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鳌头

    如果说素服是她给陈王留的颜面,那么见到萧铭尘的那一刻,江映雪才明白她将萧茗尘想的太过冷静而无情了。

    本以为今日齐国使臣觐见乃是大事,萧茗尘怎么也会隆重其事,就算不是弁服,也该是常服或行服,谁知推门出来见到他时,他正临风而立,一身素服,淡雅而不失礼数。映雪看着他,不觉呆立在那儿,默默出了一会儿神,他如此模样当真颇有遗世而独立的品格: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雅如芷草清芬,淡如清风拂面。

    不知公子无双样,当是相逢眼前人。

    正自发呆,只见对面那人忽然转过身来,江映雪忙收了思绪,朝他走过去。

    “来了?”见她走过来,萧铭尘柔声说道。

    “嗯,”映雪怕被他看出自己适才发傻的样子,忙回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走吧。”萧铭尘挽起她的手一同乘轿撵去往围猎场地。

    映雪只管看着轿撵外,萧铭尘却一直看着她,他知道她有心事,他也大概猜透了七八分,恐怕她伤心,因此可他并没有问,也不想问,不管她为什么决定嫁给他,他都不会介意,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好。

    江映雪看着窗外,以后再想有来去自由的生活只怕难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宫内宫外两重天。心里虽有万般不情愿,怎奈如今身份低微,无法为父王报仇,她不得不如此,走到权力的中心去,用他的权,报她的仇。

    俩人各自怀了心思,因此一路上并未说什么话。

    围猎赛安排在临安城北三十里处的林子,他们驱车赶了将近半个时辰。忽听外面侍卫通报的声音响起,方才打断了这轿撵内寂静:“禀大王,围场到了。”

    轿撵落下,萧茗尘扶了映雪下来,并挽着手在侍卫的引领下走向围场。映雪被他牵着,同他一起走向围场,身前身后都是护卫,那种被包围在万人中央的感觉,虽一时有些不适,可想着日后这样的场合少不了,于是就昂起头,尽量保持从容之色。

    一众人见陈王来了,齐齐跪拜行礼。

    “平身吧。”萧茗尘示意他们免礼。

    那些陈国朝臣见他们大王竟带着姜国公主来围猎,大感意外,一时纷纷低声私语:

    “大王怎么带着这亡国公主来了?”“如此场合带此女子恐有不妥。”“难道大王有立后之意?”……

    虽是私语,江映雪倒也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几句,她并未说话,只是看向萧茗尘,恰逢萧茗尘也看向她,映雪倒有些不好意思忙低下了头,那萧茗尘也别过头去向一众大臣道:“云安王新亡,孤无他意,只是带云安公主散散心,以纾解她的伤心之情。”

    “大王,这也不妥!今日齐国也在,大王如此行为,恐怕叫人误会!”有人站出来说。

    “误会什么?”萧茗尘道。

    “误会大王有将此女立后之意!大王万不可如此啊!”那人回道。

    “是啊大王,一则此女新近丧父,她尚在孝期,此时如此,恐有违孝道,难逃天下悠悠之口;二则齐国此次遣使修好,似乎也有联姻之意,盛意难却。”又有人出来说。

    萧茗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孤虽有此意,却尚未行立后之礼,也未昭示天下,你们如此唠叨不休,简直叫孤心烦。”

    “大王,王御史说的有理啊。”又有人站了出来。

    “今日不说此事,你们也不必再提什么家国大义,孤心里有数,还不用你们这般数落。”萧茗尘声音里微含怒气,显见得是不耐烦了。

    江映雪站在一边只任听他们说,她何尝不知什么孝道仁义,只是父王之死叫她心里恨意难忍,为父王报仇的念头已经压倒一切。她管不着什么天下悠悠之口,她只想为她父王报仇。因此任这些人说得难听,她也并不放在心上。

    “大王,齐国使臣来了!”远处侍卫跑来禀报。

    “知道了。”萧茗尘挥手示意他起来,又朝一众朝臣说道:“此事今日不必再提,左右丞相,随孤一同前去迎接!”

    “是!”一众人齐声回道。

    萧茗尘拉过映雪走在前头,左右丞相随在身后,其他大臣也跟在身后,同去迎接那齐国一众使臣。

    远远地,映雪便见有人齐国一行人骑马而来,其中最耀眼的便是那人群中的一抹红,只见那人身着红色骑马装,即是离得这样远,还是觉得明艳照人,青春洋溢。待走近了,他们一行人也下马拜见,独有那红衣女子昂着头,似乎不把周遭一切放在眼里。江映雪看着她,也由不得打心底里羡慕她骄傲的样子。

    萧茗尘上前将那领头的齐国使臣扶起:“你们远道而来,不必如此多礼了,快快请起吧!”

    “田大人昨日歇息的如何?”萧铭尘特地向那为首的中年男子问道。那人约莫四十岁的样子,和其他人比起来,他的穿着也显贵气些,想是齐国使者中身份最高的人了。

    “多蒙陈王关照,我等都歇息的很好。”那田大人笑回道。

    “陈王,这是我齐国明朔公主,”为首那田大人拉过红衣女子引荐,“因晓得今日有围猎赛,必要跑来凑热闹,我等劝她不住,只得由着她了。”

    那红衣女子未曾跪拜,只拱手施礼道:“拜见陈王!”

    哦~,原来这就是明朔公主。映雪愿听父王提过,她是齐王的第七个女儿,因她母妃死得早,一直养在齐王身边,极为宠爱。联姻并非什么讨喜荣耀的事儿,她既深受宠爱,怎地今日让她来了?映雪心里不解。

    “明朔公主不必多礼了。”萧茗尘客客气气道。

    “此是何人?”大概是见陈王身边平白无故带个丫头,因此为首的那使臣扫了映雪一眼,似是有些不悦之色。

    萧茗尘拉过映雪:“此乃昔日姜国公主,如今长居临安,因见有围猎赛,特求了孤带她来的。”

    什么?江映雪无语。明明是你带我来的,怎么说是我求你带我来的呢?就算你怕得罪齐国,也不该把缘由推到我身上啊!!本以为那陈王今日带她来是要昭告立后之意,打消齐国联姻意图的,谁知竟也在大臣的劝谏后认了怂。

    想到此间映雪便有些气不过。但不管心里如何气不过,也不能失了该有的礼数,映雪对那齐国众人施了礼,算是彼此见过了。

    虽萧茗尘如此说,可如今见陈王待江映雪如此模样,那些齐国使臣心里大约也明白了几分,因此个个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不知你父王可安好?”那田大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虽是看上去像是友好地问安,但眼里却满是挑衅。

    他怎么特地问起父王,难道我父王的死和你们有关,映雪心里想着,脸上也难掩怀疑之色:“我父王如何你们不是清楚得很吗?”此话只是试探,姜国本就是被齐国害的不是吗?

    但那人闻听此话,眼神慌忙转向别处:“公主说笑了,姜王暂居在临安,我等又不曾见过,怎知他近况如何呢?”

    映雪正要再上前理论,萧茗尘却在身后拉住了她,摇摇头示意她闭嘴。

    倒是那明朔公主,似不在意,却也没什么好气地说道:“围猎赛何时开始?你们只管说话,本公主听着都不耐烦。”

    “大王、公主、各位大人,一切已安排妥当,请随我来吧!”那右丞相见此,忙上前打圆场。

    于是,一行人在那右丞相的引领下走向围猎场的中央。

    这专为围猎建的垒台有三层高,正处于猎场中央,映雪站在高处,居高临下,藐视一切的感觉果然好,难怪人人都想往这里爬。

    “早就听说姜国公主才貌无双,今日一见果然绝世之貌,”陈王弟萧铭胥性子率直,丝毫不吝啬夸奖之辞,“在下曾经听闻公主箭法精妙,不知今日可否为围猎赛开赛,也好让我等一见?”

    映雪上前道:“好啊!”既来之,则安之,围场都来了,开赛还值得一提,因此答应得爽快。

    见萧茗尘也默许,于是萧铭胥示意一旁的侍卫将开赛弓箭交给映雪。

    映雪上前拿起弓,上好的金丝楠木,嵌着青玉雕成的龙纹,精致典雅,一点不像武将之物,倒颇有几分文人墨客之风,映雪心里十分喜欢。

    映雪缓步走下台,飞身上马,白马素衣,手上三箭齐发,正中靶心,连同靶子上方飘扬的红绸子也一应而落。

    “好!”一众人见此忍不住叫好,连台上的田大人也暗暗叹服。

    “王兄的眼光不错!”萧铭胥见状悄悄对王兄说道,满眼都是戏谑的笑意。

    萧铭尘并未说话,只是拍拍王弟的肩膀,笑道:“好生看比赛吧!”

    虽王兄未表露什么,可萧铭胥能看得出,王兄的眼里全是那个恣意驰骋的马上女子,话里都是因她起的骄傲和宠溺。

    一旁的明朔公主眼神凌厉,且让你得意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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