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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过去与未来(二)

    祈明眨了个眼睛,自己进入了小学高年级,在恍惚间她好像感觉自己想起了什么事情,但这种感觉在自己侧身躲开抱着篮球跑出的男生们的瞬间,消失了。

    “光司又去音乐教室了?给,棒冰。”

    “谢——嘿,谁教你给人棒冰是贴人脸上的!”

    祈明被冻得发出惨叫,一手拿走小太郎递来的棒冰,一手在他的手臂上一顿猛敲。

    小太郎发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声。

    “你不是都上中学了,还往小学跑。”

    祈明举着棒冰,和已经开始长个的小太郎并肩走在回家的街道上。

    “你要是接受圣司叔叔安排的司机接送,我就不用来了,棒冰要化了。”

    “哇,真的!”

    祈明手忙脚乱地举高棒冰,伸出舌头去舔即将低落的液体,又把嘴凑到那里吸吮了半天,直到没有液体继续滴落,“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老是和司机一起回家,会错过很多放学路上的乐趣的!”

    “比如说?”

    “比如说,比如说。”祈明快步跑到最近的漫画店门口,张开双臂,露出大大的笑脸,“漫画!妈妈最喜欢的英雄漫画!”

    接着又一路跑到另一家乐器店门口,用同样的姿势和声调说道:“乐器店!里面的老板是爸爸的粉丝,墙上有爸爸的海报!”

    “知道你喜欢爸爸妈妈了,真难得,都快上初中了还这么喜欢和父母有关系的东西。棒冰真的要化了。”

    小太郎三两步走到祈明面前,抬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放到她拿着棒冰的手上,刚好刚好接住滴落的液体:“NICE CATCH。”

    “那么喜欢英雄漫画的妈妈,到底是怎么和爸爸结婚的,我实在是非常好奇!”

    “圣司叔叔会哭的。”

    “英雄漫画里的男主角都很高很帅,帅这种是个人审美的问题,但是爸爸怎么说都不算高吧,特别是在这个国家。”

    “圣司叔叔真的会哭的哦。”小太郎的视线透过琴房的玻璃窗,一眼就看见了祈明的父亲的独奏会宣传海报,在那个海报隔壁,则贴着米歇尔的宣传海报,“说不定,对光希来说,圣司曾经真的和英雄一样救了她呢。”

    “不明白。”

    “不重要,你真的该吃棒冰了。”

    “哇!已经化这么多了吗!”

    祈明惨叫着,立刻闭上嘴开始专心吃小太郎赠送的棒冰。

    她的记忆告诉她,她和小太郎是青梅竹马,加上米歇尔和她的父亲从大学时就是挚友,于是他们从小学开始就经常在一起玩,就算小太郎先一步上了初中,也时不时会在放学之后和她一起放学。

    很奇怪,明明总是和小太郎一起走,会让她损失很多和同龄女孩子相处的机会,如果这段记忆是真的,她为什么从来没觉得烦呢?反而还欣然接受了。

    这么说起来,我的朋友们呢?

    “小太郎,除了你和光司,我还有别的朋友吗?”

    克莱拉将这个问题问出口的瞬间,周围的场景突然开始飞速移动,她的大脑传来一阵剧痛,就像是从眉心被扎入一个钝器、贯穿大脑直达后脑那样。

    她痛得闭上眼睛,蹲到地上,突然间,疼痛消失了,她大口地喘着气,周围的场景从家附近的街道,变成了和她记忆中不同的中学的教室里的模样。

    这里是......

    记忆突然再次涌进脑海中,她突然间也忘记了刚才自己疼痛过这件事。

    对啊,今天是去米歇尔家的日子,米歇尔说要教小太郎新的曲子,他问过我想不想去听。

    得赶紧过去才行。

    米歇尔从很久以前就是个风流成性的人物,他的确是个小提琴天才,但他的私生活确实难以恭维,一直到遇见小太郎的母亲。

    祈明记忆里的小太郎的母亲是个安静又温柔的女性,每次去他们家,她都会给孩子们准备点心,在旁边满怀笑意地看着孩子们玩耍。

    据说她也是来留学的时候遇见的米歇尔,说难听点有点像是老实巴交的女孩子被风流成性的浪子欺骗,生下小太郎之后其实也没正式结婚,米歇尔觉得小太郎和光司能一起玩,就一直把他养在家里,再后来,再后来,咦,他们为什么到今天都还在一起的?

    祈明突然觉得脑子有一种突然空掉了的感觉,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祈明,快进来吧,小太郎和米歇尔等你很久了。”

    “来了!”

    祈明快步跑上楼,她刚把书包丢进小太郎的房间,就在出门的瞬间停下脚步。

    自己敲门了吗?学校和小太郎的家这么近吗?

    “那么,从那首曲子开始呢?要不然选这一首,我和圣司第一次合奏的曲子如何?”

    “那是你们大学的时候的事情了吧,而且你上周不是还说要教我拉莫扎特的曲子吗?”

    “没问题,我的儿子,肯定也是天才!”

    “米歇尔这句话说的,我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祈明打趣着,托着下巴和米歇尔并排坐在钢琴凳上,她总觉得这是很令人怀念的场景,尽管按照她现在的记忆来说,她应该经常有机会见到,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对了,祈明,你还记得那首贝多芬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吗?”

    “嗯,怎么了吗?”

    “其实,小太郎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这首曲子拉下来了呢,明明小时候花了一个下午都学不进去一点呢。”

    “那都是我六岁的事情了!”

    “我明白了!米歇尔希望我伴奏是吗?没问题!”祈明大幅度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之后,迅速打开钢琴的盖子,米歇尔家的乐器的音准永远都是可以随时可以开始演奏的状态,琴架上刚好放着那首曲子,“那就从头开始喽?”

    “嗯。”

    祈明的手指在钢琴上按下第一个音时,那个强烈的违和感又出现了。不对,她学会这首曲子的钢琴伴奏版是在高中,因为那个时候,米歇尔突发奇想让老爹帮他在音乐会上伴奏,她在米歇尔上门的那天,才第一次听到了这首曲子的钢琴伴奏版,而现在的自己才上初中,不应该会,就算会,应该也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呈现出的程度。

    另一件事,在这个记忆里,祈明和小太郎经常一起演奏,这个地方也让她有一种违和感。

    祈明思考着这个问题,她的手指却按照着肌肉记忆,流畅地将音符一个个变为音乐,而她的另一个记忆又告诉她,她最近才帮小太郎伴奏过,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合作,但也绝不是第无数次合作。

    祈明犹豫着要不要中途停下来说这件事,但小太郎似乎完全在音乐里,她不好意思扫兴,而平常总会从音乐里发现孩子们不对劲的米歇尔,也没有中断演奏,像她记忆里那样,温和地询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对,这不对,这里,这里不是现实!

    祈明在告诉自己这件事的下一秒,所有的真实的记忆都回来了。

    小太郎在她上小学之前就和母亲去了另一个国家,从那之后连信件来往都不再有,一直到进入这个游戏。

    是的,这里是游戏里面!这里是需要他们离开的梦境世界!

    祈明猛地转向小太郎,然而,在她开口之前,周围的景色再一次天旋地转,她的头再一次感觉到了那股钻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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