻,”他似是餍足,“即便不如此,该来的,也一个都不会少,有一刻,便享受一刻的美好,难道你不欢喜吗?”

    欢喜呀,如何会不欢喜呢?同相爱之人在一起,每一刻都有每一刻的欢喜。

    她抬头,看进她的眼里,“我很欢喜。”从前的她,不会这样直白,再浓烈的爱意也会在她身为女子的骄矜和教养前止步,可是经历了那许多,幼时受过的教化和那层无形的束缚似乎都渐渐被抹杀——人是会死的,或许是十年后,或许是下一刻,为什么不痛快淋漓的活着?明明只有活着的这一刻,人才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活着的。

    所以,喜欢的人,要让他知道;讨厌的人,就让他远离,生命就该如此简单直白。

    爹娘尚在时,她不曾表达过对他们的孺慕之情,即便有,也十分含蓄——替爹爹沏上一碗茶,替娘亲做上一盘糕点,可是为何不说出来,让他们知晓呢?无数个痛苦难熬的夜晚,她总是忍不住问自己,子欲养而亲不待,为何要等到无法言说的时候,才生出堪堪遗憾来?

    当她成为卫沅,上天再度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成为某人的挚爱而她亦能再爱上某人时,她会简单又彻底的直抒胸臆——去爱,去活,用全副身心,去感受这世间的美好和苦难,无他,人就是在种种鲜活淋漓的感受中度过这一生。

    她轻抚上他的面颊,那温柔的触碰足以替她回答。他有十分漂亮的下颌线,棱角分明;双目有神,此刻盛满柔情蜜意,不复往日冰冷;鼻梁挺拔,有着如同他一般的遗世独立之姿;唇形优美,唇瓣虽然干裂,却仍不失饱满,令他清冷的面容中透出一丝娇憨。

    是的,娇憨,有一种任君采劼的吸引力,令她十分想吻上去。

    她环住他的腰身,精窄劲瘦,依偎在他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

    他们相拥在一起,在风暴来临的前一刻,静静感受这一刻的美好。

    良久,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带着几分沉重的钝痛,“你知道吗?许胜反了。”

    她猝不及防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惊愕地注视着他平静的面庞,方才醒悟到他今日为何格外痴缠于她,如同吃尽了苦的人格外向往甜蜜——世间总要有一些美好存在,倘若尽是痛苦,人该怎么活下去。

    “他到底还是上了南峰?”尽管早有准备,当现实掀开残酷的那一面,却仍然令人不忍直视。

    “三万人”——多么讽刺的数字,数日前他们于黄河一岸歼灭的郕王叛军,恰好也是三万人,“他派他们上了南峰,设下埋伏,这么多人,足以全歼我们。”

    他极力隐忍,语调中仍是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痛楚和悲凉,许胜于他,虽无生恩,却有养恩,提起父亲,卫济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而许胜,却是实实在在的——他实实在在的养育了他,教化了他,一步一步指点着他成长为一个男人。

    而这个如同父亲般存在的人,现在意图将他歼灭在南峰,令他跪倒在突厥人的脚下。或许许胜会念在过往的情分上,放他一马,饶他不死,但那却比死更加令他痛苦,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一个通敌叛国的父亲。

    “他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明知这种解释多么苍白无力,她仍是忍不住开口——她不知该说些什么,能让他心里好受上几分。

    她明白他的痛苦,同样是失去父亲,她失去了一个人,他则失去了一魄魂——颜道存死了,却永远活在她的心里;许胜活着,却永远死在了他的过去。忠孝难以两全,面临同样的困境,陆行之选择了孝,倒向了自己的父亲;而她坚信卫槊,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我不明白,”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痛苦的茫然,像个懵懂不自知的孩童在绝境中寻找出路,“他亲眼见证了我爹娘在卧马河被杀,也是他亲手将他们的尸身从战场上殓回,他耗费数年心血,只为平定西境突厥人的叛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突厥和中原之间的仇恨有多深,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让他可以放弃那些仇恨,和昔日的仇人联手,将矛头指向自己的亲人?”

    “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她凝视着他,坚定道,“想要答案,就去向他问个清楚,让他亲口告诉你真相。但前提是,我们得先活下来。”

    她的话如一抹光亮,驱散了他眼前的迷雾——当局者迷,何必做无端臆测?解铃还须系铃人,给许胜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到那时,他再决定,是否要接受他的“苦衷”。

    他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了吻,“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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