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往事

    却说映雪帮萧铭尘还完药,本想着去叫那位老人家给他诊诊脉的,可是萧铭尘却说半夜三更不好打扰,让老人家好好休息明日再看。江映雪只好依了他。

    看萧铭尘的身子好了起来,映雪就将那老者所说之事告诉了他,还讲了白天麟安王的奇怪反应。

    萧铭尘轻笑一声:“你扶我起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映雪答应着,从里间抱出了两床被子,支在他身后,好让他靠着舒服。她自己则坐在了一旁的书桌旁,双手撑着脑袋,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样子。

    只听萧铭尘缓缓说道:“我的母后是我父王的正宫王后,可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因为在生我弟弟时难产而死,我的弟弟也没有保下来。”

    说到这儿,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睛里全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哀伤,可是却是转瞬即逝,看映雪没有察觉到,他就马上故作轻松地接着往下讲:“我父王很伤心,可也不能眼看着我失去母爱,于是就把我带到了当时的惠贵妃那儿,也就是胥弟的亲生母亲那儿。”他略停了停,似乎是在回想些什么,“胥弟当时才四五岁的年纪,看有一个大哥哥来,自然很欢喜,你知道的,男孩子总喜欢跟着比自己大一些的哥哥玩儿。”

    “那惠妃对你如何?”映雪歪着头问道。因她父王只有母后一个妻子,所以不是很懂后宫这些三妻四妾的关系,自从那日贤贵妃大闹一场之后,她就觉得,后宫女人之间无非是争风吃醋、争恩夺宠,关系肯定不佳,怎能真心对别人的孩子好呢!所以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好奇,但更多的是对萧铭尘小时候遭遇的同情。

    “惠母妃倒是对我很好,一应好吃的好玩的都和胥弟一样,因此我也很快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带着胥弟玩儿,和其他王兄王弟们一起上书房,跟着惠母妃去看戏,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两年。”

    “后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映雪忍不住问道,她急着想听下面的故事,在她听到萧铭尘、萧铭胥竟然不是亲兄弟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自己的猜想,她急着想证实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萧铭尘转头看着她:“有一天父王散朝之后,忽然召集了我们几个,说要考考我们的学问,那时候我八岁,胥弟六岁。我们几乎没有将这次考试当做大事,因此没有做什么准备。那天父王问的都是治国之道,我记得很清楚,其中有两个题目是:一个是刘邦为何能安邦治国?一个是当今天下陈国如何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映雪笑笑说:“这第一个题目不难回答,可是这第二个题目对几岁的孩子来说,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是啊,”萧铭尘回答,“我们都没能答上题目,父王很生气,尤其是对我。他当场罢免了我的师父,说以后要亲自管教我。”

    萧铭尘仰起头,闭上眼睛,不知道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还是对快乐日子一去不复返的怀恋,总之,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映雪看他如此,安慰道:“你父王看重你,你该高兴才是啊,怎能有怨怪之情呢!”

    萧铭尘摇摇头:“我对父王没有丝毫怨怪之情,只是感慨生在帝王家的无奈。”他很久都没有这样畅快地吐露过心里话了,从他知道父王要将陈国交给他时,他就把自己武装起来,他必须坚硬,必须隐忍,必须无情,因为父王告诉他,只有这样,才能当好陈国的王。

    “从那时起,父王单独为我请了师父,每日早朝后他还亲自来查看课业,对我的关心也都是藏在严厉里,所以,也是从那时起,我的话也渐渐少了起来,每日除了读书还是读书,连惠母妃那里也不常去了,只是循着规矩,每日过去请个安。”萧铭尘调整情绪,重新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映雪看他脸上似有疲倦之态,心想,他才醒了没多久,这样再熬一宿讲故事对养伤没什么好处,况且自己今日奔波一日也乏了,于是主动倒了一杯水给他:“要不你今日先歇下吧,才醒了没多久就要劳心费神,对身子也不好,故事改日再讲也成。”

    萧铭尘接过水笑道:“你是在关心我吗?”喝完水,看映雪低头没答话,就拉她坐在床边说:“我不累,昏迷了几日也睡够了,现在只想好好跟你说说话。”

    映雪“哦”了一声,她想说,其实你不困我也有些困了,白天给你找药,晚上又听你回忆陈年往事,虽然我十分好奇,但是还没有想听一宿的打算。但是又不好直接拂了他的兴致,只好应着。

    “后来啊,”萧铭尘捋了捋思绪重新开始讲述:“我与胥弟也不常见了,自然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亲热了,直到惠妃病重,我去探望,她将胥弟托付给我,我请求父王将胥弟接到我宫里,我们才渐渐地又熟络了起来。可是我明白,我们住在一起,越是亲密,父王对我的器重就越是让他心里有落差。尽管我一直在尽量弥补,可是还是能感受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感。即使登上王位,我也把他留在身边。所以啊,即使你说的有理,我也不相信胥弟会下毒。”

    萧铭尘说的投入,竟没发现映雪已经趴在床边睡下了。萧铭尘笑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熟睡的脸,坚硬了许多年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柔软。他有些慌张,他明白自己不该有软肋,可他不是神仙,又怎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呢!他躺在床上几乎一宿没合眼,奇怪的是,他没有想到底是谁下的毒,没有想着回宫之后如何整治那些暗杀他们的人,而是翻来覆去地想着,该怎样去弥补给他心爱的女孩儿带来的亡国亡家之痛,他的喜欢是否会给她带去更大的痛苦,从而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

    早上醒来之时,映雪只觉得浑身难受,尤其是胳膊,被自己压得几乎失去了知觉。这个萧铭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不懂怜香惜玉,看她睡在这里也不知叫醒她,就这样让她难受得睡了一夜。

    算了,谁让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陈王呢!映雪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绪,自去出门去看那老者去了。

    谁知敲了半天的门,也无人应声。映雪怕出什么事,自从昨晚后,她对麟安王就充满了恐惧,虽然没听完故事,她也能猜个大概,大概就是兄弟为王位隐忍报复的剧情,所以她怕麟安王昨夜就暗中动手。于是急忙推开虚掩着的门,屋内并没有人,只有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和一瓶药。

    映雪拿起信,只见上面写着:

    丫头:

    萍水相逢,也算有缘!我无拘无束惯了,喜欢云游四海,我要去救更多需要我的人了,但愿瓶中的药也能救你!

    救我?映雪嘟囔道,怎么会是救我!大概老人走的太急,写错了。可她也来不及多想,拿着信,跑出屋外,本想去寻找,可看着重重林雾,便也释怀:云深不知处,风雪自由人。这不也正是她向往的生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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