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拉认真地盯着弗兰茨的动作，第二天刚开始，弗兰茨就说自己有了新发现，把克莱拉和奥伊都叫到了中庭。

    “螺丝刀。”

    “你确定真的有用吗？”

    “总得试试。”

    弗兰茨接过奥伊递来的螺丝刀，拧开了通风口的盖子，通风口不大，但是足够一个人爬进去。

    “绳子绑紧点。”

    “已经是水手结了。”克莱拉给弗兰茨展示自己在多年的户外探险中所掌握的最结实的打结方法，“你可千万别卡在里面。”

    “那样的话，你们就立刻用万能牌转换狼人牌，然后对我使用吧。嗷！”

    克莱拉狠狠踩了一脚弗兰茨：“你想逃掉我的三百六十五个计划吗？”

    “什么时候多出来那么多的？”

    “在你诅咒自己的时候吧。”

    弗兰茨再一次被克莱拉躲开摸头的动作之后，钻进了通风口中。中庭里瞬间只剩下了奥伊和克莱拉。

    绳子很长，通风口也很深，弗兰茨一直没有传来往回拉的信号，克莱拉有些紧张，但绳子依然在往前慢慢地伸长，这也表示它依然系在弗兰茨的腰上。

    “后面还有七百二十个计划，可千万要没事。”

    “瞬间又增加了呢。”奥伊偷偷地将鼻子贴近克莱拉的头发，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听力只剩下四成之后，他经常需要贴在克莱拉耳边，才能听清她的每一句话，“克莱拉真的很喜欢弗兰茨。”

    “毕竟是哥哥。”克莱拉回答道，“如果进去的人是奥伊，我也会担心哦。你们两个都是我重要的人。”

    “既然这样，”奥伊想趁这个机会，问出克莱拉的想法，“第七天，你希望弗兰茨陪你离开，还是希望我陪你离开？”

    克莱拉也不犹豫，她转过头，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倒映着自己的模样，“我也可以选择让你们两个离开。”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和弗兰茨离开，那不就是意味着你要——”

    克莱拉凝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动摇：“你们两个都是我重要的人。”她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人。”

    “但是如果你不在的话，那我、我和弗兰茨——”

    克莱拉踮起脚尖，在奥伊皱起眉头时，用嘴唇堵住了他的语言，气息交汇在一起，许久才分开。

    “我知道，你和弗兰茨都想牺牲自己。”克莱拉坚定地说道，“那么我自然也一样。”

    或许是察觉到了克莱拉的意图，奥伊明白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他从克莱拉的身后环住她的腰，将鼻子埋向她的肩膀，无言地表达着自己不想失去她的意思。

    这时，握紧的绳子传来扯动的频率，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信号。

    “快！弗兰茨给信号了，可以拉了！”

    “是吗，尽头什么也没有。”

    “嗯。”弗兰茨接过克莱拉递来的毛巾，擦掉脸上的污渍，“明明是通风口，尽头却只有一面墙，我试着去推它，和密室里面一样，纹丝不动，但是贴着墙壁却能感觉到有风在流动。”

    “你是说，墙的外面吗？”

    “我怀疑是不是把那面墙砸开，就可以出去了。”

    “但是我们手上没有可以用于砸墙的锤头。”

    然而，弗兰茨并没有接奥伊的话，反而看向在一边的克莱拉：“有办法吗？”

    “那个墙壁有缝隙吗？”

    “没有，它不是现实中能够见到的墙的结构，”弗兰茨回忆道，“就好像墙和通风口完全是一块墙壁构成的那样。”

    克莱拉开始在原地踱步，她不擅长解谜，但是这种使用工具的话题，在场的人里应该没有比她更熟悉的人。

    说是长期进行户外探险的人的尊严和经验之谈也不为过。

    “如果没有锤头，墙体也没有缝隙的话，面粉爆炸可行吗？”

    “我们有那么多面粉吗？”弗兰茨看向奥伊。

    奥伊没有听清弗兰茨的话，他只是又把耳朵贴近克莱拉，等克莱拉重复了一遍弗兰茨的话之后，才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很遗憾，德米特里似乎也想过这一点，留给我们的面粉并没有到可以引爆的程度。”

    “没有锤头，没有缝隙，无法爆炸，压强也不能用……”克莱拉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过载，她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都无法在那个小小的、仅容一人进入的通风管道使用，“对不起，我真的想不出来了。”

    “是吗。”弗兰茨也有些遗憾，他轻轻地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德米特里说过，这个游戏光是他参与过、还有记忆的就有二十多次，更别说他之前还有其他的助手。我们能想到的，肯定早就有别人想过了。你先去完成和奥伊的约会吧，我再想点别的办法。明天早上再换我。”

    似乎只能放弃这个通风管道了。克莱拉不得不同意弗兰茨的提议，她原本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弗兰茨笑着推进了下一个房间。

    中庭之后是琴房，琴房之后是商业街。

    “对了，商业街！”克莱拉突然叫起来，她不由分说地握住奥伊的手，“我们去商店街看看！说不定有能用的工具呢！”

    “克莱拉总是很快就可以振作起来。”

    “哼哼，你可以因此迷恋我哦，不过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够在更多地方都爱上我。”克莱拉一边小跑着，一边说道，“就像我在很多地方都为奥伊着迷一样，奥伊如果也可以爱上我的很多地方，那我一定会高兴到睡不着觉！”

    奥伊很小声地说了什么，他以为是自言自语，却不知道在听力下降到只剩四成的情况下，就算是小声地自言自语，听起来也和正常说话没有太大的区别。

    “你还嫌弃弗兰茨学米歇尔说话，你不是也一样。”

    “米歇尔是我们最喜欢的叔叔！”克莱拉大声地回答他，“如果能一起回到现实，要不要去见见他？你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吧！”

    “米歇尔已经有新的儿子了，我没必要去打扰他。”

    “怎么会！”克莱拉生怕他自暴自弃一样，快速停下跑步的动作，转头给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的奥伊一个巨大的拥抱，“如果米歇尔不想见你，我就说我在和你交往，我非常喜欢你，希望他能够帮我把把关，这样的话，就算已经有新的孩子，也会愿意见你吧。”

    “你真的被很多人爱着呢。”

    “奥伊也一样哦。”克莱拉紧紧地抱着奥伊，等他也用双手回抱自己之后，才说出后半句话，“弗兰茨虽然揍你了一顿，现在偶尔也有些不爽，但是他其实没有很反对我们交往，而且，再退一步说，我很确定我很喜欢你。”

    “……嗯。”

    克莱拉并不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肯定奥伊这件事，对于奥伊来说，有多么重要的含义。

    她只知道，自己不过是将心里话全盘托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