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AL!”
克莱拉纵身一跃,跳上三阶台阶,跑进写着GOAL的凉亭中,她满怀期待地站了好久,身体都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孩童模样,完全没有恢复的意思。
“是不是要等他们到齐才能变回去。”奥伊猜测道,他走进凉亭,找了个柱子靠着。
“怎么这样!”克莱拉放弃控制自己的意识,仍有符合外表年龄的意识占据身体,“那不是很无聊!”
“完全是四岁小孩子的感觉了呢。”弗兰茨无奈地笑着,走到她面前,把蹲在地上撒泼的克莱拉拉起来,“稍微控制一下啊。”
“反正也到终点了,而且一直控制也很累的,弗兰茨说的这么好听其实也累了吧。”
“被嫌弃了呢。”
“多嘴,你有办法就你来。”
很显然,弗兰茨也没拦住自己孩童时期的意识,像是真的小孩子赌气一样抱着双臂挪到边上。
其实过了这么长时间,大家都累了,花力气控制思想是很累的事情,但如果一直随便那种意识冒出来,在这种漫无目的的时间里,很容易变得不耐烦。
“跳舞吧。”弗兰茨突然说道,“妈妈说过,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的时候,就跳舞吧。”
“就算没有音乐?”
“好主意!”克莱拉欣然同意弗兰茨的建议,“就算没有音乐也可以!”
克莱拉笑着,蹦跳着,比起说跳舞,更像是在玩耍,她和弗兰茨牵着手、哼着曲子、打着节拍,在宽敞的凉亭里让自己回到童年。
“奥伊也来!”
“我不会跳舞,哇!”
克莱拉松开弗兰茨的手,将靠在旁边的奥伊拉入“舞池”中,她肆意地笑着,就算脚步杂乱无章也没关系,这不是什么重要的社交场合,这只是在和朋友玩耍。
“你为什么能这么开心?”
“你不是也很开心吗?”
克莱拉屈膝跳到奥伊面前,然后猛地起身,鼻尖蹭过了对方的嘴唇,她突然停了下来。
“怎、怎么了?”
“你就是小太郎。”
克莱拉双手捧住了奥伊的脸,让他无法躲开自己的注视。
“我不是。”
“你就是!”克莱拉抬高了音量,“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权当成是儿童时期的任性妄为和自我中心占据上风,所以不喜欢被朋友有所隐瞒。
“祈明......”
奥伊说出这个属于克莱拉的真名的那一刻,他相当于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轻轻地推开了克莱拉,拉开一段距离。
“我和你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我们小时候不是总在一起玩吗!”
“不一样啊,你们在那样美好的家庭里长大,而我却在上小学二年级之后就面对了父母离婚,跟着母亲回到母国,语言不通还长着一张外国人的脸。你们是小少爷和大小姐,我却只是一个被丢弃了的孩子。”奥伊终于将自己不敢相认的理由坦白给了两人,“你们记忆里的小太郎,是年龄相仿、家庭背景相似的父亲的朋友的孩子,可是我早就已经不再是那样的人了。”
“你以为我会在意吗!”
“等、哇,你在干什么!”
“这样你就逃不掉了!”
克莱拉三两步上前,将奥伊撞在地上,双手撑在他的耳朵两侧,不让奥伊如愿躲开。
“那个、奥伊他也有苦衷。”
“光司给我闭嘴。”
“对不起。”
“你以为我会在意你是什么身份吗?你是小太郎,是我和光司的童年玩伴,和我们享有同一份快乐的回忆,就算你逃避,那也是事实。别自以为是了!笨蛋!”
克莱拉一边喊着,一边在直起上身的同时,把躺在地上的奥伊一并拽起来。
克莱拉保持着坐在他身上的姿势,狠狠地瞪着他。
“笨、笨蛋?”
“没错!笨蛋!我根本无所谓你是什么身份!你首先是你自己!”克莱拉的情绪扩张着,将奥伊包裹其中,“现在的奥伊又聪明、又冷静,在面对尸体时也能够承担起检查的工作,在我们陷入危险时会抛弃自己的安危,在密闭的空间里教我们脱困,然后,做饭超好吃!小提琴拉得超级好!超级温柔!还有,我觉得现在的奥伊比小时候的小太郎更加帅气!”
奥伊被说得脸都红了,他想要躲开视线,却被克莱拉强硬地抓了回来,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呼吸和目光都在交错着。
奥伊的心脏怦怦直跳,快要无法控制。
“我的意思是,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克莱拉舒缓了表情,轻轻地拥抱了奥伊,“欢迎回来,小太郎。”
奥伊的手攒紧又松开,鼻尖被克莱拉的头发蹭得痒痒的,最后,他抬起双手,回抱了克莱拉。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弗兰茨不合时宜的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里还有个人在哦。”
“对了,光司也是一开始就发现了。”奥伊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弗兰茨,“他早就知道我是小太郎,但是一直没告诉你。”
“不是你让我不要说的吗!”
“哥哥,绝交吧。”
克莱拉把头别过去,用奥伊的脑袋挡住自己的脸,她突然觉得,就这样让小孩子的自己的意识控制身体,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等、等等!”
“对了,小太郎现在还是叫泰勒吗?”
“早就改名了。现在是,冬青。”
“难怪你给自己起的名字是奥伊!就是冬青的英文吧!”
“嗯。看到你们两个的起名方法,我就想到了。”
冬青,那是一种就算在寒冷的冬天,也拥有着能够繁茂生长、结出果实的拥有着顽强的生命力的植物。
“在此!我要唱一首歌!”克莱拉突然跳到凉亭的台阶边缘,展开联想,再一次将迷宫变为向日葵。
“为什么突然要唱歌?”
“找到小太郎了所以心情好!”
克莱拉像是交响乐队的指挥家一样抬起双臂。
“第一颗心是爱,你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第二颗心是愿望,你是你,我是我,‘你’与‘我’衍生出无限可能性。”
“第三颗心是思考,你是我,我是你,你将去往何处,我又将去往何处。”
她一边歌唱着,一边指挥着朝向她的向日葵摇摆。
稚嫩的童声带来柔和的风,风卷起花瓣飞向天空,转眼间,小小的凉亭被金色的海洋所包围。
曾经被克制住的名为爱慕的种子,在这片海洋中极速生长,成为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